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迟萤萤因为狂补数学作业睡过了头,早上错过了校车。而公交车和出租车仿佛说好了似的,等了很久都没出现。迟萤萤心一横,准备奔跑到学校。
“同学,要搭车吗?”身边突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她破功了。她转身看了看说话的人——骑着自行车发出邀请的少年。
“我、不用了……”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小区,自从她关注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偶遇。因为羞涩,虽然她心里恨不得马上跳上后座,嘴上却磕磕巴巴地拒绝了。
少年却很倔强,推着车在她旁边走着,好像她不答应就要和她一直耗着,后来干脆提议:“那我收费好不好?起步价两块,迟到的话此单打五折,提前五分钟以上的话要付我小费。OK?”
迟萤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这么热情地想要帮助她,她怎么忍心一直拒绝?
她跳上自行车,风将肥大的天蓝色校服吹得鼓鼓的。她不敢抱住少年的腰,而是死死扯着少年的衣服。一路上,无论少年如何热情地化解尴尬,她都是抿紧嘴唇不言不语。
离学校还有一百米,迟萤萤坚持提前下车。她担心被同学们看到会引起话题,给他带来麻烦。少年只好停下车,笑着说:“我是初二(3)班的魏佳因,你是哪个班的?万一你赖账我可以去找你。”
“我....我课间会把车费给你的。再、再见!”话还没说完,迟萤萤就落荒而逃。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人不认识你呢?游泳队的种子选手,为学校赢得了那么多的荣誉。你不会知道,你游泳比赛拿第一名时那自信而灿烂的笑脸,就夹在我的数学练习册里。迟萤萤边跑边想。
几周前,在葡萄架下,在不算悠扬的吉他声里,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之后,她经常在一旁偷听他弹吉他,只是专心练习的他,大概从来没有注意到她吧。
因为早上的事情一直神游的迟萤萤,交作业时甚至忘记取出那张照片。数学课代表游荔无意抖搂出魏佳因那张照片,忍不住愣了一下。迟萤萤脸涨的通红,正纠结要如何解释,没想到游荔却把照片还给了她,什么都没说。
原以为逃过一劫,谁知一下课,游荔就跑来盘问了她。两人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得知迟萤萤早上被憧憬的对象帮了忙,二话没说就拉着她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可乐算作车费,逼她送给魏佳因。
“我还是不去了。”临到(3)班的教室门口,迟萤萤想当逃兵了,却被游荔拎住后领直接拽了进去。魏佳因刚好不在,迟萤萤慌慌张张地将可乐和一张叠好的稿纸压在魏佳因桌子上,掉头就走。
“这个笨蛋,连句‘谢谢’也不敢当面说?”游荔在身后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就在这时,“男主角”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正好与两人撞了个正着。
“嘿,魏佳因!”游荔笑容灿烂地对一脸茫然的魏佳因挥手。
迟萤萤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脸,真希望那个明朗自信,大方的跟魏佳因打招呼的女孩是自己啊。
那天之后,游荔和魏佳因成了好朋友。优秀的少年和少女,让人羡慕的友谊,在整个学校都出了名。用游荔的话说,她和魏佳茵的友谊是超越性别的、相见恨晚的知音。想象着游荔笑容灿烂地与魏佳因说笑的画面,迟萤萤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开始偷偷关注游荔。游荔的文科成绩不算突出,数学方面却极有天分。迟萤萤咬牙切齿对抗一晚上的证明题,她只读一遍便“唰唰唰”写出两种解法。数学好的女生就是变态!更变态的是游荔长的还比一般女孩好看一些,下巴尖尖的,杏眼圆圆的,笑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
迟萤萤有点儿恶毒地想,游荔一定是化了妆,不然皮肤为什么那么白,睫毛为什么那么长?
为了和游荔“对抗”,迟萤萤用压岁钱买了一支电视广告里的睫毛膏,还按照微博上的教程自己用剪刀剪了一个“美美哒”的空气刘海儿,折腾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起来晚了,她连镜子都来不及照,匆匆忙忙涂上涂睫毛膏才出门,有一次错过了校车。这次,她没有遇到魏佳因,却遇到了游荔。游荔热情地向她打招呼:“萤萤,我们家上周才搬到东霓小区,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说到一半她的视线定格在迟莹莹脸上,“萤萤,你的脸……”
迟萤萤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游荔一定发现自己在模仿她。谁知,欲言又止的游荔从书包翻出小镜子,递给迟萤萤。镜子里的少女,睫毛膏晕染像熊猫眼一样挂在脸上,再配上狗啃似的刘海儿,样子十分滑稽。那一瞬间,迟萤萤明白了游荔欲言又止的表情里,一定是满满的嘲笑!可是又怪的了谁呢?是自己东施效颦!
到了学校,游荔二话不说把迟萤萤拉到洗手间里,用纸巾帮她把晕染的睫毛膏洗干净,还从自己头上取下珍珠发卡帮她固定住刘海儿,“哇,萤萤,你没有刘海儿看起来更精神可爱呢,放学了我陪你一起去理发店打理。”
迟萤萤没吭声,被动地被游荔拉着手往教室走。路过学校的公告栏时,她发现游泳队在招新。他们中学游泳队被誉为“省队后备军”。魏佳因就是里面的种子选手。看着宣传海报上少年灿烂的笑容,迟萤萤默默地攥紧手指。
她想和他成为朋友,这个想法长期盘踞在她心里,几乎成了一种执念。但并不是因为他阳光帅气的外形,而是因为他这个人啊。
之前,在她无意间听到少年的琴声后,就经常偷偷去听。她发现他弹的是一首原创曲,虽然旋律断断续续,但歌词阳光励志,让迟萤萤很着迷。上周,她意外拾到了他的乐谱,上面用有些张扬的字体写着歌词,很青春,很文艺。她当时就想,能写出这样歌词的人,内心应还是很细腻也很纯粹的吧。她突然想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少年,不知是他作为“风云人物”的一面,更是那个更真实的他。
迟萤萤家里有个玩音乐的老爸,他将少年的乐谱拿回家请教老爸后,一笔一画地用铅笔修改了曲谱中不成熟的部分,又凭借自己的理解,改了几句歌词。
那一天,她将修改好的曲谱压在可乐罐下,估计他并没在意,顺手扔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