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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宗明的隐忍

夜幕降临,大地上笼罩着幽深的黑暗,而天空中阴云弥漫,仅有微弱的月光穿过云层,如风中残烛一般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寒意瑟瑟的秋风中,帝玄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阙,莫名的又有些慨叹,来到下界已经月余,原定目标毫无进展,反而是被许多琐事缠身,他觉得似乎是陷入了一个漩涡中,被俗世裹挟着随波逐流。

“嘶!——”一股寒气袭身,夜里的寒风愈加冷冽了。

“终于到了!玄师弟,一会儿为兄我带你见识见识这人间的繁华,也算我略尽地主之谊!”一路上宗明和帝玄谈天说地,无所不及,帝玄努力编织出一个偏僻贫寒的出身,而宗明也是自来熟的直接称呼帝玄为贤弟,将赤河城详尽的情况告诉了帝玄,似乎真把帝玄当做未来的同门师弟来看待了。

宗明大步流星的向着城门走去,而帝玄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路上看到那个面摊小店已然熄灯打烊了,只得兴致缺缺的走向城门下。

“站住!”忽然,守城卫兵沉声拦住了宗明,明晃晃的钢枪架在身前,宗明的身形不禁为之一顿。

“嗯?”宗明显然有些愠怒,剑眉一挑冷道,“何事?!”

“呦!——”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只见那队卫兵之后一位锦袍金甲的武官露出身形,语气轻佻的说道,“这位不是朝天宗的宗明宗大少么?怎么今日夤夜到此,莫不是挂念城中哪家的名怜了?”

“哈哈哈哈!”————

随即卫兵们皆是哄笑起来,蜚糜之音此起彼伏,而宗明则是脸色涨红,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名武官,几欲噬人。

“呵,宗大少不必这般眼神看着我,你该知惹了那位的后果,这才是开胃菜而已,你若不爽大可以来教训教训我啊?”那名武官神态逼人,言语之间可谓是锋芒毕露,直接将宗明的颜面逼至墙角。

“嘭!”宗明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前一冲,但是挡在身前的两名卫兵看起来也非等闲,在他盛怒冲击之下竟只是滑退了两步便顶住了压力!

与此同时帝玄将眼前众人的神色尽览于心,而后急忙拉住了再度怒起的宗明,沉声急道:“是圈套!!!”

“嗡——”宗明神情一震,而后努力的压制着险些吞没理智的怒火,其脸色连连变换,最终化为了隐藏的愤恨。

帝玄眉头紧蹙,短短数息时间让他闻到了许多不寻常的味道,尤其是宗明堪称逆鳞一怒的表现,以及眼前这伙人刻意设计的一场“冲突”,无不散发着阴谋的气息。

“呼!”那宗明心志也非凡俗,短暂的愤怒过后便明了了这伙人的伎俩,眼中不再有情绪波动,只是亮出了一枚淡青色玉鉴,“赤河王殿下赐我往来无阻,此番受邀参加世子宴请,尔等还不退下!?”

对面那武官眉头一皱,自知圈套已然落空,只得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军帐之中,余下一众卫兵亦是作鸟兽散,还原成了原本的警戒状态。

“走吧!”宗明信步走进了城中,灯火通明的楼宇街市施然现于眼前,繁华喧嚣的气氛亦是冲淡了方才的不快。

“公子!”只见迎面走来一名老仆,焦急的神色看起来在门口等候了不少时间,“老奴被挡在城内未能即时报知公子事变,害的公子险些坠入阴谋陷害之中,死罪也!”

“无妨,老钟你只是一介仆人,如何架得住那个无赖,况且你数十年如一日效忠我爹,我岂能因这般小事便降罪与你?”宗明一手扶起了那老仆,温言道,“只是平常城卫没有这么严格,怎么今日有人接机发挥欲陷我一个冲击城防之罪?”

“公子有所不知,赤河王殿下几天前已经下令夜间戒严,不光城内外加强了许多防御,更是在城外方圆百里撒满了斥候!”那老仆欠身低语,“据闻是进攻灵仙谷的联军遭遇了意外,不光损兵折将,还有几位天元境的大人物被困深山,如今大部主力已然撤退,而且前线许多军镇受到不明攻击,一夕覆灭者不在少数!故而现在河东诸地也都已戒严!”

