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尽,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疏朗的星子尚未褪去。长安城西,驿站大门轰然打开,一架富丽典雅的马车缓缓地驶出来。这架豪华马车的主人便是北海国的佳意公主。
中原皇朝国力鼎盛,皇帝为巩固统治,命令周边附属国派一名皇子或皇女入朝学习,其实是一种变相为质。因此,各国派来的皇子皇女大多是不受宠的。佳意也不例外,她自十岁时来到长安,迄今已有五个年头,父皇似乎忘了千里之外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连家书都没写过一封。
按中原皇帝的规定,质子们每天一大早就要赶到国子监上课,接受中原先进文化的洗礼。“公主,国子监到了。”驾车的清秀少年唤道。
窝在一堆丝绸软枕里的华服少女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看就是夜里没休息好:“法真,待会儿把新绣好的踏脚凳仔细摆上,让蓝水伊瞧好了!”
大家都是因为不受重视才被发配在外,谁的零花钱多、吃穿用度好,便说明在父母心中还有一定地位,因此这帮皇子皇女凑到一起,免不了互相攀比。北海一介小国,物产贫瘠,佳意又是个不受宠的,从老家带来的财务哪够她摆公主架子,偏偏她又争强好胜,不想被人看轻。前几天蓝月国的水伊公主嘲笑她的踏脚凳过于简陋,可戳中了佳意的玻璃心,于是回家裁了一件旧绸袍,熬夜绣上百蝶穿花纹样,势要为自己板回脸面。
“你呀!就是太虚荣,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法真小声道。
“臭和尚,再乱嚼舌根小心本公主把你赶出驿站,哼!”佳意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地威胁道。
法真也是北海国人,三年前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学习佛法,不料旅途劳累染上了重疾,晕倒在北海国驿站门口,被佳意捡了回去,从此走上了为刁蛮公主当牛做马的不归路。“当贫僧没说。”法真认输,无奈地挠了挠帽子下光溜溜的脑袋。
各式各样的豪华座驾把国子监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蓝月国的水伊公主撩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刻意挤到旁边的北海国马车和一张大喇喇摆在那里的百蝶穿花绣凳,色彩典雅、绣工精巧,让人无法视而不见。见水伊露出又艳羡又嫉妒的表情,佳意心头暗爽,一只脚得意地踏了出去,想说点什么气气水伊,突然被一个清朗的嗓音打断——
“为何都站在门口不进去?”
“参见二皇子殿下!”佳意和水伊顾不得再斗法,恭谨地下车行礼。
二皇子李萧然白衣胜雪,面如冠玉,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总是带着温润笑意,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佳意悄悄抬头偷看了他一眼,正好与二皇子视线相对,她慌忙低下头,脸颊可疑地红了起来。
“快进去上课吧,夫子该等急了。”二皇子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化解了门口的小冲突。佳意沉浸在刚才与他的对视中,愣在原地,笑得一脸傻相。
“快擦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方绣帕忽然塞到她鼻子底下,法真一脸嫌弃道。
“你们出家人懂什么!”佳意故作淡定的轻哂,突然想起一件头等大事,“对了!下个月十五是二皇子的生辰,我还没想好送他什么礼物!”
二皇子下个月就满十六岁了,到时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都会献上奇珍异宝给他祝贺生辰。佳意十分苦恼,如何才能脱颖而出,让二皇子记住她的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