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听到有人对我们嚷嚷吗？”
“不，我只听到下面的喇叭声。”
“……”
“瑞德，你太紧张了。我们现在是去动物园，又不是去战场。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在抵达之前，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霍兰-德容说道。他躺在椅背上。星月心中摇头。但他也没有继续争执下去。德容和星月是在一个小时前出发的。当时，他们刚刚看到关于小兔狲的新闻。星月决定与小兔狲见一面，他想通过小兔狲找到纳达和斯蒂尔，同时把潜藏着的敌人一口气引出来。另一边，霍兰-德容却也嚷嚷着要去凑个热闹。据他的说法，他要与这只大猫拍一张照，来蹭一蹭小兔狲的人气。
人类的选举居然要依靠动物的人气，这真是蠢到家了。星月心中嘟囔。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霍兰-德容的判断。至少在大选这件事情上，他可以说是做对了每一个选择。无论是利用自己受到袭击，进而博取选民同情；还是通过与精英阶层彻底敌对（反正这些家伙也不会支持自己），将自己的立场与底层民众紧紧绑定在一起，这些决定最后都被证明是正确的。在某些人看来，霍兰-德容或许只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一个傍着关注度企图爬上高位的无耻政客。但在星月眼中，这个男人绝对不止那么简单。有的时候，星月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的身份也早就被德容看穿，只是他故意不说罢了。
……德容还在看着文件。自从登上直升机之后，他就一直在与文书地狱做着斗争。星月坐到德容身边。
“真是稀奇，我还很少看到你那么卖力工作。”
“我不是卖力工作，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吃吃喝喝，卖弄卖弄嘴皮子就行。但有些工作还是必须得有我亲自完成的。瑞德，你知道我是个商人。除了选举之外，我也有自己真正的正事。”
“那你现在就是在处理商业事务？”
“算是吧，毕竟，我买卖的商品，有点特殊。”
德容打开终端。他调出一张偷拍到的照片。星月心中一怔。这张照片是五天前在平民区警备摄像头上拍到的，而在照片上，则是一个巨大仓库。几个人影正从仓库大门口走出，其中一人正是哈里-福克斯。
“这个男人……”
“你还记得吧。两周之前，我曾经在郊外受到过袭击。当时幸亏有你在，我才逃过一劫。之后，我花了一点时间，对那次袭击进行了调查。这些照片上，正是我找到的那些犯人。”
“他们是谁？”
“合众国陆军特殊反应小队，由军队高层直属管理。他们是天空之城最精锐的部队。主要负责处理一些政府明面上不能处理的事情。特殊反应小队现任队长名叫哈里-福克斯，军衔是少校。就是照片上的这个人。你应该对他很熟悉，两个星期前，就是你在战斗中打掉了他的面具。多亏了这点，我的调查工作才变得更加容易。哈里-福克斯有一位哥哥，名叫乔-福克斯，他是特殊反应小队上一任的队长。三年前，他从天空之城神秘失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对于乔-福克斯的下落，有很多种说法。有说他被政府击毙了，也有说他逃出了天空之城，死在了外界的荒原上，更有说他是被自己的弟弟杀死的。但这些都只是谣言，毫无可取之处。我倒是听说，这位乔-福克斯和让-莫里斯有着很深的联系。就是你正在寻找那位莫里斯先生。”
“……”
“瑞德，曾经有一个传说，人类世界中有着名为制裁者的存在，他们是人类的保护神，是世界最强的战士。而最早的制裁者，正是来自北美定居点。你觉得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星月缓缓说道。他的视线无比冰冷，霍兰-德容哈哈大笑。他使劲拍拍星月的肩膀。
“没事的，瑞德。我没有调查过你。我曾经答应过你，不会探究你的过去。我说到做到。我会帮你找到让-莫里斯，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这是我的商业承诺，我绝对不会食言。”
星月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德容。德容依然是那一副自信而又诡异的姿态。渐渐地，星月也露出笑意。
“德容，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霍兰-德容，一个普通人。一个想要为这个国家，这座城市做一点事情的人。我想要让北美定居点更加伟大，我想要让天空之城更加美丽，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刚刚收到情报，说特殊反应小队已经倾巢而出。他们正向动物园过来……所以，瑞德，在一切结束之前，我的安危就真的全交在你的手上了。”
……星月没有回答，他别过头去。直升飞机一路向前，很快，他们就抵达动物园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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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北美国立动物园，猛兽区外。
“α小队，准备完毕。”
“β小队，到达预定位置。”
“Σ小队，依然在前进中。但前面有大量人流，暂时无法接近。”
“Σ小队，太慢了。排除一切困难，进占目标点。”哈里-福克斯大声命令。特别反应部队的士兵迅速行动。他们身着便装。每个人的衣衫下面都是塞得鼓鼓的，那些是防弹衣和武器。这里是北美国立动物园的游客中心，也是最拥挤的地方。但因为所有人都去看小兔狲了，外围的人流反而更少一些。这些士兵都是抄近道混进动物园的（他们不可能真的去排队）。哈里-福克斯下令清点装备，在一切无误之后，他下达命令。
“所有人记住，保持好戒备。一旦目标出现，立刻接近。”
“但是，少校，这里可是人流密集之地，如果动手，肯定会引起大麻烦。”
“我知道。但这是命令。”哈里-福克斯嘟囔道。他自己也是忐忑不安。命令是准确无误的。作为军人，哈里-福克斯当然要服从。他也很明白霍兰-德容的危险程度，身为合众国的总统候选人，却与变异者勾结到一起。如果真让他上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然而，到目前为止，军方高层却一直是一副撂挑子的姿态，他们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到下面，自己却是躲在一边看戏。
该不会，我们所有人全都是弃子吧……哈里-福克斯心中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他看向身边。斯蒂尔正在小声“呜呜”。他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还用帽子把整个脑袋遮住。变异者少年鼻子抽动，他努力嗅着同伴们的踪迹。小兔狲的体味依然很大，这是斯蒂尔熟悉的味道。但其他味道就说不定了。动物的粪便，泄露的汽油，恶臭的垃圾，阳光照耀，人声嘈杂，无数的气味扑面而来。斯蒂尔下意识捂住鼻子。他差一点就要掩面逃跑了。一旁哈里-福克斯看不下去。他去附近的小卖部买来一个香喷喷的热狗，塞到斯蒂尔手上。变异者少年眨巴眼睛。他看看福克斯，又看看手里还热乎乎的食物。
“这是……”
“你在看什么，这是给你的。快点吃吧。”
“呜呜……恩！！！”斯蒂尔使劲点头。他“啊呜”一口就将热狗吞了下去。哈里-福克斯皱起眉头。他其实并不想带斯蒂尔来。但如果放着他不管，同样也是一个麻烦。福克斯不认为自己的部下能够看着这个高阶变异者。相比之下，如果让他呆在自己身边反而会好一点。因为斯蒂尔似乎还肯听听自己的话。变异者少年小心翼翼地把每一根手指都舔干净。他露出微笑。
“哈里，你虽然表面上冷酷无情，实际上还是对人很好呢。这一点和你哥哥一模一样。”
“……”哈里-福克斯无言以对，他只是“啧”了一声。轰鸣声隐隐传来，两人同时望向天空。三架直升机一掠而过，它们悬停在猛兽区上空。巨大的旋风向下倾泻，一时间，到处都是飞沙走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