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要去北美?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原因。”
“……是焰雪吗?”
“没错。那个女孩还活着。她也参加了非洲之战。现在,她正在北美定居点的控制下,据说,她的生死,与这个世界的秘密密切相关。所以‘红瞳死神’才会前往北美。”
“星月当然会追着焰雪跑,这和世界不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周长仁喃喃说道。而拉纳则是面带微笑。天空的云彩漂浮过去,明媚的阳光再度照进房间。片刻之后,周长仁再度开口。
“拉纳将军,闲话就到此为止。你这一次到底是为何而来。该不会只是为了向我们通报非洲的战况吧。”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我是带来了和平的建议。”
“和平?什么和平?”
“人类和变异者的和平。”
“!?”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大家都是瞠目结舌。唯独林悠却是双眼冒火。拉纳继续说道。
“在南太平洋的时候,我曾经和‘鲸鲨’的领袖鲨谈过一次。现在的世界形势已经和过去大为不同。六大变异者部落中,健在的仅有‘苍龙’与‘鲸鲨’;人类方面,海上定居点毁灭,东方定居点衰败。”听到这里,周长仁的嘴角歪了一歪。但他也没有吱声。“欧洲现在还算顺风顺水,但因为最近一系列的战争,我们也急需休整。于是乎,当今世界,反而成了北美定居点一家独大的局面。他们仗着科技优势,以及对‘哈米吉多顿’碎片的垄断,强取豪夺,处处插手他国内政。之前海上定居点的覆灭,就是因为北美定居点的背叛。而这一次的非洲战役,也是因为北美定居点作梗。为了得到陨石碎片,他们不择手段。所以,你们的‘非洲’小队才会全军覆没,所以,‘火狐’乔-福克斯才会战死疆场。甚至,北美定居点还和那个‘坚狼’同流合污。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人类,变异者,都会变成北美定居点的俎上鱼肉。所以,我和鲨达成一致,人类和变异者将会暂时停战,共同应对北美的威胁。”
……无言。大家的眼睛都是“吧嗒吧嗒”。拉纳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大家并不是那么信服。这也难怪。人类与变异者的战争已经超过一百年,现在突然要说和平,任谁都不能相信。我也一样,但我还是答应了鲨。因为我相信他的荣誉感。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
还是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周长仁深深呼气。
“拉纳将军,我可以认为,您是代表了欧洲定居点的意志,而不是单纯的个人意见,是不是。”
“当然,在出发之前,我已经得到了萨迪克将军的授权。”
“那好,拉纳将军,那我也在这里挑明。我们当然想要和平。自从三年前,巫山要塞毁灭以来,我们无时无刻都想结束战争。但结束战争,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变异者的态度,尤其是‘苍龙’的态度,这才是最重要的。”
“鲨已经答应我,会与‘苍龙’联络。”
“那有结果吗?”
“现在为止还没有。”
“那我可以告诉您最新的消息。就我们所知,‘苍龙’部落最近正在大规模行动。到今天为止,‘苍龙’的主力已经占据了西长城旧址,距离这里只有不到1000公里。而它们的数量,大约是在百万级别。”
“!?”拉纳猛地一怔。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滚大。周长仁又道。“当然,我们还不清楚变异者的目的。变异者也没有真的对我们发起进攻。它们只是屯兵西长城。但只是如此,这对东方定居点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眼下,军队已经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戒严令也已经蓄势待发。所以,拉纳将军,您要在这个时候让我们与变异者‘和平’,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寂静。拉纳捏放拳头。他紧抿嘴唇,似乎是在踌躇着什么。众人都是紧盯着这位欧洲的使者。片刻之后,拉纳下定决心。
“我知道了。与变异者‘和平’的倡议,暂时先搁在一边。我这一次来,还带着另外一个提议。北美定居点的威胁就在眼前。在这种情况下,萨迪克将军认为,欧洲定居点与东方定居点有必要达成一项特殊的联络机制。在关键时刻,两大定居点必须保持联系,协同一致,以应对共同的敌人。”
“拉纳将军,我听这话,似乎就是‘结盟’啊。”财政部长宋恒脱口而出。拉纳似笑非笑。“这你们可以自己理解,但萨迪克将军的善意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欧洲的大军正在喀山集结。这支部队刚刚结束了与‘雄鹰’的战争,正是兵强马壮。只要萨迪克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东进。顶多三天之后,先头部队就能搭乘重型运输机抵达亚洲。”
“什么!?三天?”
