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焰雪大喝一声。锐利的剑风突袭而来,直冲向蝶和狼的背后。两位高阶变异者加快脚步,但他们却快不过“隐剑”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被击中,两人被迫回身。
“轰”。
气流紊乱,狂风席卷。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面前。象岿然不动。他挡住了刚才的一击。焰雪心中一惊。“隐剑”身为人类三大神兵之首,锋利程度自不用说。但象却以肉身抵敌,且毫发无损,这绝对不是一般的高阶变异者能干得出来的。
狼和蝶呆呆相视。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位“同胞”。象说。
“蝶,狼,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逃走。”
“但是,象,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的话……”
“仅此一次而已,快点走。”象大声怒吼。蝶立刻反应过来。她拉着狼就泡。福克斯和苏定同时冲出。他们从左右两翼包抄。象眼角一闪。他猛地跺脚。
“咚”。
地面翻滚。福克斯和苏定被迫停下,他们只感到大地不住摇晃。象猛地跳起,他再一次冲击地面。这一次,大量的泥土从地下翻起,它们冲上三四米高,简直就像是海啸一般,从天顶压下。
“这是什么?”福克斯大为惊愕。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视线被土黄色占满。“轰”,泥土压下。转眼之间,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黑暗。
************************
五分钟后。
“呸,呸。”福克斯爬上地面。他不停吐着口中的土渣。转眼之间,草原仿佛变了个样子,从之前的黄绿色,变成了泥浆混杂的灰黄色。其他人类也探出头来:苏定杵着黑刀;纳达则是双脚乱踢,弄得自己一脸灰扑扑的;斯蒂尔挥舞双臂,他就像狗爬一样,在泥海里游泳。
焰雪独自伫立。在场众人中,只有她身上还是一尘不染。现场空空荡荡,高阶变异者早就不知去向。苏定踉踉跄跄地爬上地面,他环顾四周。
“大家,纳达,斯蒂尔,贺峰国,洪硕,你们在哪里?”
“我们,我们在……”
斯蒂尔和纳达艰难回应。但贺峰国和洪硕却是了无音讯。苏定急躁不已,他急忙招呼斯蒂尔和纳达一起找。但草原广大,他们却是无从下手。最后还是斯蒂尔解决了问题。他依靠鼻子,一一闻出熟悉的味道。然后再一阵狂挖。总算是把贺峰国和洪硕救了出来。但他们也只剩下半条命。苏定下令将两人平躺在地上。洪硕和贺峰国大口喘息。他们都是动弹不得。
……焰雪眉头紧锁。她打开手上的终端。
“飞艇,回答。”
“是的,制裁者,为您服务。”机械的声音从终端中传出。焰雪飞快提问:“你刚才在上面,应该看清楚高阶变异者们往哪里逃了。”
“是的,高阶变异者分成了三队。一队前往西南方向,包括狼,蝶;另外一队则前往东南方向。其中有一位高阶变异者,以及一位人类;最后一位高阶变异者单独行动。我没有看清楚他的去向。”
“没有看清楚?”
“是的,他只是在探测头中一闪而过。当时泥土大量上涌,导致视线变差。所以……”
“不用说,我知道。”焰雪打断道。她思考现在的状况。狼和蝶去了西面,根据猜测,那里很有可能是“归蝶”部落巢穴的方向。由于系统只会辨明过去曾经与人类接触过的变异者,因此象,阿缇罗和莱姆都没有被登记在案。但焰雪还是下意识觉得,象应该是返回了自己的巢穴。那个黑人女性也跟在他身边;至于最后一个变异者……
无聊透顶,为什么我会考虑这些多余的事。焰雪心中苦笑。星月现在落到蝶和狼的手中,自己的目标自然只会有一个。
……福克斯紧紧看着女孩。焰雪注意到“火狐”的视线。“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说吗?”
“不,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行动。”
“我当然会继续追踪。”
“是从空中走吗?”
