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9年年底,北美定居点一直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变蜥”之乱已然平息,而放在人类面前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进行战后恢复。失去陨石碎片之后,天空之城的各项机能接近停滞。所幸在工业区,还有备用的核融合炉(本来,天空之城的陨石碎片只是用来维持平面空间。其他生活设施则全由核能发电)。为了重启生产,法瑞尔下令第一时间重建发电厂。这是一项大工程。但也因为紧急的现状,以及北美定居点本身超强的技术储备。短短二十天内,发电厂就重新改装完毕。工业区和农业区的相关设施立刻启动,一个月内,所有的重要工厂都重新进入运作。源源不断的物资从流水线末端输出,一度窘迫的生活条件也终于得到缓解
这当然是德斯特罗-法瑞尔的功劳。在危难面前,他面无惧色。正是在他的努力之下,天空之城才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恢复。另一方面,民众的牺牲同样不可或缺。过去,天空之城的百姓一直给人以愚昧无知的印象。他们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和平的生活,却完全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状况。在许多人看来,像这样的精神状况,一旦失去天空之城的保护,在外界是根本无法生存下去的。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面对家园沦丧,天空之城的居民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怨天尤人。他们只是努力工作,尽可能改善自己的生活环境。无论是配给饮水,伙食,还是白天的酷热,晚上的阴冷,他们全都甘然受之。这种超然的忍耐力,也使北美定居点安然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我们能够走到现在,真的是要感谢人民的配合。”哈里-福克斯少校不禁感叹。其他士兵也是附和,但德斯特罗-法瑞尔总统却不以为然。他道。
“当然,我们是要感谢人民的配合。但这也是因为他们还有盼头。现在,天空之城只有600万人。所以余下的物资才能勉强支撑下去。如果还是那两千万人……不,哪怕只是1000万人。也许现在已经发生暴乱了。
……
工业区的生产回复后。天空之城的下一步急需就是能源。而这个能源,只有从北美大陆上搜刮了。法瑞尔首先通过猎户亨利-布莱尔,与邻近的伯明翰镇取得联络。然后再通过伯明翰镇的渠道,将天空之城已经“下凡”的消息告知全美各地。对于这些地表居民来说,他们对天空之城向来感情复杂。其中有敬畏,有憎恨,也有嫉妒。但无论如何,在真金白银面前,所有的负面感情都可以被抛至一边。在头两个星期中,法瑞尔对自己的人民极近苛刻,他将省下来的物资全部提供给了外人,这也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信任。两个星期后,工业区和农业区的生产恢复,天空之城的粮食产量顿时宽裕。而法瑞尔正好把这些多余的产量作为筹码,来和地面的“同胞”们讨价还价。靠着高超的谈判技巧,他很快便得到了地面民众的支持。他用粮食和机器,成功换来各大地面定居点的矿产与忠诚。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天空之城的影响力就已经扩展到北美全境。
“总统阁下,我们过去总是以为,你们这些住在天空之城的家伙都是些混蛋。每年只知道收税,掠夺,却根本不管下界民众的死活。现在想来,还是我们太过自大。现在,我要向您赔罪了。”
这是某位镇长对法瑞尔说的话。他全都是肺腑之言。对此,法瑞尔却是笑而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到底是占了多大的便宜。过去,天空之城高高在上,他们当然可以不把地面民众当一回事。但眼下,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天空之城坠落之后,他们与地面人类已经成了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双方只有携起手来,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所以法瑞尔才会勉强自己,去和这些“劣等人”接触。结果,相比过去,天空之城与地面居民的关系反而更加深化,其对北美大陆和整个世界的影响力也随之加强。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
军事方面,法瑞尔也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过去,天空之城之所以能够保持较低的军备,主要是因为他们处于平面空间中。外面的人碰不到摸不着。如此一来,自然就不需要太多的军队。但与“变蜥”一战后,一切都反了过来。天空之城坠落,人民损失惨重。天然屏障消失,军人的地位陡然提升。大家迫切的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保护幸存居民的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法瑞尔遂命令哈里-福克斯少校重整军力。福克斯不遗余力,他首先以优先配给粮食作为诱饵,吸引了一部分适龄青年入伍。这个人数大约在5000人左右。然后,他再对这些人进行训练,并在原有士兵的基础上,进行重新编组。他甚至还把纳达请过来当教官。一开始,纳达还不太愿意。但在福克斯软磨硬泡之下(主要就是用食物勾引小兔狲),她只能接受。纳达的训练十分严苛,由于是盗贼团出身,有的时候,她的训练方法甚至可以说是残酷了。打骂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但也因为她实力强大,又是女孩子的缘故。手下的新兵竟然也都愿意服从。结果,不出一个月,他们就变得相当有战斗力了。就连法瑞尔都是咄咄称奇。
