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11月3日,下午,南太平洋。
“再见了,拉纳将军!!!!再见了,大家!!!一定要安全回到家乡哦。”
斯蒂尔站在海边,他对着远去的直升机拼命挥手。纳达目光斜视。
“不要继续挥手了,反正他也听不到。”
“不,一定会知道的。就算耳朵听不到,心也会感受得到。”斯蒂尔振振有词。纳达眨巴眼睛,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显出笑容。斯蒂尔歪着脑袋。他紧紧地看着女孩。
“纳达,你终于恢复原样了呢。”
“恢复原样?”
“没错。我不是对你说过,之前一段时间,你一直都是心神不宁。我很担心你。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已经没事了。”
“恩……恩。”纳达勉强点头。她努力做出欢快的表情。螺旋桨的轰隆声渐渐远离,直升机变成天边的一个小点,然后彻底消失。
……
星月,鲨,伊莲卡站在一起。他们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一艘充气橡皮艇正靠在岸边,上面堆满了食物和淡水。那是拉纳临走前留下的礼物。小兔狲正在山丛间蹦来蹦去。它似乎是在寻找猎物。鲨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圆,然后在圆的中间和左下各自点了一个点。
“这里是这座岛,这里是夏威夷,当中距离数千海里。之前,我和伊莲卡远渡重洋,花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现在又要带着你们去北美西海岸,这个距离只会更长。所以这一次我会找运输工具。”
“运输工具?”
“是‘鲸鲨’的老朋友。”鲨回答,他鼓足力气,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绵长的哨音在海平面上回响,就连正在海边的纳达和斯蒂尔都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哨音消失,海面重归平静,星月耸耸肩膀。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它马上就要来了。”
鲨轻轻微笑。一声长鸣穿过海面,眨眼间,一个庞然大物浮上天空。星月瞩目远眺,一开始,他都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直到定睛一看,才注意到这是一条巨大的蓝色鲸鱼,鲸鱼拍打尾巴。它的身体绵延不绝,滚滚的潮水冲向岸边,就好像是涨潮一样。
纳达和斯蒂尔都是大喜,他们在沙滩上又蹦又跳,裤子差点都被潮水打湿。星月问道。
“这就是你的‘同伴’。”
“没错。这头蓝鲸是我的朋友。两年前海上定居点之战的时候,我们就是通过这只鲸鱼对人类发起突袭的。这只鲸鱼的最高游泳速度可以达到60公里每小时,即使长途游行,也可以达到50公里每小时以上。它可是天生的游泳机器。”
鲨滔滔不绝。他显然十分自傲。但几位人类的表情却冷淡下来。他们都参加过灾难性的海上定居点之战,对于鲨的自傲,他们显然算不上高兴。而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接下来,他都刻意收起笑容。星月问。
“你说我们搭乘这条鲸鱼。但我们该怎么做。一直趴在鲸鱼的头顶上?”
“当然不是。这样做既浪费时间,又会拖慢速度。而且也太显眼了。”
鲨长长吆喝。蓝鲸靠近岸边,它张开嘴巴,好像是为客人打开一扇大门。星月,纳达和斯蒂尔都是惊愕。而鲨和伊莲卡则是不动声色地将橡皮艇拉了过来。纳达吞咽口水。
“鲨,该不会,我们是要去鲸鱼的肚子里吧。”
“当然了,不然我为什么叫它过来。不用担心,在鲸鱼体内有可以立足的地方。那里可是很舒服的。”
鲨正经回答。但看到三人害怕的神情,他却是心中暗笑。伊莲卡首先登上橡皮艇。星月,纳达,鲨,斯蒂尔相继跟上。纳达大声向岛上叫唤。小兔狲听到声音,它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跳了上来。
“哇呀。”纳达和斯蒂尔同时惊呼。因为大猫的体积太大,重量太重,整个橡皮艇差点就要翻掉。其他人不得不抵住橡皮艇的边缘,以维持整艘船的平衡。大猫俯下身子。它丢下嘴里的东西。纳达赶紧捂住鼻子,那是一只刚死的野鸡。
“喂喂,真的要带这个家伙一起去吗?”星月嘟囔道。小兔狲立刻汗毛竖起。它向着星月就是一阵嚎叫。纳达赶紧将小兔狲拉了回去,橡皮艇上一片混乱。就连鲨都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伊莲卡终于开口。