“有天元境大人物被困!?”宗明惊诧,“恐怕事态严重了,难怪这赤河城都开始戒严,若是方才我冲撞城卫,怕是赤河王殿下都饶不了我!”

宗明屏退了那老仆,回头对帝玄说道:“多谢你了,否则此番必将被赤河王殿下重罚,白天下令戒严晚上就有人冲击城卫,便是我爹也不好说情!”

“客气了,你毕竟帮了我这么多,我又岂能眼见你遭人构陷?只不过你这冲冠一怒,究竟是为了谁呢?”帝玄坏坏的调笑道。

“呼——”那宗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有着很深沉的故事,“这赤河城中,奇女子无数,大多是帝国流放的女眷,那些清倌儿亦曾是豪门千金,故而每日里流连锦苑者多如牛毛,只为求得一段月下风流。”

帝玄似是明白了什么,憋着战意道:“所以你是看上了谁家清倌儿?”

“呵!”宗明付之一笑,心情颇为不豫,“起初这些流放的女眷是只是为了生活,想博得年轻才俊倾心谋求一世安稳,只不过现在却早已变成了一个名利场,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帝玄默然,也不再追问。

宗明回头看了一眼比他小了半头的帝玄:“总之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这可笑的、肮脏的名利场,有个人与我结下了梁子,即便是我也只能被他压上一头!”

“听起来对方的背景似乎很深?”

“岂止是深哪!在赤河王的封地上,除了王府之外谁不是避如蛇蝎?”宗明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而后动身向着城内走去。

“卫公山?”帝玄很快得到了答案,作为一位国公,皇室安插在赤河王身边的钉子,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

帝玄随着宗明一路前行,街边璀璨的灯火、如潮的人流犹如幻画一般流逝,两人渐渐深入了赤河城中心区。

忽然,宗明的脚步毫无征兆的一顿,一双眸子定定的望着前方的飞檐白墙。

“慕容别苑?”帝玄望着那充满书香世家风格的门庭,不禁疑道,“难道这里面住的就是你那位牵肠挂肚的姑娘?”

“吱!——”

只见那正门此刻缓缓打开,阵阵欢声笑语从中传来,一行身着各异的人影出现在了大门之后。

“哈哈哈哈!小鱼姑娘果然是才华无双,姿色绝世的妙人儿,能让卫公子如此倾心者,果然不是凡俗!”

“小鱼姑娘天生丽质、满腹经纶,与卫公子实乃良配,如此金玉良缘,他日亦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

帝玄感觉不妙,他看到宗明额头上青筋暴起,满面血红,一双手早已是攥到颤抖!

“哟!”那一群人出得门来便见到了路上的宗明,当即便有扈从阴里阴气的笑道,“这不是朝阳宗副宗主家的公子吗?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小鱼姑娘应卫公子邀请一同前往赤河王府参加世子诞辰晚宴,不若大家同行???”

“哈哈哈哈!——”

四下嘲笑之声此起彼伏,令宗明的脸色亦是忽青忽白,纵然此刻心中暴戾的怒火几户要吞没心智,但他仍是死死的憋着一口气,自始至终都未敢发作。

那人群中的华服青年挑眉望着宗明,似乎对于如此张狂的行事浑不在意,反而颇为享受宗明那种迫于权势压人,敢怒而不敢言的屈辱神色。

“小鱼姑娘,时辰不早了,世子的寿宴我等可不能迟到,以免失了礼数!”

一旁那身姿曼妙的女子微微点头,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而后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中登上了銮车,策马而去。

宗明望着二人同乘一车,谈笑风生,胸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一双眼睛微微的眯着,犹如凶狼索仇一般。

“你没事吧?”帝玄试探道。

“呵,我能有什么事?”那宗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隐去了怨恨的神色,若有所指的说道,“卫国公的权势太盛了,在整个帝国中也是数的过来的几位大人物,即便是赤河王,也得让他三分。不过凡事盛极必衰,满则必亏,卫国公一系四处树敌,假使有朝一日丧失了陛下的信赖,必将大祸临头!”

“这一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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