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揣着东西,路上走得小心翼翼。春草在林府生活根本没受苦,穿着绸缎的衣服,一双手又白又嫩。
春草走在路上,旁边男人眼睛不眨地盯着春草的脸和身子,还在春草身后调笑着。春草加快自己的脚步,抱住怀里的东西。
看到前面的小门,春草砰砰敲门,没有人开门。
春草正准备大喊。
“姑娘,你找谁?”
春草转身看见董江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直接把盒子塞进董江的怀里,行了一个福礼,匆匆走了。
“姑娘,姑娘。”
董江看着跑远的身影,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东西,让董江立刻关上盒子。他回到房子,才再次打开,拿出里面放着的纸条。
字条上的字迹娟秀,上面写着,董公子见字如面,近日听闻家中遭遇不幸,特派人送上薄利一份,略表心意。
董江捏着纸条,把盒子中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画好图样,和纸条一起收在盒子里,放下一两银子。
董江熟门熟路地走进当铺,当铺的掌柜看见董江,笑着招呼“董小秀才,又来光顾我们的生意。”
董江拿出东西。
掌柜在柜台后面仔细查看,放下手中的东西,说:“我们也算是熟人,这些东西是好东西。按我们的规矩,这些东西我只能给你一百两。你愿意就放下,不愿意就去别家看看。”
董江面上不忍,还是说:“好。”
在当票上签下名字,掌柜把银票放在柜台上,董江小心拿起银票,看一眼掌柜正在收拾的东西,他能想到那长长的珍珠流苏在林大小姐发间晃动的美丽。现在他要这些银两,换取他家人的平安生活。
董江一步都没耽误,从当铺出来到高利贷那里。他把银票放在收债人桌子上的瞬间,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收债人打开账簿,笑着说:“你娘七个月前从我这里借了十两银子,用你们家的房契做抵押,每月三分利,五个月还清。现在逾期两个,每个月十两银子。你一共要还87两,零头我给你抹了。”
“这里有一百两,你找十三两给我。”
收债人笑着拿出银子放在桌上,感叹一句,说:“早点还钱,你爹就不会死了。”
董江忍着,看着屋内人嘲笑的眼神,拿起银子一步一步走出这里。他心里恨着这些人,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知道心痛,他要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
林老爷、林夫人和林子宜又再次一起出门。
林夫人坐在马车中,脸上没有往日的宁静,全是焦急和不耐。
“你放心,肯定没事。”
林老爷的话丝毫没有安慰到焦急中的林夫人,她的额角渗出密密的洗汗,林子宜挪到林夫人的身边,抓住娘亲的手。
林夫人刚下马车,许宅内传出震天的哭声,林夫人软倒在林老爷的怀里。
林夫人踉跄着走进屋子,许老爷换好寿衣,直直躺在床上,面上盖着一片白布。她跪在床前,眼中全是哀戚。
许夫人和许东翰出来的时候,穿好白色的孝衣,下人在匆匆忙忙收拾,许宅的门楣屋檐挂上白灯笼。
许夫人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得流,根本不敢看床上的许老爷。
林夫人强撑着站起来,想去安抚自己的嫂子。
一群穿红戴绿的女子,冲进屋中,最前面的女子哭着说:“老爷你快睁开眼睛看看,你不在了,夫人要把我们卖去烟花柳巷。”
许夫人立刻收起虚弱的样子,准备和这个小贱人开撕。
许东翰拉住许夫人,站出来说:“你们是从这些地方出来的,回去也能活下去。我们许家养不起你们这些金贵的人。”
那些女子全都跪在许东翰的脚边,哭求着说:“少爷,行行好,我们不想回去。”
“我哥英年早逝,少不了你们的功劳。记住你们的身契可还都在许家,趁现在还能活着走,赶紧走。”林夫人的话说完,那群女人收起眼泪,乖乖回去。
许夫人想到这些女人,悲从中来,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你走了,还留给我这么一大摊子。”
“嫂子,没事。把这些人打发走,你和东翰好好过日子。”林夫人话还没说完,许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许东翰眼眶通红,语带哽咽,说:“小姑,爹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银两。家里给爹办丧事的银子都没有。”
林夫人吃惊地问:“哥哥,干了什么?”
“赌博。”许夫人从嗓子中挤出这两个字。
林夫人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多少。”
许东翰小声说:“我和娘还了一千两,还有一千两。”
“这钱我出了。大舅哥的丧事,嫂嫂也不必操心,我让掌柜过来操持。”林老爷看在林夫人的面子上愿意让自己的大舅哥走得风光。他这个大舅哥就是个无底洞,这样一次解决也好。
林夫人对着林老爷行深深的福礼。
林老爷扶起林夫人,感慨地说:“当年大舅哥对我不薄,就当我回报他的恩情。东翰侄儿,你今后赶考成婚的事,尽管开口。”
东翰跪在林老爷脚边,眼泪划出来,说:“姑丈的大恩大德,侄儿永世难忘。”
林老爷扶起许东翰,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今后,你要支撑起许家,不要辱没许家的门楣。早日金榜题名,让你爹在九泉之下安息。”
“侄儿,一定不忘姑丈今日的嘱托。”许东翰很是坚定。
林夫人也希望自己许东翰能重现许家的光辉,实现父亲的愿望,看到自己的侄儿这样有志气。她的眼泪终于流出来。
林子宜搀扶着林夫人,小声安慰说:“娘亲,东翰表哥这样有志气,是好事。舅舅能看到东翰表哥这样,也会很高兴。”
许东翰这才注意到穿着一身天水蓝,浑身素净的表妹。林子宜眉眼中温柔地看着林夫人,神色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看到许东翰的眼神,林子宜开口,“还望舅母和表哥节哀。”
“谢谢,表妹关心。”许东翰转向自己的爹,眼泪一滴一滴流出来。
林子宜心中想的却是,董江的爹爹走了,他一个人能撑起家中的重担吗?他的身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