“真不错。就是人数稍微少了一些。如果能扩充到20000人以上就更好了。”
“这是不可能的。”福克斯回答。“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军队明显更需要质量,而不是数量。就算真招了那么多人,我也来不及训练他们。武器更是完全不够。5000个人的部队,枪支却只有几百把。而且绝大部分还是手枪。连训练用都不足,更别说装备了。以现在的状况,我们还是先为未来做好储备,再谈扩军。”
“但这也意味着,在这段时间内,天空之城对外的抵抗能力将会相当虚弱。”
“这也没有办法。幸好变异者已经被完全消灭。我们多少还有一点喘息之机。”
“我们的敌人不只是变异者。福克斯少校。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呢。”
法瑞尔如是说道。他拍拍福克斯的肩膀。福克斯吞咽口水。他明白法瑞尔的意思。很明显,法瑞尔是将人类本身当成假想敌。其中也包括这些生活在北美地表的同胞。他们虽然现在向天空之城臣服,但这是因为天空之城向他们供应物资的缘故。一旦天空之城自顾不暇,停止供应物资,这些“蛮民”马上就会起兵反叛;同时,海外的威胁同样存在。海上定居点已经毁灭。但东方定居点和欧洲定居点依然尚存,他们对北美大陆一直是虎视眈眈。弄不好什么时候,双方就会发生冲突。
真正的战争……法瑞尔心中嘀咕。他想起焰雪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个女孩所指的恐怕不只是人类之间的内战。在这段时间,法瑞尔一直命令还能战斗的士兵,组成游击队,对整个天空之城坠落的区域进行扫荡。虽说焰雪声称“变蜥”已经灭亡,但法瑞尔也不能确定它们真的消失了。人类士兵搜索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甚至还将搜索范围扩充到几十公里以外,最后却都一无所获。
果然,焰雪小姐说得是真话。但如果“变蜥”真的灭亡了,至少在北美大陆,天空之城暂时还是没有对手。那么,焰雪小姐所说的战争,又到底是和谁打呢?
哈里-福克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敢贸然解除战备状态。每天晚上,天空之城依然要进行戒严。哈里-福克斯知道自己可能是在大惊小怪。但这种时候,谨慎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
在这段时间内,星月和焰雪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他们和斯蒂尔,纳达、小兔狲一起,住在原中央区与平民区的交界处,与人类聚集地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们的生活颇为单调,每天早上,星月都会先起来做早饭。待吃完之后,纳达会与哈里-福克斯少校会和,去训练新兵;而斯蒂尔和小兔狲有时候会和纳达一起,有时候则会留在家里。而星月和焰雪则是带着干粮,在附近的街道上散步,一走就是一个白天。两个孩子几乎不太说话,他们也不需要说话。十几年的朝夕与共,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们就可以了解彼此的心思。等到傍晚,星月又会再度掌勺,替所有人准备晚饭。等到纳达回来之后,大家聚在同一个桌子上,叽叽喳喳,就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而每当这个时候,焰雪的脸上总会露出笑容,真正的笑容。
哈里-福克斯偶尔也会前来拜访。他会将天空之城的情况定期对焰雪报告。包括自己整顿军备的事情,法瑞尔与地表居民交涉的事情,等等。对此,焰雪只是微笑。
“福克斯少校,你没必要对我汇报。我不是你的上级。”
“我不是对您汇报,只是我认为您应该知道。您毕竟是制裁者。”
“制裁者不是万能的。”
“我清楚。”福克斯微微低头。他敬礼告退。临走之前,他还特别瞥了星月一眼。星月抓挠脑袋。
“那个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或许,他是想为将来作好准备吧。”
“……”星月嘴角抽动。之前,焰雪与哈里-福克斯谈天的时候,星月也在旁边。他也听到焰雪曾经提到过“真正的战争”。但即使是星月,也不知道这个“真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而焰雪也没有说起过。白云如驹,万里奔腾,无尽的蓝天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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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和焰雪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他们就收到了来自远方的消息。最后的浪潮汹涌而来,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从那片伟大的东方大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