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顿,意有所指的忽而轻笑。
“你们IC猎狼才不过刚到沂市两天,就出了静塘山这事,还真是太巧合了。”
萧宿一怔,神色蹙穆的盯着傅萧,默了默,低低吐道。
“傅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
傅萧淡笑,笑容漠而诚然。
“没有,只是把立场摆明了而已,不然,日后六亲不认的这标签,就得被你给拍我身上,撕不下来了。”
萧宿拧眉注视着傅萧。
“傅萧,从小到大,祖父就在我们这些个兄弟姐妹们面前念叨,说我们这些个兄弟姐妹里,就属你顶聪明,心思慎密,心里想些什么,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你这番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想告诉我什么?我……确实琢磨不透。”
他来沂市,连他自己都云里雾里,他根本就没有收到过任何任务指令的下达,只除了几日前祖父玩笑般三言两语带过的话,便将他遣来了沂市。
‘宿儿啊,祖父跟你乐爷爷博弈作赌,输了他一局,许应了他要将你乐二爷爷给请回来,这两日你收拾收拾,带着你部组去沂市将你乐二爷爷给请回来,人请不回来,你也就安心的待在沂市,甭回来了!’
他来此目的,确实是乐二爷爷,可傅萧的话里的口气,他听着,分明就是话里有话。
傅萧勾唇,抬手拍拍萧宿肩膀,不似走心的轻怠一笑。
“好好想想我对舒策说的那些话。”
轻描淡写的撂下一句,踱步到床边,看着昏睡的人眉头舒展不开,神色微迷乱的似在挣扎抵制着什么——
萧宿怀揣着傅萧留给他的顿惑转身出了卧室,进了卧室邻着的书房,他要好好捋一捋,琢磨琢磨傅萧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祖父要他来请乐家二老爷子,不是因为撮合他跟乐家二老爷子的那小孙女麽?
跟静塘山一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傅萧怎么就将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给牵扯到了一块去了?
指间有节奏的轻扣着书桌,回想着昨日傅萧在楼下客厅里与舒策说过的话——
傅萧说,这东斯莱亚岛区皇家杀狼特工部派遣来接应军火的C异特工组一事,这上面的同级军权的级老们都是伙同的联合起来才能将这事给压下来不上报的,一个不配合,这事都是绝对得被捅上去的,而他祖父的军级……
萧宿眸子倏而一眯——
难道——
这件事情,他祖父也参与其中了?
不,不会的,祖父怎么可能会这般做?
祖父难道还会害傅萧不成?
傅萧可是他的亲外孙啊!
祖父怎么会害……不,不对!
萧宿眸子骤而一亮,心下恍然,祖父派他来此,哪里是要他接乐二老爷子回上京的,祖父真正的用意,该是派他来此在傅萧以备不时之需时,助傅萧一臂之力的,好让傅萧能有后援之备!
就比如昨日静塘山里的这一出事!
这说明,祖父是真的知道此事的,但是又不告诉他跟傅萧,眼睁睁的看着傅萧涉险,这又说明了什么?
说明祖父迫不得已,一定是被控制了,所以才会将傅萧推置于险地,不顾他会与东斯莱亚岛区爵裔皇室对上的后果。
是了,傅萧与舒策说过,这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且能操控上面一众同级军权的级老们。
而傅萧对他说这一番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这件事情,祖父参与其中了,他是在表明自己对待这件事的立场跟态度,他这是要打算大义灭亲呢!
萧宿呼吸顿一促,“腾”地起身又窜回了旁边的卧室——
“傅萧,你想要对祖父做什么?”
站在床边居高临望着娆妖妖的傅萧,转头看一眼声疾厉色的萧宿,眸里如雾般的晦莫被凉漠淡覆。
“我说了,使命不同,各为其主,忠主之命!”
萧宿脸色顿翳沉的难看。
“你当真打算要大义灭亲,连祖父都不准备放过了?”
“萧宿,当初我既下定决心选择了这条与你们不一样的路,就会忠于自己的选择,从来没想过背叛。”
“可祖父没想过要害你,否则,他怎么会派我来沂市帮你?”
傅萧薄凉一笑。
“你当真觉得外祖父是要你来帮我?若连我都无法自护,你来,又能护得我什么呢?”
外祖父这般做,不过是想打一张可笑的亲情牌,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罢了!
倘若有一天,他败了,靠着今天留的这一手伪善亲情,也可以让自己给他条生路。
倘若败的是自己,就得任由他趾高气扬的跑到自己面前来义正言辞的将自己当做一只为家族利益牺牲奉献的木偶人,摆弄来摆弄去。
可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他是有血有肉,也会有感情的人,他怎么会任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人生操控在别人手里,牺牲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家族利益之争的漩涡中?
若非豪门世族亲情薄淡,无人情暖,他又怎么会欲挣脱出这桎梏他人身自由的豪门枷锁,逃出这金丝雀笼,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只为愿做只能够自由的鸟儿?
他决不会像母亲那样,凄惨余生,郁郁而终。
他选择的这条与家族背道而驰的路,没有谁能够束缚住他,萧家不行,傅家不行,整个势力盘根错节的上京世家,都不行!
萧宿一怔,是呢,以着傅萧的能力,若是连他都应付不来的事,自己这连他三分能力都不及的表哥,又能帮得了他什么呢?
动了动唇,苦涩的叹息一声。
“傅萧,你还在怪着祖父?”
傅萧平静道。
“我不怪任何人,怪只怪自己错生在了无情无爱的权门贵族。”
萧宿无奈一笑,神色徒然倦怠下来。
“不管怎么说,你身上,流着一半萧家的血,你傅萧再能力通天的扯开了家族这条束缚你的线,也始终扯不开你与萧家血脉的根牵,你到底还是萧家的人。”
话落,转身离开了卧室——
其实,他也厌恶了这种争权夺势,追名逐利的生活,简单自由的生活,他又怎么会不想?
只是,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