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12月10日,上午八点,避难所遭到攻击的同时,地表,平民区,人类指挥部。
德斯特罗-法瑞尔和欧内瑞普-金站在虚拟地图前。两个人交头接耳,讨论着眼下的战事。纳达坐在指挥部角落。她抱着黑刀。斯蒂尔还在地上熟睡。但他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少年不住闷哼。他甩着尾巴,还动不动被子全部踢开。纳达不得不一直帮着斯蒂尔重新盖好被子。斯蒂尔嘴巴挪动。他的声音轻得就像蚊子叫。
“纳达……抱抱。”
“笨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抱你呀。”纳达低声说道。她用手指戳戳少年的额头。外面的炮火声渐渐停歇,战斗似乎已经变得稀疏了不少。得到喘息的老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他们眺望黑乎乎的天空,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但太阳依然没有升起。那沉沉的铁幕,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少时间。
是啊,还有多少时间呢。
纳达嘴巴里嘟囔。她只是捏着斯蒂尔的大尾巴。哈里-福克斯快步走来。他刚刚到外围巡查了一遍。由于军官紧缺,欧内瑞普-金已经任命哈里-福克斯为战区副参谋长。具体负责战斗部署。这个工作极为繁琐,但也十分重要。福克斯立刻行动。他在周围绕了一大圈,在确定一切顺利之后,方才回来报告。结果正好和两个孩子碰上。哈里-福克斯说。
“斯蒂尔没事吧。”
“没事。烧已经退了。变异者的身体可比人类结实得多。”
“是吗,没事就好。外面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变异者已经撤退。它们似乎不打算继续打下去。暂时,这个地方还是安全的。”
“但它们终归会攻过来。”
“我知道,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纳达一言不发。她只是满怀爱怜地抚摸着斯蒂尔的头发。哈里-福克斯又道:“纳达,我已经听法瑞尔总统说过制裁者的事情。虽然还是一点难以置信。但我必须承认,你拥有我们凡人难以企及的实力。现在,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我们迫切地需要一切可能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们。我已经输给了那个‘变蜥’。”
“但你总会有办法的。要知道,制裁者可是全人类的希望。”
哈里-福克斯微微点头。他向法瑞尔总统走去。纳达注视着福克斯的背影。她嘟起嘴巴。
全人类的希望……我什么时候又要担负起全人类的希望了。就算是制裁者,也没必要被所有人期待着吧。纳达心中嘀咕。她拿起黑刀。漆黑的刀身温润如玉,不知什么时候,纳达手上的冻伤已经完全痊愈。而黑刀的力量也变得稳定下来。现在,自己的手握上去,不仅没有过去的冰寒刺骨,反而有一种微微润泽的感觉。那淡淡的冰凉,让人摸起来十分舒服。
在治疗的时候,我已经将我的一部分力量转赠给你。接下来,你应该能够更好的控制黑刀。你拥有很大的潜力,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位最强大的制裁者。超越苏定,超越拉纳,超越福克斯,超越尘空……也超越我。
焰雪,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但我只会为了自己战斗,斯蒂尔,星月,琳达……这些我想保护的人,我想要真正拥有的人,我想要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不管有多少艰难险阻也好。我的力量,也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纳达将黑刀压在胸口。她仿佛是在祈祷。沉寂的空气笼罩心头,突然间,纳达抬起脑袋,她感到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斯蒂尔已经睁开眼睛,那黄蓝异色的双瞳,美丽而又可爱。纳达说。
“斯蒂尔,你醒了呀。”
“嗯,让你担心了。”变异者少年点点头。他扯着纳达的衣角。纳达碰碰少年毛茸茸的小手。“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
“嗯,一个噩梦。我梦到你被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吞掉了。我想要救你,但却怎么都救不了……纳达,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傻孩子。我才不会丢下你不管呢。而且,不只是我。星月也是,琳达也是。他们都会陪着你的。”
“星月是属于焰雪姐姐的。至于那只大猫,我觉得它不需要任何陪伴……纳达,真正能陪我到最后的人,只有你了。”
斯蒂尔艰难起身。纳达赶紧扶起少年。斯蒂尔顺势靠进纳达臂弯。纳达吃了一惊,但她还是将斯蒂尔抱在怀里。变异者少年露出微笑。
“好舒服……真想就这样永远睡着。”
“笨蛋。”纳达轻声嘀咕。她凑近斯蒂尔的额头。两个孩子咬着耳朵。他们纯真的笑容,看上去让人无比欣慰。
……
哈里-福克斯回眸望去。他看着纳达和斯蒂尔亲密的样子。法瑞尔总统和金上校还在持续讨论。哈里-福克斯敲敲脑袋。
“那个男孩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他醒来得正好。我们正好需要他们两个的力量。尤其是那个女孩。”德斯特罗-法瑞尔说道。哈里-福克斯问。
“总统阁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根据五角大楼发来的情报,我们与派往工业区的部队刚刚失去联系。不用我说你也应该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那么,变异者的力量终于渗透进生产区域了吗?”
