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12月10日,上午7时,北美定居点,白宫。
黑夜无边,浓浓的火光照耀夜空。变异者们站在白宫的废墟上。它们大肆庆贺。而霍兰-德容则是站在变异者中间。他表情尴尬。距离德容一行人在工业区受到攻击,已经过去十五分钟。在“变蜥”的胁迫下,德容被迫和变异者一起行动。他还担任起了司机的角色。“变蜥”故意留下一辆轿车。他让德容在前面开车,然后再让部下在后面监视。而自己则是神秘消失。德容心中窝火,自从三十岁之后,他就没有再自己开过车。平时出行的时候,也是前呼后拥。但现在,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下人的角色,还是给变异者当司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也只有忍耐。
霍兰-德容强行压抑住怒气。他将注意力放到前方的道路上。德容故意将车速压得很慢,他表面上说是自己常年不开车,又是在黑天,因而不太熟练;实际上却是想争取时间。而监视的变异者也没有反驳。它们都是低阶变异者,无法理解德容的意图。但另一方面,它们的视线却是和“变蜥”整体连接在一起。如果德容真有任何妄动,都会被“变蜥”一眼看穿。十分钟后,德容抵达新白宫。上百个变异者正聚在道路两旁。它们来回走动,好像是在拦截着什么。霍兰-德容被迫踩下刹车,他看着变异者们靠在车窗两边,嘴巴里还淌着口水。德容心中哇凉哇凉,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突然,“变蜥”的身影再度出现。
“没事的,它们已经收到命令,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吗?德容的心中不禁晒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感受。变异者的确没有限制德容的自由(但肯定也没有自由),它们也没有对德容做些什么。它们只是围成一圈,用看待猎物的眼神,注视着德容的一举一动。在这种视线下,若非霍兰-德容心理素质过硬,他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我是不是该主动自杀?德容心中想到。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德容深深呼吸,他重新让自己面对现实。“变蜥”向德容走来。德容问。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想让你替我们向天空之城进行公开直播。我们已经占领了整个网络中心,应该很容易让所有人都听到你的声音。”
“你们是希望我劝大家投降吗?”
“如果你愿意这样做。自然是最好。霍兰-德容,我们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这可以省掉很多的功夫。”
“你这是在痴心妄想。我是人类,我绝对不会与变异者为伍。”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德容,你要知道,你的性命现在是在我们手里。对你这条命,我们也有各种各样的用法。如果你执意对抗到底,那最后你要承受的代价,也许是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
霍兰-德容脸色抽搐,他还想放狠话,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放什么狠话,多半也像是虚张声势。而“变蜥”也没有继续催促,他只是让德容自己好好想想。
……
斯蒂尔和哈里-福克斯躲在墙外,他们紧张兮兮地看着白宫花园内的情景。哈里-福克斯的心中五味杂陈。当看到霍兰-德容被敌人抓住,他其实有些幸灾乐祸。在他看来,这是德容自作自受。但另一方面,他也感到隐隐的担忧。白宫失守,霍兰-德容被抓,而且,那个“变蜥”也出现在了地面。这意味着纳达已经失败了。战场的形势完全是一边倒。
没有办法,只能撤退了。哈里-福克斯心中暗想,他伸出手,想要拉斯蒂尔离开。但还没等他行动,斯蒂尔却已经从藏身处一跃而出。他直冲“变蜥”的方向。
“笨蛋,你在干什么!!!”哈里-福克斯大吃一惊。他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锐利的银光一闪而过。“变蜥”抬起眼角,他微微后退。“叮”的一声,匕首撞上墙壁,然后悄无声息地掉落在草丛中。而就在这个瞬间,斯蒂尔突然从墙后跃出,他毛茸茸的爪子,直取“变蜥”的咽喉。
“那个笨蛋,他是想送死吗!!!”外面的哈里-福克斯心急如焚。但他又不敢贸然冲出去。因为现在冲出去,自己肯定也回不回来。变异者一片大乱。它们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敌人。斯蒂尔发出“嗷嗷”的长嚎,他仿佛回到了野兽的状态。而“变蜥”却是不动神色。他只是张开双手。“啪嗒”,身影交错。“变蜥”速度飞快。他一个转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斯蒂尔的攻击。斯蒂尔想要回身,但下一刻,他的右臂却被“变蜥”提前抓住。斯蒂尔不禁暴怒。他强行甩起左臂,想要给对方致命一击。但“变蜥”动作更快,他手掌一拂,又把斯蒂尔的左手一起抓住,然后猛地使劲,以一个十字交叉的方式,单手将少年的双臂妞在背后。这正是标准的擒拿手法。
“你这个混蛋!!!嗷嗷嗷!!!!”斯蒂尔破口大骂。他已经语无伦次。“变蜥”看着斯蒂尔愤怒的面孔。
“你是变异者吧。看起来是其他部落的。你为什么要与同胞为敌。”
“纳达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纳达?”
“别装蒜。之前在地下的时候,不就是你攻击了我们吗!!”
