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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兆(一)

公元2143年年初,三年前。

绿光,如同海洋一般的绿色。

温暖,如同羊水一般的怀抱。

女孩伸出手,她仿佛是要抓住无法忘却的希望。但下一刻,她的手臂却无力垂下。

“我是在哪里。”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旁传来。黑发少女嘴巴挪动。

“我的名字,名字……焰雪。”

“太好了,你还记得。”

女孩抬起眼皮,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周围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个老人从上俯视,他面带微笑。

“欢迎回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不记得。”

“那么,太好了。”

“!?”女孩眨眨眼睛。突然,她猛地起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们会在我的身边,为什么……”

“不用勉强,这是正常的反应。你已经重生了。”老人郑重说道。他按住女孩肩膀。但女孩却是甩开对方。

“不对,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本应该记住的东西。我……啊啊啊啊啊!!!”

女孩捂住脑袋。她头痛欲裂。医生赶忙帮她注射镇静剂。女孩的思绪渐渐消散,而她脑海中最后的印象,就是那个在睡梦中,一直守护在身前的身影

*****************************

“她的情况怎么样?”林中和问道。医生们还在忙碌。黑发女孩已经重新沉睡,但她的眼角却渗出一抹泪珠。周长仁回答。

“根据医生的说法,这是手术的副反应。毕竟,人类的记忆不可能真正抹去。它只是藏在潜意识里。”

“那么,手术是失败了?”

“不,手术是成功的。不然的话,她不会是那种反应。只是,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心情。毕竟,失去记忆这件事情,是个人都无法接受。”

“那她的记忆还有没有可能恢复,你不是说过,人类的记忆不可能真正消失。”

“这就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暗示,洗脑,精神干预,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或许她下意识中还会留下一点点模糊的印象。但至少在理论上,她是不可能想起来的。”

“但是那个男孩,他们两个之间的牵绊实在太深。我不认为这个女孩真的能忘记他……不,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总是,暂时就维持现状。等到她恢复正常之后,我再把那个东西给她。”

“主席,您真的要让她接手黑刀吗?”

“你觉得不行?这个女孩是仅存的‘超人’士兵,也是唯一一个超越人类与变异者的存在。如果说有人能够代表这个世界最强的力量,她当之无愧。”

“但她未必会愿意服从我们的命令。”

“本来制裁者就不需要服从任何人的命令。周长仁,帮我好好照顾焰雪。拜托你了。”

林中和拍拍社会管理局局长的肩膀。他微笑而退。周长仁默默低头。女孩还在沉睡,她的面孔,沉静而又美丽。

****************************************

两个月后,社会管理局,训练场。

“喂,你们已经没人了吗?我可是连一滴汗都没有流呢。”黑发女孩大声嚷嚷。几十个士兵倒在周围,他们一个个呻吟叫苦。女孩无奈摇头。

“喂喂,你们也太弱了吧。这样还怎么保卫人类。”

“不对……是你太强了。”一个士兵艰难回答。他不省人事。焰雪拍拍脑袋。她望向天顶。

“周长仁,你最精锐的部下都被我打倒了。你最好还是快一点把他们送去医院。”

“没问题的,你也手下留情了。他们顶多是皮外伤。多休息几天就好。”

“切,被你看出来了。”焰雪嘴巴里嘟囔。医疗兵走入训练场,他们用担架将伤员抬走。而焰雪则是无聊地在地上走圈。周长仁看着女孩的身影,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自从焰雪第一次醒来,已经过去两个月时间。她的身体飞速恢复。她虽然还是没有想起自己的过去,但她至少不会为这种情况感到担忧了。在这两个月中,焰雪一直呆在社会管理局的训练场,她与周长仁的士兵交战。从一开始的一对一,到一对十,甚至一对五十,战斗的血液渗透进女孩的身体,她仿佛就像是天生的战士一般,凌驾于人类之上。

这样就可以了吧。周长仁对自己说道。焰雪蹦蹦跳跳地跑上台阶,她颇为有趣地看着周长仁。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我只是想说,祝贺你。”

“祝贺,祝贺什么?”

