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隋一菲和冯子锋的到来,张大强夫妇显得很有些局促不安。
“不好意思,这么一大早就过来打扰你们,我们聊几句就走,尽量不影响你们白天的工作。”冯子锋说道。
“林场里很闲的,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张友吉妈妈说道。
“冯队长,你们这么一大早过来是做什么啊?”张大强问道,早上的他看着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想必是一晚上酒精在身体里溶解的差不多了,但多少还是能闻到些酒味,看样子儿子的离去,他并没有因此改掉自己喝酒的习惯。
当发生重大变故时,真正能做到彻头彻尾改变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大多数人还是保持常态。
“我们在你们送给我们的黄酒上看到了一点和案子相关的东西,所以这才赶着过来询问一番,怕错过什么东西。”冯子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停的在张大强夫妇身上扫过,试图看出他每一句话后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
“你送的东西,惹出乱子了,自己收拾吧。”说着张大强抬腿就想走。
“张先生,你就这么离开,貌似不妥吧!”冯子锋叫住了张大强。
对于出了事情拔腿就跑的男人,冯子锋有些看不惯。
“什么意思?”张大强不满的问道。
“东西虽然不是你送的,但是这事情还是发生在你家,发生任何事情你都是逃不掉的,再说了,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要就这么走开了,倒还真叫人忍不住去多想想。”冯子锋掷地有声的说道。
“张大嫂,来客人了啊?”一位年轻人看到他们身旁站着陌生的两个人便好奇的问道。
“嗯。赶紧去西边的林子瞅瞅,别偷懒。”张友吉妈妈对年轻人说道,很明显是在提醒他快点离开。
年轻人也很配合。
“嗯。”年轻人欢快的应了一声,临走前这年轻人还多看了几眼隋一菲,隋一菲见状便不满的瞪大了眼睛瞅着年轻人,年轻人发现自己偷看被抓包,便悻悻的摸了下鼻子,然后手插着兜,一路吹着口哨向林地走去。
“站在这儿也不合适,大家都进来坐吧。”张友吉妈妈邀请到。
冯子锋意识到要是一直站在这大门口,叫这厂子里来往的人看到了,再起什么流言蜚语,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就不太好了,他点了点头。
因为张大强夫妇是老员工,这林场里建的平房是先仅着他们选的,他们的房子是最东边的三间,从外面看,房子还是很新的,进到屋子里,发现里面的装修还不错,以古风为主,家具大多是木制的,看上去品味还不赖,这样子的装修,没有人会和面前的这对看上去有些拮据的夫妇联想到一起去。
“这屋里的装修还不错啊。”冯子锋一边欣赏着一边说道。
“嗯,孩子去了,我们两个留着的钱这下子也没用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我们还能活着的年岁,添置些能让生活多彩的东西。”
“嗯,听着确实有道理。”冯子锋说道。
见冯子锋还在打量着自己的屋子,张友吉的妈妈说道,“冯队长,你们说我送你们的东西有问题,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记得之前问过你们是否见过这个图案,但是你们否决了,可是这次在你送给我的黄酒罐子的下方发现了印有骷髅头标志的图案,所以特地赶过来问一问。”冯子锋拿着手机上的图片说道。
张友吉妈妈看了一眼图片,“不是已经找到我杀死我儿子的凶手了吗?那么你们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张友吉妈妈不理解的问道。
冯子锋告诉她说,或许这个图案跟之前的一起案子有些关联,再加上在张友吉的床位的墙壁上也发现了这个,所以这一切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我的罐子是友吉从外面带回来的。”张友吉妈妈说道。
“从外面带回来的?”冯子锋问道。
“嗯,那是他第一年大学放寒假,说是当地的一家小特产,所以便带了两罐子回来孝敬他爸,后来酒喝没了,我觉得这个罐子好看,便一直没舍得扔掉,后来就自己贮藏酒了。”
“那你知道这酒具体是什么牌子的吗?或是他当时拿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包装袋,能显现出他在哪里买的。”冯子锋问道。
“当时确实有包装盒,但是后来我们卖废品的时候就给扔了,再加上我也不喝酒,所以对于这个自然也不会刻意的去留意。”张友吉妈妈说道。
“那你呢?酒是你喝的,对于这酒的牌子是否记着。”
