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福克斯大吃一惊。他被乱流冲飞,撞上一边的树干。刚才气波袭来的时候,焰雪和福克斯几乎是同时跳开。但同一瞬间,气波却是瞬间转向,直冲向焰雪的脑门。焰雪无法再逃,她只能拔剑。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她被正面击中。
“轰隆”。
“焰雪!!”福克斯勉强起身。他想要前去救援,但下一个瞬间,他却猛地止步。浓烟滚滚,空气流动,刹那间,烟尘被凭空切开。焰雪傲立在大地上,她右手持剑,虚幻的剑锋飘忽不见。而在她身前的地面,一道巨大的裂痕赫然可见。这正是能量碰撞的地方。
“‘隐剑’……”福克斯轻声重复。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把焰雪使用这把利刃,但每见一次,他都不免感到震撼。焰雪横着剑锋,她擦去脑袋上的血迹。女孩的右手微微发抖,很显然,刚才的一击,她也是受伤不小。阴暗的雾气稍稍稀薄。焰雪眼角一瞥。
“可以出来了吧,蝶。”
“!!”福克斯心中一惊。他顺着焰雪的视线望去。一个身影从丛林中缓缓走出。蝶手持“短剑”,很显然,刚才她就是用这把武器发起的攻击。福克斯注目凝视。这把“短剑”,其实只是一块薄薄的铁片。铁片的表面锈迹斑斑,显然已经使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在铁锈的间歇处,一点点绿色的闪光清晰可辨。
“哈米吉多顿”的碎片。
福克斯倒吸一口冷气。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般来说,变异者追求的是生命本身的力量,而对使用工具缺乏兴趣。这把所谓的“短剑”,因为长时间与陨石碎片进行摩擦,内部掺杂了大量的‘哈米吉多顿’的细屑,因而拥有接近于“隐剑”和“黑刀”一般的力量。然而,没有经过处理的陨石碎片,对任何生物都是一场灾难,即使是高阶变异者都不例外。但蝶现在却冒着生命危险,将这把武器都拿了出来,由此可见她的觉悟。蝶目光炯炯,她完全无视福克斯。她的视线只盯着一旁的焰雪,就好像要将对方一口气吃掉一样。焰雪皱起眉头。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我只是想记住你的样貌。我只是想看看,你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记忆?我和你没有见过几次吧。”
“对你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我却不一样。我已经见过你很多很多次。在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地方。”
蝶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努力摆出笑容,但她的笑容却比毒药更加恐怖。焰雪莫名其妙。
“你是什么意思?”
“你没必要知道。”
“是啊,我是没必要知道。星月在你手里吧,把他交出来。”
蝶视线一亮,在听到星月的名字时,她的表情突然显出狰狞。焰雪猛地一愣,不知为什么,从蝶的身上,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敌意。但这种敌意又不是变异者对待人类的那种仇恨,而是某种更深层,更自我的情感。蝶继续说道
“焰雪,我要杀了你。因为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夺回‘他’。”
“‘他’?你是指星月吗?他出了什么事?”
“……这和你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蝶,我事先声明,如果星月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让你们这些变异者知道什么才是地狱。我说到就到!!!”
焰雪突然爆发。她连珠炮似地咆哮。蝶吃了一惊,她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焰雪的视线无比炙热,那熊熊的火焰,与平日里的冷若冰霜完全不同。看到焰雪激动的神情,蝶心中也涌起怒火。她努力压抑住情绪。
“不要把‘他’说得好像是你的东西。‘他’是我的,‘他’本来就应该属于我。没错,就是这样!!!”
“喂,等一下,你说‘他’是你的?你说的‘他’,真的是在指星月?”
