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两个人影在狂风中快速前进。风沙掠过，焰雪使劲搓揉眼睛。福克斯眼角一瞥。
“要放慢速度吗？”
“无聊。”焰雪回答道。她甩开手掌。两人正以极快的速度狂奔。周围的景色飞逝而过，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拉长一般。自从追踪开始以来，他们已经跑了接近十公里路。焰雪一直与空中的飞艇保持着联络。她通过高空探测，不停地确定自己与敌人的位置。现在，双方之间的差距大约在十分钟左右，这是一个可以追赶的距离。
“对方也是高阶变异者，这也算是不错了。”
“不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蝶和狼现在还不是最高速度。等到他们知道有追兵之后，一定会全力以赴。在这之前，我们必须继续拉近距离。”
焰雪静静。福克斯微笑地看着女孩。焰雪问。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不。我只是在想，你们两个还真是像呢。如果星月在这里，他一定会说出和你一样的话。”
“……”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
福克斯笑着说道。但他也没说到底哪里不一样。焰雪嘟起嘴巴。她不予置评。
……
两位制裁者又跑了将近五公里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离开草原。一条宽阔的河流湍湍流过，在河流的两边，地貌形成明显的分界。在河流以东，是一片糜烂的沼泽地；而在河流以西，则是热带雨林的边缘。焰雪在河边停下。她看了看手上的终端。福克斯问道。
“怎么了，跟丢了吗？”
“根据飞艇的观察，蝶和狼曾经在这里短暂停留，然后往西进入热带雨林。在这种情况下，再从空中的追踪就变得非常困难了。”
“那就只有从地面追。”
“在没有情报的情况下，这样做太过危险。进入热带丛林后，就是‘归蝶’的地盘。‘归蝶’部落的战斗力虽然不能算是最强，但它们却拥有稀奇古怪的能力。你也看到了之前星月被抓走时候的情景。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我正叫飞艇过来，虽然不能保证些什么，但总比瞎子摸象要好一些。”
焰雪来回踱步。她在河堤上搜索。由于河水冲刷，周围的痕迹一片混乱。焰雪仔细观察，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福克斯站在女孩身边。“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再不济，我们也可以直接去‘归蝶’的巢穴。”
“要知道就好了。这几个月来，我已经在非洲上空盘旋了好几遍，但始终都没有发现‘归蝶’的巢穴的具体位置。”
“这是你没有找对方法。”
“！？”
“焰雪，你刚才也说过。‘归蝶’的巢穴隐藏在丛林中。那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空中探查。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变异者部落所需要的条件总是一样的。水源，适宜的气候，以及‘哈米吉多顿’。后两者姑且不论，至少在水源方面，我们的线索并没有断。只要跟着河流前进，我们肯定会找到目标。”
福克斯蹲下身子，他将手伸进河水里。相比宽阔的河道，这条河流的水量并不大，甚至有一点干涸，河水中还夹杂着大量的泥沙。它从北方一路行来，绕了一个弯，又遥遥向西南方向流去。福克斯目光凝视。他道。
“这大概是尼罗河的一条支流。真奇怪，这个季节，应该不至于没水才对。”
“尼罗河？”
“尼罗河，大灾变之前，世界上最长的河流。但在大灾变之后，全世界的地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条河流大概也改变形状了。不知道，在大灾变之前，这里是个什么样子。”
福克斯喃喃说道。他的视线满是悲凉。焰雪目光凝聚。
“福克斯，为什么跟着我。”
“为什么要问。”
“不能问吗？”
“……你真的想听吗？”
“想听。”焰雪回答道。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福克斯看着女孩倔强的眼睛。他想起来，三年前，两人第一次在东方定居点见面的时候，焰雪就是这种眼神。
“焰雪，你还记得当初你最后拜托我的事情吧。”福克斯终于开口。焰雪挑起眼皮。
“当然了。”
“我想你也会记得。说实话，会将自己的后事托付给一个敌人，这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但我还是答应了你，救下了星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但现在，我或许明白了。”
“……”
“星月，他是一个好孩子。虽然他给人类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至少，就他自己而言，他可以问心无愧。因为他从来不是为人类负责。他唯一的目标，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价值……焰雪，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
“人是会变的。焰雪，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变了没有。但我只是告诉你，星月他没变。他依然深爱着你，我和他一起旅行了整整三年，我看着他在痛苦中挣扎，却又决不放弃。他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为此，他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但一年前，在海上定居点，你却做出了那种事情……”
焰雪默不作声。她铁板着面孔。福克斯继续说道：“焰雪，我不想看到星月伤心。再怎么说，我也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时间。哪怕只是习惯，我也一直会关注着他。我希望他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我希望他能够多笑一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痛苦不堪。也许我是投诸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但这又有谁说得清楚呢。就算是制裁者，我们还是人类。我们不可能抛弃人类的感情。”
“福克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焰雪打断“火狐”。“你该不会说，只是因为想要帮星月，所以才纠缠我吧。”
“怎么可能，虽然我的确是很想让星月达成梦想就是了……焰雪，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非常重要。相信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但你的重要性绝不是北美那帮混账告诉你的那些。你必须活下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至于我，我和北美定居点有一些过节。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去天空之城，找那帮混蛋算账。但这都是后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星月。这样的话，与你合作，效率是最高的。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焰雪闭上眼睛。她姑且认同了福克斯的答案。女孩轻轻呼吸，她努力表现出心如止水。但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感情。福克斯露出笑容说。
“不要勉强自己。如果担心的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这样心里面还会舒坦一些。”
“我只担心为什么飞艇还没有到。”焰雪大声说道。她来回踱步。福克斯露出笑容。他知道，这也是女孩调整情绪的一种方式。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福克斯坐在地上。他仿佛陷入沉思。而焰雪则是走个不停。她不停地弹着食指。微弱的河水顺流直下。突然，女孩抬起头。
“来了。”
“！？”福克斯吃了一惊。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灰色的飞艇已经出现在天顶。福克斯站起身来。
“这可真厉害呢。我过去在北美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研发出类似的东西。”
“这是制裁者外出作战时配给的飞行器。在整个北美定居点也只有两架。福克斯，如果你还在北美，应该也会得到一架。”
“就这一点来说，我可不会羡慕你。”福克斯笑着说道。焰雪也不回答。她打开终端。“系统，立刻对周围进行调查，寻找变异者的踪迹。”
“明白。”系统机械地答道。飞艇上自带的红外镜头立刻忙活起来。福克斯抬头仰望。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飞艇内部似乎在有着某种不规律的震动。这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飞艇肚子里乱窜一样。
“那是什么？”福克斯问。焰雪嘴角翘起。“大概是闲得无聊，正在找老鼠吧。”
“！？”福克斯一脸茫然。焰雪也没有解释。她只是带着微笑。福克斯抓挠脑袋。但下一刻，他的视线却一下锐利。
“焰雪，小心！！”
“！？”女孩猛地一惊。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福克斯扑倒。一枚巨石“嗖”地飞来。“咚”地一声，飞艇的外壳被瞬间贯穿，它失去平衡，来回盘旋了一阵，然后掉下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