“喝酒的人喝的就是酒,哪有心思去在意那些,况且这小子买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大牌子,让人印象深刻。”这张大强似乎是鼻炎犯了,不舒服的用手揉了揉鼻子说道。
冯子锋和隋一菲互相看了一眼,看样子这酒罐子的源头得他们自己去找了。
同时,他们也向面前的这对夫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就是为什么张友吉在班级上会被定义为穷学生,可实际看来他们的家庭并不贫穷,甚至是说小康。
后来冯子锋和隋一菲两个人根据张大强夫妻俩给出的说法总结出来那就是家庭教育的影响吧。
任何一出悲剧都有它最初的源头。
时间一晃就到了午饭的时间,张友吉妈妈留冯子锋和隋一菲下来吃完饭再走,一开始冯子锋他们不想添麻烦,便婉言拒绝了,但是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
听他们夫妻两个人讲了很多关于张友吉的事情,看似平静的面孔还是掩埋不住对儿子无尽的思念。
隋一菲提出要去张友吉的墓看看,但是张大强却说,他儿子没有墓,他在林场干了一辈子,这临了还要他送走儿子,他的根就在这儿,所以便在后山重新栽了一棵小树,将儿子的骨灰放在了下面,他给那树取名“无忧树”,希望儿子下辈子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跟着张大强看过他那棵无忧树,隋一菲对他的整个印象改观了很多,原以为他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浑浑噩噩需要靠老婆出来处理事情的酒鬼,没想到实际上却是一个很细腻的人。
对啊,守护了山林半辈子的人,又怎么会糟糕透顶呢!
吃饭的时候,张友吉的妈妈说,“我和孩子他爸也不知道谁会先走,冯队长,隋小姐,以后你们空闲了,就可以来我这儿玩,儿子走了,我们两个越发觉得这世界冷清了,对了,这成片的林子,一年四季有不同的美,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是好时候。”
“好,只要你们在,我们不忙的时候都愿意过来看看你们,对了,您做的饭很可口。”隋一菲称赞道。
“我家阿吉也这么说过......”张妈妈又想起了儿子。
“好了,不提起他了,你们赶快吃,多吃点,下午有家具城的师傅过来拉木材,你们可以跟着他们的车直接回县城,我都帮你们联系好了。”张大强说道。
“嗯,好的。”
“对了,你们回去的时候麻烦把这里面的东西带给吕米,这里面是我给阿吉做的护膝,现在他不在了,就捎给他好了,那小子我已经好几年没看到过他了,早就没了他的联系方式,听阿吉说他也在城岛市,冯队长相信你在城岛市找到他不难。”张友吉妈妈指着自己手里的口袋说道。
“嗯,我们知道他在哪,您放心吧,肯定送到他手里。”隋一菲说道。
“您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就再好不过了,麻烦你告诉他,我很想他,让他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这个孩子命也很苦的,唉!不说了,你们好好吃饭。”
刚把米饭递进嘴里嚼了两下的冯子锋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事情,“阿姨,你是说,你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吉米了,也就是你说的吕米?”
“对啊,阿吉刚上大一放寒假过春节的时候,那时老城区的房子还没卖,吕米就跟着阿吉过来一起和我们过年,再后来问阿吉吕米的情况,他就说吕米现在忙着做事业比较忙,然后就没怎么听孩子提起他。”
“那今年过年吕米没来找过吉米?”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了,是吧,孩子他爸?”张友吉妈妈说道。
“嗯,阿吉妈说的没错。”张大强说道。
“冯队长,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你不是说他们关系很好嘛!我看你还记着给他送东西,就有些犯懵了,才问你他今年过年找没找你们,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冯子锋故意装作想错了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那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身体啊。”张友吉妈妈说道。
“嗯。”
在前往县城的货车上,前面的货车司机和工人在大声的交谈着,冯子锋和隋一菲两个人坐在后排坐上小声的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