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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前兆(二)

公元2146年8月6日,上午,社会管理局。

许多士兵坐在办公室中。他们不停地敲打键盘。而在他们的电脑屏幕上,大量的信息正如洪水一般涌入。小到贫民区流氓斗殴,大到青藏高原上变异者动向,无所不包。每个人都是埋头干活,他们必须保证在平均一分钟内处理完一件事务,不然的话,整个东方定居点的运转就会出现障碍。

这就是社会管理局,类似于东方定居点“大管家”一样的机构。而他们也是最能接触到社会底层的政府机关。距离变异者入侵东方定居点,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在这段时间内,东方定居点的形势风平浪静。为了安抚民众,政府投入重金,对贫民区进行修缮;另一方面,社会管理局也是暗中出击,他们利用探子,在贫民区的频繁活动,巧妙地将各种不满情绪化为无形。正是靠着这一明一暗,东方定居点的秩序才能在表面上维持,尽管其实质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

周长仁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吹着口哨。相比部下,他的处境其实要相对较好一些。社会管理局的工作虽然繁忙,但除非特别重大的事件,一般的杂务基本到不了局长的手上。周长仁翻看电脑上的照片,他还在研究一个月前的变异者入侵事件。现在,人类已经将地下通道的入口全部堵死。根据焰雪事后的报告,这件事情应该是名为达瓦的变异者独自所为。达瓦是高阶变异者,他极有可能是作为探子被派到东方定居点。但他却被人类社会影响,以至于最后神经错乱,做出种种傻事。而现在,这个高阶变异者已经被焰雪杀死。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这件事情应该已经彻底结束了。

但是,真的结束了吗?

周长仁轻轻甩头。他点开下一份邮件。这是来自长城前线的观察报告。据说,最近一段时间,青藏高原上的变异者有异动倾向。虽然它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蠢蠢欲动,但今年似乎要比平常更早了一些;另外,在东方定居点内部,军方也在调兵遣将。最近两个星期,剑修杰加强了对西长城防线的投入。他似乎是预见到什么事情就要发生。周长仁双手交叉。高阶变异者的出现,变异者的异动,军方的反应……暂时,周长仁还看不出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但如果真的有关联的话,那一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

“吱吱”的蝉鸣不绝于耳,周长仁深深吸气。他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到脑后。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看起来还是在正常运转。空调的凉风“呼呼”吹下,周长仁闭上眼睛,他差一点就要睡着了。突然,一位士兵猛地起身。

“局长,有一件事情,这是监控摄像头刚刚在行政区中央大道拍下的照片。可能是某一位偷渡客。”

“偷渡?而且是在行政区?”周长仁挑起眼皮。但他还是点下了接收键。照片猛地打开。一开始,周长仁还是睡眼朦胧,但渐渐地,他的眼睛却是一点点瞪大。到最后,他竟然直接跳了起来。报告的士兵大吃一惊,他结结巴巴。

“局长,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吧。只要您下令,我们立刻去把这个男人抓起来。”

“抓他?抓这个男人?你是在找死吗?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了,调集所有能够调集的人手,立刻跟我出发。立刻!!!”

周长仁使劲跺脚。士兵们都是面面相视,他们虽然不知道局长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对于执行命令,他们还是十分清楚。社会管理局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他们便化整为零,从指挥部中离开。

*****************************

同时,行政区。

“这就是东方定居点……还真是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了呢。”

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高楼房顶。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地面的车水马龙。这是一个黑人男子。他带着黑色的手套。在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军用匕首,以及一把装饰华丽的左轮手枪。在手枪的枪柄上,还镶嵌一枚蓝色的宝石。男子俯瞰身下的大地。这正是行政区与贫民区的接壤处。一堵矮墙横阻在两大区域之间。这堵墙由钢筋混凝土铸成,墙体大约有3-5米高,总长超过500公里,当中有10个路口。每个路口都有精锐部队把守。只有拥有定居点政府特别颁发的许可证的人才可以通过。墙的两侧了布满密密麻麻的碉堡,铁丝网和壕沟。每天早上,都会有直升机定时巡逻。只要有人敢私自越境,立刻予以击杀。

