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并肩坐着,欢愉的聊着,时不时的从屋内传出一两声欢笑声。
这一温馨和乐的场景,直接持续到——午膳十分。
不过,因着凤兰夏央今日便要搬离皇宫,是以凤君也未曾多挽留于她。
不过,一顿唠叨和嘱咐是免不了的。
最后,她在凤君的依依不舍之中,告辞离去。
……
星辰交替,岁月无声,不知不觉间,已然入了冬。
这日,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路上不见半点人影,不多时,便将整个都城铺满了一层银白。
这时,萧国公府海棠院内,却是人头满满,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衍儿啊,你快下来,祖母不逼你就是了!”
萧容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号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只见那脸颊处略有些婴儿肥,手中正紧握着一枚碧绿簪子的小公子,此时此刻,正顶着那刺骨的寒风与那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不嫌冷似的,身上只着一袭单薄的嫩绿色纱衣,跨坐在那冰冷的屋檐之上。
看样子他已经在上面坐了好久了!
“祖母,司衍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难吗?”
一阵寒风袭来,他的身子更加颤抖了。
“衍儿,只要你下来,祖母什么都答应你!”萧容音抹了把脸上的老泪,继续哄着。
“祖母,您就别骗司衍了!”
他凄凄一笑,抖着双腿,倔强的扶着一旁的瓦片站将起来。
啪的一声,一枚瓦片因受不住他脚下的重力,碎掉了。
“衍儿啊,你要如何才肯相信祖母说的话啊!”
此刻,正拄着麒麟含珠拐,立在院中央的萧容音,瞬间瞪大了双眼。她心神一紧,垂眸瞧向砸落在她眼前的重物,手心里紧捏了一把冷汗。
她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白色屋檐上,迎风而立的那抹绿色身影,生怕他掉了下来。
“祖母,司衍此生只想嫁与那人,与那人双宿双飞,若您执意要让孙儿嫁入贤安王府,孙儿宁愿一死!”说着,他便要跳将下来。
“阿衍,你别冲动,咱们有事好商量!若你不想嫁,咱们现在就去皇宫找陛下,退了这门亲事。”
楚容笑着,极力劝着檐上的萧司衍,脸上的肌肉都快麻木了。
“姐夫,君王一言九鼎,更何况这门亲事还是当初祖母求着女帝皇陛下赐下的,是我们现在无力改变的。”他抬袖,接了片晶莹雪花。
楚容心中顿生出一股无力感,不过他的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他暗暗的掐了一把他身后的萧雪,示意她上前。
接收到他的眼神,萧雪瞬间心领神会。
“阿衍,你快下来,这事情总有解决办法的!
如果女皇陛下不答应收回成命,那我就让你长姐,去那贤安王府,去求那贤安亲王,让她解除了和你的这桩婚事。”
楚容在旁稳着他情绪。而萧雪则趁着他的注意力在楚容身上的这一时刻,瞬间来到了他所在的屋檐下方。
“真的可以吗?”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心中有些动容。
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
“自然是可以的!既然我的好孙儿不愿意嫁,那祖母就算拼着不要国公府的这张脸面,也要将贤安王府这门亲事给退了!”闻言,萧容音猛的一磕手中的拐杖,放了话。
“祖母……”萧司衍热泪盈眶。
说时迟那时快,正趁着他喜极而泣,放松警惕时,萧雪一个提气,轻松的攀上了梁柱。
正当她准备一举翻上房檐,将萧司衍抱下来时,意外却发生了——
只见,一股寒风从北吹来,张牙舞爪的扬起了那檐上的晶莹,刹那间,细雪入眼,是那么的刺骨,那么的难受……
随着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空,瞬间,萧司衍从檐上坠落……
“衍儿—”
“阿衍——”
“公子——”
刹那间,院内呼声震天,众人的心皆在油锅上滚了一滚。
嘭的一声,青石板铺成的地面,震了一震,扬起了片片雪花。
“嗯?我没死?”他疑惑的睁开了双眼,望着天上缓缓坠落的六瓣雪花,暗暗庆幸。
“嗯?”身下软绵绵的,摸着还热乎乎的,身上也没有一点痛觉。莫非是他运气好,正巧砸在了一块软垫上?
正当他暗叹运气爆棚时,身下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哎呦!”垫在最下面的人首先痛呼了一声。
“嗬……”他吓了一跳,一个咕噜立马从身下那团软物上滚了下来。
“长姐,圆圆?”他坐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瞧着眼前叠成罗汉的两人,一阵讶然。不过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已变成了感动。
滚烫的泪珠自大大的眼眶里喷薄而出,烧坏了早已冻的麻木的脸颊。
“阿衍,快……快扶我起来,我的老腰啊!”萧雪望着快要哭花了脸的小白兔,一脸心疼。
“长姐……”闻言,他哭的更加伤心了。
“祖母的好孙儿啊,你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祖母可怎么活啊!”
不等他喘口气,一件毛茸茸的狐裘兜头而下,罩在了他单薄的身上。
他眼中颗颗晶莹,似不要钱般滚滚而出。
他抬眸望着眼前年过花甲,鬓发如霜,老泪纵横的萧容音,直觉心里不是滋味。
是他太自私了吗?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她啊!虽然他只见了她一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祖母……”他一把抱住了面前的萧容音。
“我的乖孙儿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若有个什么事,祖母可如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啊!”
她紧紧的箍着萧司衍,仿佛一撒手,就会不见了似的。
“祖母,对不起。是孙儿不好!”
他红着眼眶,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此时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果然,还是他太自私了啊!
萧容音松开了箍着萧司衍的手,将他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个遍,发现他并未受什么伤,这才肯罢休。
她瞧着萧司衍冻的通红的面容,简直要心疼坏了。她将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不停的给他搓着,试图让他温暖起来。
“阿嚏~
阿嚏—”
萧司衍捂着厚厚的棉被,静坐在火炉旁烤着火,可两个时辰过去了,可缩在棉被里的身躯却还是冷的瑟瑟发抖。
“公子,姜汤来了,您快趁热喝了!”贴身小厮圆圆,端着个白瓷碗,从门外小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