第29章心事
翠竹园内。
紫丁香树下的石桌旁，九儿软哒哒的趴在那里，百无聊奈的看着眼前那片翠竹无风自舞。
“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已经生了枯叶？竹青，你说为什么秋天总是这么容易让竹子变枯啊？”
她看向正在一边仔细捡着院子里片片枯叶的竹青，闷闷的盯着她问。
竹青闻言，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无事可干的小姐：“每年到了秋天都是这样啊！小姐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吗？要不……说给竹青听听？”
“我啊？有心事？”九儿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了竹青一眼：“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有心事了？即便有，也不会和你说！”
“哇……，原来小姐真的有了心事？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竹青听了九儿的话，大惊小怪的喊道。
“谁有心事了？”
竹青这咋咋呼呼的一句，倒是将夫人和乔巧喊了出来：“是咱家九儿？还是竹青这个丫头？”
夫人含着笑意，缓步来到九儿身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九儿百无聊奈的样子，再看看手里捧着一些枯黄树叶的竹青，笑着问道。
“自然是竹青……”
“当然是小姐……”
不曾想竹青和九儿倒是十分的有默契，互相指着对方。
“噗嗤……”从来不苟言笑的乔巧今日倒是破例笑了：“看来，你们两个都是心中有鬼。”
“娘……”九儿看向母亲：“我这身子都完全好了，能不能让我出去玩一玩啊？”
“就知道你的心事是什么！”蓝夫人听了，笑骂道：“你哪里有半分小姐的模样？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以后可怎么嫁人？谁会娶一个你这样没有礼数家教的丫头啊？”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姐嘛！”九儿听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海家只有两位小姐，一位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嫡女千金海凝雪；另一位是温婉贤淑的二小姐海凝月……”
“小姐不可妄自菲薄……”乔巧听了，不高兴的说道：“你是三小姐，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也就乔姨和翠竹园的人知道我是三小姐！”
九儿坐直了身子，刚好桌上落下了一枚枯叶，她伸手捡了起来，一点点的揪着，说道：“那天在大街上，所有人都知道丞相府有两位小姐，从未听过还有一个叫九儿的三小姐！”
“哦？”
蓝玉凤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问道：“谁说你不是三小姐的？”
“海凝雪当着满大街人的面，说她没有我这样的妹妹，丞相府也没有这样一个三小姐！”九儿将手里那片枯叶一点点的撕成小碎片，落在光滑的桌面上，被风儿吹了开去。
“她……真是这样说的？”
蓝玉凤的瞳孔渐渐收紧，放在桌上的手渐渐地攥紧，直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嗯！”九儿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异样，自顾自的问道：“娘，我很奇怪，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是‘海凝什么’的名字，而我就只叫九儿呢？”
“这……”
蓝玉凤无来由的心里一疼，就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
其实，她这些年来并未深究过这样的问题，今日女儿问起，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因为……因为你出生的那天是初九，所以……”蓝玉凤心里蓦然装满了难过和伤感。
“所以，我就叫‘九儿’？”九儿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母亲：“父亲为何不给我起一个带有‘海凝什么’的名字？难道，在他心里，我……真的不是海家的小姐？”
“……”
蓝玉凤一时无语。
她盯着女儿那张稚嫩可爱的脸，以及眼里被刺伤的难过神色，竟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会？”乔巧见了，赶紧上前，双手搭在九儿肩上，低头笑道：“你是地地道道吏部尚书海元正的女儿！”
“那为什么我的名字叫‘九儿’？”九儿看向乔巧：“你说呀，乔姨！”
“名字……只是一个用来称呼的东西而已……”乔巧看了看蓝玉凤，再看向九儿那一双殷殷期盼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大人说过，等你及笄之年，便给你起大名。”
“真的吗？”九儿一听，前一刻还暗淡的眸子里，顿时有了点点光亮：“原来，父亲还是喜欢我的！”
“那，我该起什么名字呢？”九儿双手肘在石桌上，托起腮帮子开始冥想：“叫海凝九？难听死了！叫海凝竹？这怎么听着‘竹’和猪同音啊？”
她放眼扫过院子里所有的东西：“翠竹不能用……，那就叫‘海凝香’？”
九儿抬起头，参天的紫丁香书遮住了头顶的一片天：“娘最喜欢这紫丁香的味道，那九儿就叫‘海凝香’吧？好不好啊？娘……”
再看向母亲，才发现她眼眶里泛着点点泪光，有一种无言的伤悲。
“娘，你怎么了？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的话，我以后还是叫‘九儿’吧？”九儿伸手握住母亲放在桌子上有些冰冷的手，一张稚嫩可爱的笑脸凑了上去：“其实，我就是不服气它们的名字和我不一样。”
“‘九儿’这个名字多好？‘九’是最大的，‘九五之尊’娘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您的女儿以后，一定是佼佼者！”
九儿两只小手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无意识的拍着说道：“就像……就像海太后一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成为这大夏的第一女子！”
“噗嗤……”蓝玉凤被女儿那稚嫩而一本正经的话惹笑了：“傻丫头，你每日只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都躲不开人家的欺辱，这以后……只要能有个安生、幸福的生活，娘就心安了。”
“娘笑了……”九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就像小麻雀一样开始叽叽喳喳：“您这几天写给我的东西我都记住了，而且可以一字不差的背下来……”
“要不，我背给你听听？”九儿说着，张嘴就要背。
“好了，娘知道九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蓝玉凤笑着拉她坐下：“以后不要纠结名字的事情了。娘喜欢你现在的这个名字，就像你说的‘九五之尊’之意，娘的九儿一定是最棒的孩子。”
“真的？娘真好！”九儿绕过石桌，在母亲的脸上亲了一口，乘势抱住她的脖子，笑道：“娘的身上好香！娘的头发好滑！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