很显然,这道防线是为了阻止贫民区居民偷渡。为了维持这些防御工事,定居点政府每年都要投入重金。但偷渡事件依然屡禁不绝。对于绝大多数贫民区的民众而言,偷渡可能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最简单,也最快速的方式。因此,哪怕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他们也愿意赌上一把。至少,这要比待在贫民区内等死强太多了。长龙正排在路口。等待的人流已经挤成一堆。守卫的士兵一一巡查,总的来说,从行政区前往贫民区的方向,士兵们管得很松(一般不会有正常人愿意从行政区跑到贫民区生活)。相比之下,反方向的审查就要严格许多。士兵会对每一个人反复询问。就好像每个人都是恐怖分子。

“无聊透顶,有这么多的精力去对付自己人,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变异者的威胁。”乔-福克斯喃喃自语。他正是刚刚被发现的“偷渡者”。福克斯现在正在一幢高楼上。他半蹲着身体,本打算再多观望一会儿。但下一个瞬间,他便发觉不对。原来,地表上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他们正聚集在一起,对着房顶指指点点。

糟了。福克斯心中咂舌。他赶紧逃跑。福克斯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有200多米。但他却毫不犹豫地从上跳下。楼下的人群一阵惊呼,只见“嗖”地一下,一根绳索从黑人的腋下射出,准确的扎进旁边建筑的墙壁。而福克斯本人就如同半空悬挂的蜘蛛一样,一路在空中荡行,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外。十分钟后,福克斯悄无声息地着地。他环顾四周,在确定没人跟踪之后,随即戴上墨镜。然后反穿外套。他还戴上了一定鸭舌帽。等他最终走出小巷的时候,看上去和之前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

……外面熙熙攘攘。福克斯低头从人群面前走过,他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如果不是那身黝黑的皮肤,他估计和在场的老百姓也没什么不同。福克斯混入排队的人流。而在不远的地方,三辆装甲车正是蓄势待发。空中则有武装直升机来回盘旋。士兵们都是窃窃私语,一股焦躁的情绪正弥漫在空气中。福克斯轻轻摇头。在他看来,对方只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哪怕是全部起来造反,也不过是一梭子弹的事。现在东方定居点如此紧张过度,反而让人觉得可笑。但福克斯却不会知道,就在几个星期前,这里与贫民区的前线也不过一步之遥。士兵们现在如此紧张,也不过是战时情绪的延续罢了。

审查的队伍缓慢向前,突然,前面出现麻烦。守门的士兵正和一对母子纠缠不清。这对母子本打算从贫民区进入行政区,他们手上也拿着两张“通行证”。但他们却被拦了下来。根据士兵的说法,这对母子手持的通行证是伪造的。

“怎么会呢,为了这两张证明,我可是跑了好多路,托了好多人,花尽了所有的积蓄。士兵先生,能不能请您再仔细看看。”

“不用再看了,这就是伪造的。事实如此。你们快回去吧。”

“不行呀,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过来的。士兵先生,就请您网开一面吧。要不,还请您再回去问问,求求您了。”

可怜的母亲苦苦哀求。她就差点抱住士兵的大腿了。但士兵却被弄得不厌其烦。他抄起枪托,想要把母亲赶走。结果弄得母子二人都是嚎啕大哭。通行的队伍完全堵塞,现场一片混乱。

……福克斯目光斜视,这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事实上,周围的群众也都是冷漠以对。他们早就看惯了类似的事情。但到头来,福克斯却还是挤了过去。他抓住母亲的胳膊。

“走吧,回去吧。”

“但是……”母亲泪眼朦胧。但当看到福克斯黝黑的皮肤,她却吓了一跳。周围众人都是惊呼。士兵们纷纷举枪。他们对准福克斯。

“喂喂,犯不着这个样子吧。”福克斯嘴巴里嘟囔。他举起双手。士兵用枪口在大汉身上戳戳点点。

“你是谁?你不是这里的居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要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这是我的证件……”福克斯伸向上衣口袋,但他的后脑勺却被敲了一下。士兵们大声嚷嚷着“不准动”。而之前的那对母子早就已经逃跑了。福克斯心中恼火。他压低声音。

“没有办法,既然你们自讨苦吃,那也怪不得我了。”

“!?”士兵们一脸茫然。只听得“啪嗒”一声,猛烈的暴风突然扩散,巨大的轰鸣凭空而至,一瞬间,附近十米内,到处都是人仰马翻。

“抓住他,抓住那个黑人。”有人高声呼喝。士兵们赶忙起身,他们四处张望,但却再也没有发现福克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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