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闭上了眼睛,含笑就死。此生不能呆在云逸初的身边,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冷冽的剑锋停留在了齐宣脖颈前的一寸之处,再也不得寸进,殷红而温热的血顺着剑锋低落在齐宣雪白的颈项之间。红白交替,触目惊心。
温热的触感和血腥的味道让齐宣大吃一惊,睁开眼睛,就看到云逸初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剑锋,而血,便是顺着云逸初的手流出。
“皇上!”齐宣不顾身份的大叫,他是天子,万金之躯,他怎么可以……
“闭嘴!”云逸初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让齐宣立刻噤了声。
齐宣知道,自己越发的慌乱,便是越发的将云逸初陷入困境。一双晶亮的眸子紧张的盯着云逸初受伤淌血的手掌。她不明白,以云逸初的身手,如何会蠢笨到直接去抓取剑锋。
云逸初转过头,看着那个眼神有些慌乱并且震惊的刺客。哑声道:“朕知道他们会耐不住,可是却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若是别人,朕刚才就在你后背心,要了你的命。可惜是你……”
那刺客在云逸初凌厉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手中的剑柄也缓缓的放下了。可左手却抹上了腰间的匕首……
“有朕在,你伤不了她。你的匕首,在这里……”云逸初藏在背后的手伸出,一柄精致的匕首赫然躺在他的掌心。在刚才擦身的一瞬间,云逸初就抢先一步夺下了对方的匕首。
此刻,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想必是大家都知道长公主遇刺的消息。可外面的嘈杂丝毫没有影响到云逸初此刻的情绪,他平静如水的面容似乎在面对一个多年的老友一般。
“这柄匕首,是你十岁生辰那日,朕送给你的。难道你现在就想要用它来杀了朕的皇妹吗?”云逸初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子,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复杂的神色。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云逸初叹了口气,道:“你带来的人,已经尽数被朕抓获了。他们不是你,所以他们无法逃过一死。而你,念在你并未伤了她的份上,朕饶你这一次。可是你记住,仅仅是这一次。朕五年前说过的话,如今,依然作数。”
那刺客怔了怔,想起五年前还是丞相之子的云逸初发誓用生命守护他身后的女子一辈子的画面。那个时候,他只是云逸初,她也只是宣儿。
却不曾想,经过了五年,沧海都变了桑田,云逸初竟然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只是,彼此终究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想要守护她,哪里是上下嘴唇碰一下这样容易的事情?
那刺客的嘴张了张,终于是什么也没有说。抓过云逸初手中的匕首,坚决的转身。
“回去之后,好生做你该做的事情。朕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话的。你放心……”云逸初突然开口道。
走到营帐门边的刺客略微愣了愣神,转过身,看着云逸初,点了点头。看不清楚他的脸色,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挣扎和无奈。
直到那刺客离开营帐,齐宣才连忙扑过去,抓住云逸初淌血的伤口,哭泣道:“皇上,你这是何苦?”
咸咸的泪水滴落在云逸初的伤口上,疼的他的手轻轻一抖。齐宣连忙将自己的眼泪抹去,道:“我去宣太医。”
云逸初一把抓住齐宣的手腕儿,镇定的道:“不许去,不能让他们知道朕受伤了。”
齐宣回过头,看着他眼中的肯定,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刚一开口,齐宣就后悔了。他说不许,就不许,自己不应该多问的。
果然,云逸初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甩开齐宣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看那样子,是准备自己去给自己包扎伤口。
刚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已经让齐宣的心潮澎湃,如今,她又怎么会放开他。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她,哭道:“我错了,我不应该问那么多。你说不许就不许,我去给你拿药箱。”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齐宣的小手却是不听话的在云逸初的身前绞来绞去。直到听到云逸初冰冷的道:“药箱在那个红色的橱柜里面的第三个抽屉里。”
齐宣带着泪痕的脸露出难得的微笑,迅速放开云逸初,雀跃的跑到橱柜边找寻药箱。
云逸初面色复杂的看着齐宣的背影,叹了口气,坐回了床边,等着齐宣给他包扎伤口。
“启禀皇上,来了十名刺客,已有九人身亡,另有一人逃逸。请问皇上,是否要继续捉拿?”营帐外面响起侍卫长的声音,他跟在云逸初身边十几年了,十分清楚云逸初的脾气。所以就算眼下十分的担心,他也不敢贸然进入齐宣的营帐。
“穷寇莫追,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加强警戒,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提头来见。”云逸初冷冷的说道,似乎自己和那人十几年的交情便是白纸一张。
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退去,齐宣松了一口气。拿着医药箱走回了云逸初的身边,略微有些笨拙的为他包扎伤口。
看着齐宣泫然欲泣的模样,云逸初率先开口道:“公主不必多心,朕只是担心没了公主,朕无法向北国之君交代。所以请公主收起自己的眼泪,朕从来不想要看见女人的眼泪。”
齐宣的手抖了抖,轻轻吸了吸鼻子,选择了沉默。不管在云逸初的心里和眼睛里是为了什么才受伤,可是在齐宣的眼睛里,他就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好容易将云逸初的伤口包扎完毕,齐宣便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轻轻地啜泣着。
“逸初哥哥,你知道吗?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宣儿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话还没有说完,齐宣便是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紧了再紧。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死。除非我死了……”云逸初剩下的话,被齐宣凑上来的唇通通吞进了肚子里。
没有受伤的手攫住她的后脑勺,狠狠的掠夺着她口中的甜美,毫不留情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整整一路,十几天的路程,除了沐浴用膳,齐宣和云逸初基本上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这段时间,云逸初给齐宣的恩宠比起之前在宫里的半年都给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