“当然了。我和他明明共享了记忆。我们都了解到了彼此的一切,从出生到战斗,从绝望到幸福。他应该爱上我,就像过去对你一样。但他却拒绝了我。只因为你的存在,只要你消失,只要你消失的话……”
蝶越来越激动,这一次,换成她在咆哮了。焰雪不禁愕然。“噗嗤”,一旁的“火狐”捧腹大笑。
“你们这是在小孩子吵架吗?真是可笑。蝶,你该不会是迷恋上了星月了吧。但又被那个家伙拒绝了。堂堂高阶变异者,‘归蝶’的领袖,在战场上竟然和怀春的少女一样,哈哈哈……”
福克斯笑得前仰后合。蝶面色羞红,她气急败坏地想要出手,但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焰雪瞠目结舌,渐渐地,她露出微笑。
“是啊,他拒绝你了啊……太好了。”
“你说什么?”蝶扬起眉毛。她将手中“短剑”对准焰雪。黑发女子的笑容渐渐逝去,她轻轻说道。
“福克斯,你先走一步吧。蝶真正的目标是我。而我也有必要与她交战。”
“……”“火狐”没有回答。他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参战的架势。他只是双手交叉着站在一边。轻风略过,两个女子互相对视,她们紧盯着彼此的一举一动。突然,焰雪率先出手,她剑尖轻点,一瞬间杀到蝶的身前。蝶立刻挥出“短刀”,她向着焰雪眼角戳去。但焰雪速度更快,她左手轻松抓住蝶的手掌,右手的隐剑从上砍下。
“啪”,蝶抓住焰雪的持剑手。两个女子站立对峙。蝶使劲用力,但她的右手却被对方牢牢控制,一动都动不了。焰雪眼角一亮,她飞出一脚,直接将蝶踹飞。蝶措手不及,她退了好几步cause勉强停了下来。隐隐的剑气直冲云霄,蝶惊愕抬头,她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女子,焰雪目光炯炯,她的长发在微风中飘荡,染血的隐剑,坚毅的嘴角,以及那身受重伤,颤颤发抖,却屹立不屈的身影,一切的一切融合在一起,竟然给人以惊人的美感。蝶突然有一种错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压倒。无论是从什么方面。
“你这个混账……”
“抱歉,蝶,果然,我还是不能把他让给你。虽然我不想说星月是我的‘东西’,但我知道,除了我之外,他不可能‘属于’其他人。所以……”
蝶瞪大眼睛。她看着焰雪举起“隐剑”。看不见的剑锋向下坠落,转眼之间,巨大的烈风划破地表,方圆百米之内都是山呼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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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猛地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但周围却是鸦雀无声,只有轻微的摩擦声在墙外蹭过,那是蜈蚣攀爬的声音。
又幻听了吗?青年轻轻叹气。他突然感到干劲全无。整间校舍空空荡荡,凄凉的秋风传堂而过,到处都显得空荡荡的。之前,蝶还会偶尔过来探望。但最近一段日子,就连她都不来了。由此可见,外面的形势正日趋紧张。星月的心情糟糕到极点。他除了终日呆在空荡的校舍内,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什么都做不了。
蝶啊……星月心中突然泛起一阵波澜。他与这位“归蝶”的领袖真正认识,也不过两个星期。但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就好像是多年来的老朋友。这主要是由于“同化”的原因。“同化”,这是“归蝶”部落发明出来专门用来审讯的能力。使用这种能力,可以以触碰的方式,直接从敌人的记忆中获取情报。星月被抓后,曾经遭到蝶亲自审讯,然而,“同化”从来都是双向的,一般来说,主动同化者的力量往往要高于被同化者,这也让记忆回流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因为星月的意志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双方“同化”的程度几乎是并驾齐驱。星月也在无意中感受到了蝶的记忆。这个变异者女子,她的外表是多么的美丽,但她的心灵却也是如此痛苦,悲惨,绝望,她用冷漠的外表掩饰自己,但内心深处,她却也渴望同伴,渴望爱,渴求希望。
星月按住脑袋。他了解蝶对自己的心意。因为“同化”的关系,蝶接触到了自己和焰雪的回忆。她被这段回忆深深吸引,甚至将自己代入到了焰雪的位置。虽然星月曾经明确地对蝶说过,这只是虚幻的假象,但蝶却是毫不在意。她就像是瘾君子一般,把这段回忆时刻不停地放在心中,只为了体会那永远不会到来的甜蜜。
这也是她唯一获得爱的方式。
真是可悲。
星月奋然起身,他来回踱步。在这个时候,星月根本没空去思考敌人的情况。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星月知道人类的力量正在向“归蝶”聚集。福克斯,苏定,纳达,斯蒂尔,还有……她,而一旦他们抵达之后,就是自己脱身的机会。虽然有些对不起蝶,但毕竟,人类那边还是有自己的朋友。
只是,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吗?
星月双手叉腰,他捂住自己的腰肋。外面的天空阴云滚滚,汹涌向前的奔流,已经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