“不,我从地面追。敌人距离我们不过几分钟路程。从地面追效率更高。而飞艇则会负责从空中提供情报。”
“那我和你一起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焰雪紧抿嘴唇。她看向一边。苏定和纳达正忙着为洪硕和贺峰国紧急治疗。而斯蒂尔也是在一旁跳来跳去。福克斯似乎看穿了女孩的心思。他说:“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当然,我清楚。”焰雪点点头。她和福克斯第一时间离开,纳达注意到两人的背影。她拉住苏定的肩膀。苏定注目远眺。他看着焰雪和福克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纳达说:“苏定,我们也快一点追上去。”
“我知道,但是……”苏定看看躺在地上的洪硕和贺峰国。他们现在动弹不得,根本不可能跟上节奏。苏定在一瞬间还曾想过,让纳达和斯蒂尔中间的一个人留下来,保护两位伤兵。但看到两个孩子坚持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事的,队长,你们尽管去吧,我们会尽可能跟上来。”贺峰国少尉出乎意料地说道。一旁的洪硕吃了一惊。但他也没有出言反驳。苏定说:“真的可以吗?还是应该留下一个人……”
“不行的,我们现在本来就是损兵折将,而敌人都是些可怕的怪物。如果继续分散兵力,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但是,你们……”
“我和洪硕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您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
贺峰国大口喘息。他因为话说的太快,差一点把自己噎住。苏定勉强点头。但他的心里面却是颇为诧异。因为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来看,这种自我牺牲并不是贺峰国的风格。但眼下自己的确是没有时间,贺峰国的意见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纳达和斯蒂尔都是心急如焚,他们巴不得立刻就出发。苏定拍拍贺峰国和洪硕的肩膀。“既然这样,那就委屈你们两个。我会在沿途留下讯号。你们恢复之后,如果跟得上来,就尽量跟上。如果跟不上,就返回埃塞俄比亚,回到我们降落的位置。根据预定,一个月后,东方定居点会再派运输机来。如果到那个时候,我们还没能回来,你们就自己离开。知道了吗?”
“队长你们一定会回来的。”贺峰国肯定说道。苏定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贺峰国有些口是心非。而一旁的洪硕则是闭着眼睛。纳达和斯蒂尔不停催促。苏定向两位部下敬了个军礼,很快,他便和两位孩子一齐出发。
***************
风,依然在吹,空中的飞艇突然启动,它好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瞬间向西南方向飞去。洪硕看着飞艇消失在空中。他猛地坐起。
“贺峰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贺峰国反问道。他仰面躺着,嘴角似笑非笑。洪硕皱起眉头。
“不要装傻。我问你,你为什么会让队长他们先走。我可不认为你会是那种愿意自我牺牲的人。”
“当然,我又不是傻瓜。但你也没有阻止我呀。”
“这是因为从结果上,我认同你的这个判断。眼下,我们两个身上带伤,就算勉强追上去也是拖后腿。与其如此,还不如让队长他们轻装上阵。”
“没错,敌人都是高阶变异者,是我们根本不应该招惹的敌人。队长他们敢去,是因为他们也是相同档次的怪物。但我们不同,我们是普通人,在这些怪物面前,我们就和婴儿一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我可不想落得和王立成一样的下场。”
贺峰国恶狠狠地说道。洪硕咬住嘴唇。对于贺峰国毫不掩饰的发言,他的心中轻蔑至极。但他也无法反驳。因为贺峰国说得都是正确的。风声呜咽。天空的云朵缓缓飘来,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天顶。洪硕张开手掌。他猛地捏拳,但片刻之后又放松下来。贺峰国看着同伴复杂的表情。他轻笑一声。
“洪硕,不要那么纠结了。队长他们已经走了,就算你现在去追也追不上。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是变异者聚集之地,不可久留。按照我的意思,还是尽快回到埃塞俄比亚高原,等待东方来的援兵……喂,洪硕,你在听没有,洪硕?”
洪硕少尉张大嘴巴,他根本没在听贺峰国说话。贺峰国顺着洪硕的视线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容布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几百米外的草原上,他低着脑袋,好像正在默哀一般。洪硕和贺峰国都是瞠目结舌。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贺峰国小心翼翼地挪动到洪硕身旁。他压低声音。
“看到那个家伙是怎么出现的吗?”
“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鬼知道,这可是高阶变异者。现在队长不在,总不能靠我们两个去和他打。现在还是先撤为妙。”
洪硕轻轻点头。他跟着贺峰国,一起向后挪动。容布还是一动不动,贺峰国和洪硕目光一对,他们撒腿就跑。
“!?”刹那间,容布挡在两人面前。他面无表情。贺峰国和洪硕目瞪口呆。他们甚至都忘记了掏枪,而等到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沉沉的黑雾稍纵即逝。两人连叫嚷都来不及就消失无踪。容布还是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之后,他抬起头来。
肮脏,肮脏的血肉。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东西。
但是,马上,马上就能得到了。
容布露出微笑,他的笑容却比哭泣更加恐怖。风声呜咽,大鸟悲鸣,荒芜的大草原上,什么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