“各位,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诶?当然可以。”鲨赶紧答道。伊莲卡随即打开发动机,看到她冰冷的眼神,就连小兔狲都是不寒而栗。它乖乖坐下。橡皮艇随即启动,很快,他们就航行在大海之上。
……
海风吹拂。星月站在快艇边缘,他起身眺望。海岛的影子越来越远,之前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场永远记不起来的幻梦。“红瞳死神”轻轻按住胸口。他合上眼睛。
再见了,焰雪。我知道,你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了我。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从我手边溜走。绝对不会。
“星月?”纳达眨眨眼睛。星月张开双眼,他露出微笑。
“没事的,纳达。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星月摸摸女孩的脑袋。他不再回望。蓝鲸越来越近。伊莲卡放慢橡皮艇的速度。蓝鲸猛地上前,它一口将橡皮艇吞下。巨大的身影沉下海面。很快,海岛上就恢复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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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海底。
咕噜的水声在耳边回荡。纳达和斯蒂尔紧张地看着四周。之前,他们顺着海水,一口气冲入鲸鱼体内。直到几分钟后才停了下来。周围都是黑洞洞的。伊莲卡点燃火把,众人四面环顾,他们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宽大空间内。在自己下方,则是一个静止的水塘。纳达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水中,她隐约感到水是温热的。
“这是……”
“这是鲸鱼的体温。与鱼类不同,鲸鱼毕竟还是哺乳动物,它的体温是恒定的。和普通的人类或变异者没有任何区别。”鲨回答道。星月拉扯衣裳。
“人类的体温吗……难怪会那么闷热。但是鲨,为什么我们能在鲸鱼体内呼吸。这里是它体内的哪个位置。不像是胃部”
“是储气囊。”
“储气囊?”
“没错,这是大灾变后,这种庞然大物新进化出来的器官。‘红瞳死神’,你觉得这条鲸鱼到底有多大。”
“这条鲸鱼有多大……”星月摸摸下巴。他依稀记得世界上最大的鲸鱼应该也就是几十米长。但以自己刚才所见,这条鲸鱼的体积似乎还要高出好几个数量级,鲨露出微笑。
“它总共有20公里长。”
“什么,20公里?”星月脱口而出。其他人也都是诧异。鲨继续说道。“确实,像这样大小的动物,已经超越一般的常识了。别说摄入能量,就连如何在水里面浮起来都是问题。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头鲸鱼进行了自我进化,它让自己的体内充满空气。这些巨大的气泡,就被称之为储气囊。正是靠着这种器官,鲸鱼的体积虽然比过去扩充了近千倍,但体重却只增长了不到2倍。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那么大的身体,它也依然能浮在水里。”
“但这样一来,它不是会因为浮力太大,整个飘在水面上吗?”
“这就需要储气囊进行调节了。在储存空气的同时,也储存一部分的水分,两者之间形成一个平衡。而当需要的时候,再通过气孔将海水喷出,减轻身体的重量。大体上它就是这么运作的。”
就好像是回应一般,外面的鲸鱼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小兔狲一下子埋起头来。它左右摇晃,弄得气垫船上上下下。而鲨却是满怀爱意地抚摸着鲸鱼的肉壁,星月继续问道。
“那我们在航行中就要一直呆在船上?”
“不,即使在储气囊中也会有干燥的地方。这些地方可以落脚。只是,每一次从外面进来,储气囊的形貌都会发生变化,所以需要重新寻找。”
“……”星月紧抿嘴唇。他又问。“鲨,我们是在前进吧。”
“当然了,虽然里面感觉不到。但蓝鲸应该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游行。”
“那我们要多少时间才能到北美。”
“这要看情况。不出意外的话,10天之内我们就可以抵达夏威夷。之后短暂休整,再前往北美西海岸。”
“10天,真是够长的。但我也知道不能更快了。还有10天,10天。”
星月轻声嘀咕。他仿佛陷入沉思。小兔狲还在嗖嗖发抖。而纳达和斯蒂尔则尽力让大猫安静下来。鲨向伊莲卡使了个眼色。很快,橡皮艇再度启动。火光摇曳,他们就好像是在下水道里游泳,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