“跟我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周长仁说道。焰雪双手叉腰,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她最后还是跟上步伐。周长仁心中发笑。无论多么变得强,焰雪依然还是一个小孩子。而她的这种可爱,反而也更让人感到怜惜。

因为,过去的焰雪,从来不会对人微笑。

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

周长仁带领焰雪前往统帅部。在那里,林中和已经等候多时。周长仁先行离开。他只留下焰雪一个人。焰雪的身体扭来扭去,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惟独遇到林中和的时候,她却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紧张。林中和满怀笑意地看着女孩。

“既然周长仁带你来了,那说明你已经恢复了吧。”

“才没有呐,我还是想不起过去的事。”

“但至少身体是恢复了。那我就可以把那样东西托付给你了。”

林中和拿出两个物品。其中之一是一把黑色的长剑。说是长剑,倒更像是黑色的直刃刀。而另一个则是绿色的龙型雕文,在那雕文周身,散发着惨淡的光芒。焰雪一脸茫然。她拿起黑刀。黑色的刀身隐隐冻人。那是接近冰点的寒气。林中和说。

“黑刀,用在西伯利亚出土的‘哈米吉多顿’陨石碎片打造的直刃刀,同时参考了唐刀和日本刀的铸造工艺。它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而且还拥有超越大自然的力量。但也正因为黑刀的力量如此强大,没有任何一个战士能够熟练使用它。”

“嗯……”焰雪看着黑刀。“噌”,她拔出刀刃。凌冽的寒光笼罩刀身,隐隐的寒光扩散开来。它仿佛就像是保护层一样,附着在女孩周身。女孩露出微笑。她收刀回鞘。

“很好,是把好武器。我收下了。这个龙型雕文又是什么?”

“这是制裁者的象征。”

“制裁者?”

“制裁者,人类的守护者,能够使用‘哈米吉多顿’力量的人类。这个龙型雕文同样是由陨星碎片铸成,其中蕴含的力量,足以与黑刀匹敌。这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担负的重责。”

“诶……”焰雪把玩着龙型雕文。她左看右看。“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为什么要给我。”

“说老实话,身为制裁者,你还太过年轻。但我相信你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所以我才会挑选你。”

“但是,制裁者需要服从命令吧。我可不想成为你们的部下。”

“制裁者的存在是完全独立的。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对制裁者下命令。制裁者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而制裁者唯一的敌人,就是变异者。”

“变异者?”

“之前说过的,变异者,人类的变种,人类的天敌。想要保护人类,你就必须与变异者战斗。这也是制裁者的宿命。但这对你来说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过去的你,就一直在与变异者战斗。”

“过去的我?”焰雪目光锐利。林中和心中一楞。他知道自己多话了。女孩将龙型雕文压到胸口。她沉思良久。

“好吧,我接受这个任务。”

“你愿意接受吗?”

“当然,如果我以前与变异者就是敌人,那现在继续与那些家伙交战,我也许还会找回一点过去的记忆呢。”焰雪冷冷答道。林中和面色凝重。女孩抿着嘴唇,突然,她扑哧一笑。

“骗你的。我只要能够战斗就好了。但是林中和,你真的很害怕我找回过去的记忆。为什么?”

林中和没有回答。他沉默以对。焰雪耸耸肩膀,她离开房间。

……

女孩走出统帅部。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周长仁已经先行离开。但社会管理局的专车还等在门口。焰雪望着远方的夕阳,她总觉得,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人正关注着自己。他的视线是如此温暖,如此亲切。自己应该对他十分了解才对。但现在,自己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在最深沉的美梦中,自己才能见到那模糊的身影。

但是,只要一直战斗下去,就一定能够再见吧。

焰雪张开手掌,她仿佛是要抓住坠落的太阳。绮丽的晚霞照耀天空,那华美的色彩,就仿佛人类最后的辉煌,映照在每个人的天顶。

*********************************************

三年后。

我好像已经找到了呢。

那个我一直想要找到的人。

但愿,是他就好了。

女孩偷偷咧开眼缝。红瞳少年提着菜篮子,他悄悄出门,生怕弄出一点点声响。焰雪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躲进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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