“地下?我们攻击了你们?”“变蜥”一脸茫然。他闭上双眼。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确实,我们曾经在地下与你们见过面。只有你一个人吗?哈里-福克斯少校在哪里。”
“少废话,纳达在哪里。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斯蒂尔拼命挣扎,但他却使不上力。“变蜥”回答。
“没事,那个女孩还活着。我们的确与她交过手,确切的说,不是在这里的‘我们’,而是在地下网络中心的‘我们’。但‘我们’都是‘变蜥’,‘我们’都是‘变蜥’的一部分。你这样理解就好了。”
“还活着?”斯蒂尔一下子张大嘴巴。他看着“变蜥”,变异者没有任何表情,但在他冰冷的视线中,同样看不出一点点的欺骗或虚假。斯蒂尔问。
“你说,纳达还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她已经从我们手里逃脱。但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
“你……”斯蒂尔顿时暴怒。他咆哮着就要咬人,“变蜥”微微使劲,“咔嚓”一声,斯蒂尔的胳膊被硬生生折断。
“啊啊啊啊啊!!!!”变异者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的眼角渗出泪水。现场一片寂静,旁边的变异者都默不作声。霍兰-德容看着斯蒂尔哭丧的面孔。
这个变异者小鬼……记得,他应该是和哈里-福克斯在一起的。那么说,哈里-福克斯也在附近?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会有逃命的机会。霍兰-德容看向四周,他注意到周围变异者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斯蒂尔身上。霍兰-德容悄悄挪动脚步。他一点一点离开变异者的包围圈。突然,“变蜥”开口道。
“停手吧,霍兰-德容。我们还没有忘记你。还有,外面躲着的人,哈里-福克斯少校。你也应该出来了吧。”
“!!”霍兰-德容猛地停步。他原本已经移动到白宫花园的门口,但现在,所有的变异者反而都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另一边,哈里-福克斯则是紧张到了极点。他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依然被对方发现。哈里-福克斯不知道这个名叫“变蜥”的变异者到底是强到什么程度,但他却可以确定,自己根本不可能与这样的对手为敌。“变蜥”对部下使了个脸色。十几个变异者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哈里-福克斯躲藏的位置走来。它们的嘴巴淌着口水,彼此维持一个相对固定的距离。哈里-福克斯的心脏砰砰直跳。他已经没有选择。如果要先发制人,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但对方毕竟数量占压倒优势,就算是偷袭,胜率也是微乎其微。更别说后面还有“变蜥”坐镇了。但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也只会成为变异者的盘中餐,俎上肉。就算侥幸活下来,肯定也是像霍兰-德容一样倍受侮辱,成为变异者的家畜。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到底该怎么做。哈里-福克斯心中嘀咕。他稍稍探头,在远端,斯蒂尔正被“变蜥”牢牢扣住,他双目无神,就好像失去了一切希望。两人的视线瞬间相对。斯蒂尔摇了摇头。
他是想说,让我一个人先逃走吗?
哈里-福克斯身体一怔。他下意识抓住腰间的闪光弹。变异者士兵越来越近,哈里-福克斯轻咬嘴唇。他拉开引线。
我,真是个笨蛋。
“哐”,闪光弹被扔向天空。周围的变异者都下意识向天空望去。哈里-福克斯立刻埋头。伴随着“嘶”的一声,巨大的闪光猛然袭来。包括“变蜥”在内,周围的变异者都是措手不及,它们痛苦哀嚎。片刻之后,光亮散去。哈里-福克斯瞬时起身,他以最快地速度冲出躲藏处。他举起手枪。
“砰砰”,犀利的子弹穿过身体,“变蜥”抖了两抖,他向后退开。斯蒂尔乘机挣脱。他跑向福克斯。福克斯抱住少年。
“喂,斯蒂尔,还能走吗?”
“福克斯,别管我,快点逃走!!”斯蒂尔突然大喊。福克斯猛地怔住。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肚子上就被重重击中。“变蜥”目光冰冷,他仿佛是瞬间传送过来的一样。
“你……怎么会?”
“扑通”,福克斯倒在地上。他捂着肚子,身子不停地蠕动。斯蒂尔赶紧转身,但“变蜥”却是脚下使拌,一下子就将变异者少年撂倒,斯蒂尔翻滚身体,他想要拉开距离。说时迟,那时快,“变蜥”三步变成两步,他一脚踩上斯蒂尔受伤的右臂。
“痛,痛,痛,痛,你,你……啊啊啊啊!!”
绝望的嚎叫声穿透天空。闪光弹的余威渐渐散去,福克斯和斯蒂尔在地上抽搐,他们已经失去反抗能力。而霍兰-德容则是吓得一动都动不了。“变蜥”使了使眼色。变异者士兵同时围上前来。它们似乎是要动手,就在这个时候……
“!?”“变蜥”猛地一惊。一瞬间,他好像看着一个东方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表情冷漠,那美丽的面孔,仿佛脱离于尘世之外。变异者们都是退后,它们都被女孩的出现震惊。“变蜥”张大嘴巴。
“你是?”
“焰雪……姐姐?”斯蒂尔喃喃自语。他勉力抬头。女子没有回答,她只是竖起食指。淡淡的轻风一掠而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带着斯蒂尔和哈里-福克斯同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