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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终幕与序曲(六)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虚无,永无休止的虚无。

焰雪“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正是平面空间之中。黑暗,沉寂,停滞,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按照道理,焰雪的五感也应该处在封闭状态。但不知为什么,她却能感受到周围的状况。

一切都是,虚无。

这就是“哈米吉多顿”的力量。

焰雪张开眼睛。一个球形的小点正在黑暗深处。一开始的时候,女孩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转眼之间,那个球形就被传送到自己面前。这是一颗巨大的星球,外围的气流吹拂着面孔。那深邃的蓝色,仿佛要将女孩完全吞噬。

这是——地球?

那我是在宇宙当中。

焰雪心中一愣。她赶紧聚集精神。平面空间,这与其说是物理上的空间,还不如说是精神上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一幅幅熟悉的画卷在焰雪的脑海中略过,城市,沉寂在虚空中的天空之城;高山,耸立在非洲草原上的乞力马扎罗;流水,太平洋滚滚逝去的波涛;高墙,那铸就在高山间,连绵不绝的人类家园。让-莫里斯,狼,“变蜥”,乔-福克斯,周长仁,林中和,尘空……一个个面孔飞逝而过。但到了最后,她却只是回忆那一个身影。他的微笑,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愤怒,他的喜悦,他的幸福……他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至宝一般,存在于自己的心中。

星月。

焰雪的嘴角浮现出笑容。天空之城的映像回到焰雪眼中。这是一座由钢铁铸成的环形建筑物。而在建筑物表面,淡淡的绿色正要覆盖开来。焰雪按住耳朵。她听到一个声音遥遥传来。这个声音并不是从耳朵听见,而是直接传到自己的脑海中。它听起来是如此平静,如此平淡,就好像机械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你,来了吗?

你就是“变蜥”?焰雪心中回应。对方再度开口。

……不,我们是哈米吉多顿。

哈米吉多顿?

没错,天空之城本身就是以哈米吉多顿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依靠着“变蜥”和陨石碎片的力量,这座伟大的城市才能与世隔绝100年。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我们已经不需要人类了。还剩下一步,还剩下最后一步,天空之城将会成为变异者的乐园,只属于变异者的乐园。

天空之城突然发亮。它就像是生物呼吸一般,一伸一缩。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天空之城内部伸出,它似乎是要捏住女孩的身体。焰雪还是一动不动。声音再度响起。

孩子,人类的“神”,和我们融合吧。这是你的命运。也是“哈米吉多顿”的命运。

如果我说“不”呢。焰雪心中回应。奇妙的笑声在心中飘荡。女孩皱起眉头。

你笑什么。

因为你无法说“不”,这里是平面空间。在这里,没有任何个体能与“变蜥”匹敌,没有任何人。

但我可不是“任何人”。焰雪心中说道。一瞬间,“隐剑”和“青钢”突然闪现。它们停留在女孩身旁。神秘的声音戛然而止,它好像是失去了判断能力。片刻之后,“嗡嗡”的声响充斥耳膜,那是恐惧的颤抖。

你要和我们战斗吗?但如果我们死了,平面空间也会不复存在。到时候,天空之城也会坠落地表。

我知道。

在天空之城里面,可还有数以百万的人类。

我也知道。

你最爱的人,现在还在天空之城里。

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解决你。因为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他会活下去。我也是一样。所以,只有请你消失了。

清朗的声音在心中回荡。光辉隐隐,刹那间,“隐剑”显形,“青钢”闪亮。空间摇曳,变异者开始胆怯,那炙热的光辉,就好像是黑暗中的启明星,照亮整个平面空间。

********************

“哇!!!!”