“三天之后?欧洲的援兵可以随时赶到!!”
众人顿时炸裂。这是他们这几年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过去百年间,东方定居点已经独自抗击“苍龙”太久,太久。而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欧洲定居点突然要提出帮助,这无异于雪中送炭。拉纳的身子微微前倾。
“当然,这些暂时都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提议罢了。是否接受,还要请诸位自己决定。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欧洲定居点都不会忘记同胞。只要东方定居点有任何需求,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尽己所能地予以满足。这是萨迪克将军的承诺,也是我的承诺。”
刹那间,欢呼与掌声同时响起。在场所有人都是欢欣鼓舞,他们不停地拍打着拉纳的肩膀,仿佛是将他当成了救世主。但周长仁和林悠却是一言不发。第一天的会谈“胜利”结束。当天晚上,周长仁将拉纳送到宾馆,双方约定,明天再进行细节上的商谈。
……
“同盟啊。”林悠喃喃自语。他独自一人留在会议现场。其他与会人员早已离去,他们着急回去,向部下报告今天的“好消息”。周长仁将欧洲一行人送走。他返回议会大厦。林悠还是一动不动。周长仁说道。
“林悠,看起来,你对欧洲定居点似乎不是那么信任。”
“你不也是。谁会相信这种凭空得来的‘朋友’呢。”林悠恨恨说道。他使劲拍了拍桌子,然后甩手离开。周长仁歪歪嘴角,他什么都没有说。
***************
当天晚上,东方定居点上空一片昏暗。黑压压的阴云笼罩天空。星星与月亮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山雨欲来的凝重。戒严令已经下达。除了极少数政府机关外,所有的灯光都被勒令关停。咋一看去,整座城市都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拉纳站在落地窗前。他俯瞰着中央区的“夜景”。此时此刻,拉纳正在冠华酒店居住。这里是东方定居点的最豪华的酒店,也是整个东方定居点的最高点。话虽如此,这座高楼也不过15层楼高而已(因为东方定居点要随时面对变异者的攻击,因而不能建造太高的建筑)。无尽的黑暗在大地上蔓延。但在遥远的彼端,却有无数灯光一闪一闪。那正是东方定居点的贫民区。也是星月和焰雪的家乡。对于那里的居民来说,戒严的命令没有任何意义。
拉纳合上眼睛。他心乱如麻。自从抵达东方以来,他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变异者的异动,东方定居点内部的动荡,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什么东西牵着似得。而那些“同伴”,星月,纳达,斯蒂尔,甚至鲨,全都没有消息。距离印度洋上一别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事态却一点都没有发展。
这都是偶然吗?
拉纳看着贫民区的灯火。他摇头苦笑。对于世界最强的制裁者来说,如果相信“偶然”,那也是太懈怠了。拉纳右手握住福克斯留下的蓝宝石,左手则是握住一块绿色玉帛,这是他自己作为制裁者的标志。温暖的感觉从手掌心中传来,拉纳心中思索。
鲨那边一定是出事了,如果他还在,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情况。如今,“苍龙”东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意欲何为,但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和平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自己亲往前线,与对面的高阶变异者见上一面。但这么做又太过冒险,而且无论是欧洲定居点还是东方定居点都不会同意。北美的情况同样让人在意。星月和纳达的实力自不用说,但他们面对的对手,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一点点消息,这说明事态肯定进行的不太顺利。
福克斯,这个时候,要是你的话,又会怎么做呢。拉纳对自己说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暮色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拉纳叹了口气。他随即关灯,准备上床睡觉。秒针咔嚓咔嚓作响,拉纳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合上双眸。微微的声响传到耳中,睡梦中,楼底下似乎发生了什么骚动。这似乎是蔓延的枪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
敌人吗?
拉纳猛地睁开眼睛,他第一时间戴上拳套。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响,这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墙壁上攀爬。
拉纳压低身形,他打开窗户,然后躲在房间的另一边。时间流逝,突然,一个巨大身影从窗外窜入。沉重的呼吸声充斥耳边,拉纳立刻挥拳,但下一刻,他的拳头却是硬生生停住。
“你是……”
“住手……是我。”
“鲨!?”拉纳目瞪口呆。陌生的身影一下子变得清晰,那正是“鲸鲨”的领袖,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