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周长仁将焰雪送至门外。女孩若有所思。周长仁说。
“焰雪，你太幼稚了。今天到场的都是东方一等一的人物，你这么不给他们面子，天知道他们日后会怎么对付你。”
“我又不需要那些废物。何必讨他们的欢心。”
“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必那么咄咄逼人呀。稍微妥协一点也没有坏处。”
“无聊。”焰雪嘴巴里嘟囔。她加快脚步。周长仁紧跟在女孩后面。“焰雪，你说三天之内能够解决问题，这是真的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敌人是高阶变异者，情况就又不一样。那些怪物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我也不容易对付。好了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对了，之前说好的那样东西……”
“当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周长仁说道。他将一卷泛着黄色的纸卷交给焰雪。焰雪草草扫过。她满意地挥了挥手，然后一路快跑，就好像调皮的学生逃离老师一样。周长仁轻轻摇头，他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
当天傍晚，焰雪回到贫民区中的家。不出所料，星月正在烧饭，他竟然从家里翻出了一根胡萝卜，然后还烧得有滋有味。闻到这香喷喷的味道，焰雪心情大悦。
“你的水平似乎变高了呢？你一直都是自己烧饭吗？”
“也不是。我真正烧饭也是从今天才开始的。不过我对自己的品味还有点自信，只要是吃过一次的味道，我就绝对不会忘记。”
“那未来的饭菜可都拜托你了。
”嗯。”星月拼命点头。看到少年高兴的样子，焰雪也不禁露出微笑。晚饭结束后，星月负责洗碗。而焰雪则在桌子上摊开之前周长仁给自己的纸卷。这是一张古老的纸质地图，地图上描绘的是贫民区，但又和和现在的贫民区不太一样。上面的标识，道路，全都不同，只有长江的形状依稀相似。星月凑了上来。
“这是什么？”
“地图，过去，这座城市还叫‘武汉’时候的地图。这张地图上有“武汉”地铁的路线。且几乎全都集中贫民区。通过对比长江的形状，我应该能找到每个站点的位置。”焰雪回答道。她在地图上画了好几个圈。“这些都是社会管理局统计出来的关于最近贫民区居民遭到谋杀的地点。几乎每个都在原地铁站入口附近。这也可以看出敌人的活动规律。真是单纯。”
女孩面色红晕，她就好像一个期待着游戏开始的小孩子一样。星月满怀好奇。
“焰雪，你说敌人，敌人是变异者吗？”
“就是变异者，它们肯定是沿着地铁沿线行动。过去一个月，在地底，变异者已经有了相当的数量。它们会在各个区域出现，由此可见，整个地下通道都已经被他们占据。事实上，早在半年前，进入地下整修的队伍就经常失踪。到了三个月前，几乎就没人再去过地底了。但因为政府对贫民区压根就不关注，这件事情也被封存了起来。但只要仔细调查施工队最初失踪的记录，还是可以找出敌人最初活动的位置。”
焰雪在地图的左上角点了一点。那里是贫民区的最深处，大约是旧汉口西北一代。星月问。“这不就是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嗯，十之八九，敌人的巢穴就在这里。只是，纵然知道大体地区。具体的面积也有几百平方公里。这一带的地铁线路大约有三条，每一条都蜿蜒曲折，最远的甚至会离开中央区。调查起来十分困难。”
“那就只有地毯式搜索了，幸好我们有两个人，总会有点办法……”
“是我，不是我们。”
“诶？”
“与变异者的战斗太危险了，就算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都很难活着回来。我不能带你去。”
“但是……”
“不行就是不行。与变异者作战，这是我的工作。而为我烧饭，这就是你的工作。”焰雪振振有词。星月嘟囔着嘴巴。他纠结了一会儿，当真去准备明天早上的早饭。焰雪偷窥了一眼少年忙碌的背影，她偷偷一笑，然后转身出门。
……
焰雪很快便抵达目的地。东方定居点地下通道，这是旧时代留下来的遗物。过去，这些都是城市的地铁隧道，但在大灾变之后，这些地下通道却都被政府封锁。这主要是因为大灾变后，地球气候多变，经常出现突如其来的暴雨，然后地下水漫金山，完全无法使用。据说，现在地下通道，总长度接近两百公里。而在地下通道内部，也是错综复杂，常年不见光亮。
这显然不是人类应该居住的地方。但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还有人生活在这里。其中有精神病，有暴力集团的成员，有负债累累的老赖，也有身无分文，只能在绝境中等死的贫民。这些亡命之徒白天都呆在地底的黑暗之中，只有晚上才会跑出来溜达。这些人大都皮肤泛白，浑浊的眼珠中，只有绝望与痛楚。
毫无疑问，这些地下居民十分危险。但焰雪却毫不在意。因为若论危险程度，整个东方定居点的人类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一个人危险。焰雪沿着马路行走，很快，她找到一处地铁入口。一块警示牌正歪歪扭扭的靠在废墟上。这块牌子下面的铁杆不知道被什么人偷掉，拿回去做晾衣杆了。焰雪一脚将警示牌踢开。她走向深渊。地下通道一片漆黑。但因为今天晚上天气很好，竟然也有一缕月光从地表的缝隙间隐约透下。焰雪环顾四周，过去，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曾经不止一次到过地下通道。当时，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敌意，就如夜晚的贫民区一样。但现在，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点人类的气息。
这里真的有人住过吗？焰雪心中纳闷。事实上，刚才在地表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虽然定居点政府已经发布了戒严令，但现在的贫民区，实在是有点太“安静”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状况。
焰雪按住刀柄，她让自己随时处于战斗状态。前方的黑暗不断绵延，越往前走，地下通道就延伸的越远。焰雪神经紧绷，她可以感觉到巡逻车从头顶开过，她也可以听到有污水正在湍湍流淌，但她没有碰到任何活着的东西。四个小时后。焰雪艰难地从另外一处地铁入口处中爬出。女孩昏头昏脑。她一无所获。别说变异者或是尸体了，她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看见。
该不会是都躲起来了吧。但就算变异者躲起来了，也不至于其他人类也都躲起来了呀。焰雪心中纳闷，但她也没心思再想了。浑身的恶臭让人心烦意乱，女孩现在只想好好泡一个澡，然后躺在床上休息。
不知道星月今天又做了什么？要是是肉就好了。焰雪心中期待。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而在她之后，一缕神秘的光线也悄然消失。
******************************
光，淡淡的荧光。
绿色的光芒渐渐聚集在一起，咋一看来，这就像是扎堆的萤火虫，又或是坟地上的鬼火。但仔细一看，却会发现这些光芒都是在移动着的。就像是液体一般，一点一点，沿着月光的指引，向着同一个地方涌去。而在它们碾过的地方，只留下黑呼呼的痕迹。
那是血的痕迹。
一个身影坐在地下通道的最深处。他等待荧光一点点聚集。男人缓缓张口，他的声音柔顺而又平和。
那个人类女孩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敌人。
人类全都是敌人。全都应该去死。
但是，那么美丽的女孩，还是应该留下吧。
啊，她的确是很美。就像月色下的荧光，让人如此陶醉，但她为什么要到下水道来呢？
谁知道，但只要把她抓起来，一切就会明白了。束缚她的双手，剥光她的衣服，吸允她的肌肤，品尝她的血肉。让她成为奴隶，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应该成为我的奴隶。
因为，我，就是神。
男子发出轻轻的笑声。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莹莹的光芒闪烁了一阵，然后四散开来。很快，现场便重回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