“变蜥”仰天咆哮。嘶吼的声音震耳欲聋,星月捂住耳朵。“变蜥”低垂下头。他的吼声渐渐轻微。“变蜥”捂住自己的胸口。之前,他被哈里-福克斯的狙击射中。但这个伤口早就已经复原。但现在,他却面露痛苦。“变蜥”嘴角渗血,他紧咬牙关。

“那个女孩,那个混账,竟然,竟然。”

“那个女孩?你是指焰雪吗?她怎么了?”

星月大声质问。“变蜥”没有回答。他大口喘息。“变蜥”的眼睛无比凶狠,星月微微后退。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变蜥”缓缓逼近。他伸出右手。星月暗中戒备。他紧盯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但“变蜥”并没有逼近。他突然反过来,将手指插进胸前的伤口处。

“啊啊啊啊!!!!”“变蜥”愤怒嘶吼。“撕啦”,大量的鲜血从伤口处飞溅而出。星月大吃一惊。

“你在做什么。”

“啊,啊,啊!!!”“变蜥”根本没有回答。他也无暇回答。平面空间突然展开。星月心中一愣。他原以为“变蜥”是要逃走。但渐渐地,平面空间越发扩大。最后扩展向整个天空。“变蜥”的哀嚎更加惨烈,他的身体一点点被平面空间吞噬。虚幻的黑影在空间中摇曳。突然,一只爪子从平面空间中伸出,它是如此巨大,如此恐怖,那无线的阴影,仿佛要将整片天空全都遮蔽。

这到底是什么鬼。星月瞠目结舌。他看着爪子一点点向自己压来。由于自己是漂浮在空中,压根退无可退。眼看着马上就要被压成肉屑,星月心中一横。他找准机会,直接从半空中跳了下去。身体急速坠落,风声呼啸,猛烈的气流在面前乱窜,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星月紧咬牙关。他注意到一片“地面”就在自己下落的轨道上。“红瞳死神”拿出最后的匕首,他猛地使劲,将匕首扎向石块

“噌。”

刹那间,金属摩擦。激烈的火花向外四溅。星月爆发出怒吼。他费劲九牛二虎,终于让自己的身体停住。但他的右手却好像快要脱臼一样。星月勉强爬上“地面”,天空中,平面空间还在扩大,天空之城的重力系统已经完全紊乱,无数的石块在身边飞舞。刺耳的嘶鸣划过天空。星月的眼睛渐渐瞪大。之前攻击自己的爪子,现在已经完全伸出到平面空间之外。这是一只蜥蜴,一只长着翅膀的巨龙。它有着细长的脖子,粗短的四肢,肥硕的身体,如同摆锤一般的尾巴,两只巨大的翅膀向外张开,身上还披着厚厚的鳞甲。它的身体大约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如果把尾巴和脖子再算上去,那就是要超过一百米了。这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变蜥”的本体。

该怎样和这种怪物战斗啊。

星月瞠目结舌。他看着巨龙在空中飞翔。蜥蜴不住嘶吼。它似乎是在悲鸣,又似乎是在祈求。平面空间渐渐扭曲。而绿色的光芒也在急速暗淡。巨龙还在盘旋,但它飞行的高度却是越来越低。星月聚精会神。突然,他好像看见一把透明的剑刃正从“变蜥”的身体内向外戳出。

“隐剑”?

焰雪!!!

“嗷嗷嗷嗷!!!!”巨龙发出最后的哀嚎。它向下坠落。最后与平面空间融为一体。就好像是回应一般,大地同时震动。金属的共振声在耳边回响。“嘎吱嘎吱”和“咕噜咕噜”的声响夹杂在一起。整座天空之城就好像奏响了一曲交响乐。天地正在崩坏,一条裂缝在“天空”划开。渐渐地,这条裂缝越来越大,炙热的光线隐隐透入,那是太阳的光芒。

真正的太阳。

星月呆呆相望。他注视着天空之城最后的情景。大地呜咽,刹那间,整个空间都开始倾斜。飞石旋转,尘嚣四起,那雄壮而又悲切的声音,仿佛是征兆着终幕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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