“这一点我们还在调查。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马上就会面临最糟糕的情况。所以,我们必须立刻派出救援部队。金上校。你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暂时算是凑齐了。”金谨慎答道。“我已经调集一个排的兵力。每个士兵人手一只突击步枪。同时随身携带三个弹夹,三枚手雷。我还调拨了两杆重机枪,一些闪光弹和烟雾弹。应该足够一支小队使用。”
“就是这样。”法瑞尔说道。“哈里-福克斯少校。我希望你能承担起这个重责。立刻前往工业区。”
……哈里-福克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法瑞尔和金也保持沉默。零星的炮火声在天空划过,片刻之后,哈里-福克斯开口道。
“我可以去。但我希望纳达和斯蒂尔与我同去。”
“当然,他们必须和你同去。”法瑞尔说道。他径直走向纳达和斯蒂尔。纳达缓缓起身,她也注意到了法瑞尔的表情。但还没等他们开口,一阵“滋滋”的震动传过手腕。周围所有人都收到了相同的讯息。金上校眯起眼睛。
“总统阁下,是从白宫发来的。是向整个天空之城进行的直播。”
“白宫?但那里不是被变异者占领了吗?”
“不知道。这个直播是以霍兰-德容的名义发来的。”
“霍兰-德容……”法瑞尔轻声嘀咕。根据之前的报告,霍兰-德容应该还在变异者手里。而现在,他却向整个天空之城发出讯息……这么说,这就是变异者的联络了。
众人纷纷打开终端,许多民众也凑过来看热闹。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幕在空间中展开,一开始的时候,屏幕上一片漆黑。渐渐地,黑幕开始逝去,两个巨大的探照灯打在一起,而在灯光的中央,则是一个半跪着的人影。那正是霍兰-德容,他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容貌。片刻之后,他抬起头。但观看众人却是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霍兰-德容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满面浮肿,腐烂的肉瘤从眼角直接蔓延到颈部,一眼看上去,根本认不出来。
“那是霍兰-德容?他怎么会这个样子?”
“他已经落到变异者手里了?”
“这是要公开处刑吗?”
民众议论纷纷。鉴于这是对整个天空之城发布的直播,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还活着的人类都在观看这个景象。一时间,整个天空之城就好像停住了一样。
……
纳达也感受到了手上终端的颤动。但她却懒得打开。斯蒂尔还在女孩怀中撒娇。突然,他眼睛瞪大。
“咚”
变异者少年抓住心脏。他露出惊恐。纳达问。“斯蒂尔,怎么了。”
“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是‘变蜥’,是‘变蜥’!!!纳达,快点让大家关掉直播,快一点!!!”
斯蒂尔大吼大叫。而纳达则是一脸惊愕。她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刹那间,黑色的空间在地面展开。无数的变异者从平面空间中涌出。它们对天嚎叫。屠杀,撕咬,开枪,愤怒,绝望的烽火传遍天空,整片战场都被浓烈的血气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