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从那次过后,双五兄就一直跟在朕身边。”
刘钦若震惊的看向昭珽,双五这名字是他阿耶取的,是因他出生在五月初五,昭珽不提,他都快忘了这名字。
刘钦若的思绪久久震荡,脸上透出难以解放的执一。
还没缓转过来,接下来的话更令他揪心,“男儿志在四方,不才没有金刀铁马的魄力,愿以结缨就义的决心,改天换地,再现清平。”
“你当初一言,感动了朕。”他深澈的眼中似漫溢着缅怀的意味。
刘钦若被他的神情打动,滞凝道:“现在陛下实现了心中的抱负。”
昭珽道:“朕的世界清平了,可双五兄你的清平又在哪里?”他像是在追怀一个久无音信的故人。
刘钦若再次陷入久久的沉寂。
“这世界当真清平了么?”
“陛下,”他终于提高了几度音调,找回了遗落太久的在意,“清平的只是乱世,盛世同样必要清平。”
昭珽听到了无力的唏嘘声,“朕看准双五兄就是对自己的认可,绝不否定。”
天子的话令刘钦若干枯的心境又久逢甘露鲜活起来,时而枯寂的眼神,承泽鲜亮,语气透力,“愿解君忧!”
昭珽唇角徐徐扬起一个春风逢煦的豁朗笑容,“朕就知道当年没有带错人。”
峰回路转,“双五,你认为江寒是个怎样的人。”
刘钦若刚才就猜到这一趟铁定是和早朝江寒拿他开涮有关,不加细想,直话直说:“此女是个颇厉害的角。”
“景修与之相较若几?”
刘钦若实话实说:“不相上下。”
“今日朝议孰强孰弱?”
空气紧窒须臾,刘钦若凝回:“景公稍落下乘。”
他俩的表情中可以看到话题被推向一个制高点,刘钦若感受到无比艰巨的强压正漫布而来,与昭珽形成共鸣。
“刚才曹全说江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景公有惮,如今双五说她是个厉害人,景公落下,你们一个是中官,一个是外臣,都印证了朕的想法,她既是狠角,是不是应该发挥其用处。”
“陛下的意思是。”刘钦若惊心试探。
“以强制强。”
刘钦若的背上起了一层蒙汗,江寒现在的身份过于被动,如果真要以他对抗景修,那就意味着要授予她实权,她如果是东朝人这不算事,可她毕竟是降臣,如果行差就错,那将是祸国灾难。
刘钦若想及此,背上已经汗贴一片,透着湿凉的秋寒,很理智的试图劝告昭珽:“陛下此法是招险棋,容臣想一个万全之策。”
“即是险棋,也是生棋,如果不彻底煞去门阀一党权利,寒门将永无出头之日,帝国也终将成为他们贪得无厌,伸手取钱的容器,永无禁制,直到毁灭,暂宁的江山就是乱世中昙花一现,稍纵即逝。”
昭珽字字惊心动魄,现在东朝的情况刘钦若的看在眼里,虽然大致是朝盛世方向发展,可主力还是那堆门阀,不论朝堂还是民间都弥散这一股靡费浮华的不良风气,又加上不可撼动的三六九等,致使富者愈富,穷者俞穷,这确实是个很值得留心的隐患。
必须要找一个脱离于寒门和士族之外的精干人,来解决当头难题,而眼下江寒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陛下深谋远虑,微臣撼动,可那江寒是何用意且不测,臣担切更甚。”他重重吐出尾音。
昭珽面轻如风,“要想改革,需加猛药,此女朕自有制控宜法,无需卿劳心,朕只求一个是或否的回答。”
今天昭珽挑明了就是要拉他结盟,而且如果此法顺利,影响的就是他们寒士一组的地位,愿结缨就义,还盛世清宁,自己的诺言,也是时候该兑现了,他凌云壮志,不坠当年,“臣一切听凭陛下做主。”
昭珽脸上那一丝结萦的忧虑消失,片刻的松疏后,随之换上一副更为深倦的状态,他想拼一拼天命。
寝殿外围,宋铎在银铃激悦的角落里,俯瞰宫殿下面一抹缥缈如风的娉婷背影,冬哥过去看到他眼里久深粼幻的光纹,遂也随目吸引过去驻留在两个颜色鲜亮的影子上,淡淡道:“那是谁。”
宋铎看那两个影子已经接近寝殿门口,收目回来,毫不留恋,“那是一个久违的故人。”
“故人?”冬哥看他表情上久滞遥忆,细细道:“这宫中女人除了奴婢,就是陛下的三宫六院,看那两个人衣着华丽庄重,应该属于后者。”
宋铎对他的话深表无趣,提足就走,“你在这儿看着,我下去巡视一圈。”
冬哥对她们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一扯宋铎袖子,宋铎转脸就冷瞥他一眼,冬哥心跳加速,面红放开他袖子,弱弱道:“我就是想知道她们的身份,免得以后见着了唐突,这不给您宋指挥使惹事不。”
宋铎转身过来,插手道:“那你听清楚了,”他一偏看向姜妧,冷淡至极,“那个大的是皇后娘娘,前面跑的小孩是小皇子。”
“皇后娘娘。”冬哥细细咀嚼,“不对啊,”他靠着阑干掂脚往下看,忽撇头道:“你刚说她是….你..故人…”他对着空气,断断续续说完。
很不满意他说走就走的态度,摸了摸自己两颊,刚才怎么又生出一种奇怪的思维,早前他因为想搞清这种感觉,闷头在大水缸里泡过,也得杏花指教过,后来听庆远军们闲聊,提到过楼子,春院什么的,说起就面红耳赤,给未醒人事的他仔仔细细上了堂生理课,为了证实自己的性取向,偷溜进窑子,想着亲自观摩,从下午就待到了晚上,半是迷糊着睡过,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反应,后来就无聊走了,再也不相信丘八们说什么欲仙欲死,颠龙倒凤的奇特体验,假的,都是假的,根本就不好看。
可他们说的什么会小鹿乱撞的感受,确实会在面对宋铎是出现,他细思极恐自己不会是个变态吧,此后为了不胡思乱想干脆刻意避开宋铎,他左就右,他上就下,反正不敢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