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旨意上午才下,下午时刻,满帝都皆贴满了告示,众人观看告示后奔走相告,同一时间,废皇后李承婉乃是妖后转世祸害人间的传闻传遍帝都,不知是这些年来帝都百姓对她怨言太大,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总之,至此以后有‘李承婉’三个字的出现伴随着的便是妖后。
前几日因连环杀人案而惶惶不安的帝都百姓见真凶落网,一时间纷纷出门,南楚帝都一改几日来的压抑气氛,恢复往昔的繁华景象。
“这李氏还真是大胆,不仅害了皇上的宠妃和皇嗣,还连杀朝廷命官,当今圣上只是废了她的皇后之位,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要是普通人的话怕是要株连呢。”一粗莽大汉对着同桌吃饭的客人小声嘀咕,但毕竟天生嗓门大,他这一嘀咕旁边几桌的客人皆能听到。
同桌吃饭的中年男子有些胆小,小声提醒道:“别说了,这可是皇家之事,小心脑袋。”说着伸手比了个杀头的手势。
邻桌一男子见他如此胆小,不屑道:“怕什么,如今那李氏已是庶人,有什么不敢议论的。”
“就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人附和道。
那粗莽大汉见有这么多人附和他,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放开声音道:“按我说,皇上就不该留李承婉这毒妇的性命,杀了一了百了。”
“将这人毒打一顿送入京兆衙门。”李菱妍早上刚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本就心情不好,这才来残香楼吃饭散心,她这刚用好饭从楼上雅间出来,便听到有人辱骂她姑母,怎能不气。
她身后的侍卫闻言连忙动手要捉拿那大汉,而那大汉见他们真敢拿人,顿时拍桌而起,怒吼道:“我看谁敢,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敢辱骂当今皇后,就要做好被杀头的准备。”李菱妍不想与这等莽夫多费口舌,直接下令让相府侍卫们动作快点。
可侍卫们还未动手,残香楼的老板听小二汇报说大厅发生了争执,便喘着粗气急急忙忙从后院赶过来,见到李菱妍行了一礼道:“李小姐,还望看在残香楼的面子上饶此人一命,您本月在残香楼所有饭钱全免,您看如何?”
这残香楼毕竟是帝都第一酒楼,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老板希望李菱妍卖这酒楼一薄面,以减少不必要的事端,也是为了酒楼的太平着想。
“哼!老板,不必求她,她姑母已经被废,我看李氏一族离败落也不远了,到时我必定含笑九泉。”那粗莽大汉说完,大笑三声,声音响彻整个残香楼。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被废了?”李菱妍颤颤巍巍地走近被侍卫们扣住的粗莽大汉,满脸不敢置信,她这刚从相府出来半晌,怎会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定是这男子不想坐牢骗她的。她姑母乃是南楚皇后,他爹是当朝左相,李氏满门荣耀,她姑母怎会被废,这不可能,但看酒楼旁人的反应,不得不使她相信这可笑的谎言。
“哈哈,原来你不知道你那皇后姑母被废了,真真是好笑。”粗莽大汉讽刺的笑声传入李菱妍的耳内,刺耳的很
似是想到什么,李菱妍飞快的跑出残香楼的大门,顾不得相府嫡小姐的身份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狂奔,她要回去找他爹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案的负责人可是五皇子,他怎会如此对待李家,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见自家小姐跑走,被落下的丫鬟、侍卫们也纷纷夺门而出,追着他们家小姐而去,更是顾不得将那粗莽大汉送至官府。
残香楼的老板望着那位瘫坐在地的粗莽大汉直摇头,吩咐楼内的伙计将他扔了出去,并发出警言:此人今后不得再踏入残香楼一步,这也是给那些想在残香楼生事的人一个警告。
郑连笙这两日被高秦带回五皇子府连着使唤,一刻不曾停歇,累的他哭天喊地,可高秦愣是当做耳旁风,又气的他心肝疼,现在五皇子好不容易肯放他回家了,他自然得回去睡觉,睡他个三天三夜。
这次出府是为五皇子办事,他自然用不着怕他爹,郑连笙此刻站在郑府门口衷心感叹道‘终于可以走回正门了’,不用再辛辛苦苦走后门或是翻墙回府了,这是这两天以来唯一让他高兴的事。
但天不如人愿,他刚一进门便遇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他爹,只好走过去打声招呼才能回房间睡觉,但他‘爹’字还未出口,他爹便满脸笑意,率先开口道:“回来了。”
这简直不正常,他爹怎会对他如此客气,他赶紧伸手揉揉眼睛,一定是这两天都没睡觉出现了幻觉,但他揉完后,定睛一看,没错啊,这就是他爹啊。
郑樊见郑连笙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顿时骂道:“臭小子,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你爹了?”说着一脚踹了上去,郑连笙暗自吐槽,这才是他爹啊。
“说说昨日那姑娘是哪家的,爹这就给你提亲去。”此话一出,郑连笙刚迈出的左脚一个趔起,差点跌倒,他爹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反问道:“高兴坏了?”
郑连笙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那是护国公府的小姐,爹,有胆你就去,儿子我先回去睡觉了。”说完打着哈欠大摇大摆地走回他的院子。
“护国公府的小姐怎么了,你……”还未说完,郑樊突然想起这护国公府只一位小姐,便是建宁郡主苏灵鸢,五皇子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可他家臭小子也不差啊,再说了,五皇子纵使身份尊贵,可他偏偏娶不得苏灵鸢,而他家臭小子倒是可以,虽没有建宁郡主身份尊贵,但真心待人家便是了,如此一想,他便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见楚烜不走,苏灵鸢索性闭眼睡觉,省得眼不见心不烦,等她醒来时天已大黑,只楚烜的桌前点了一盏蜡烛,房间内甚是昏暗。
听见身后有声响,楚烜知是苏灵鸢睡醒了,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去柔声道:“醒了?”
苏灵鸢坐起来轻‘嗯’了声,揉了揉刚睡醒的眼睛,因刚睡醒,声音有些喑哑,“你怎么不多点盏灯,一盏灯看书费眼睛。”
“我怕影响你睡觉。”楚烜云淡风轻的回答。
连日来,苏灵鸢对楚烜时不时的情话已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故只无奈的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衣裳,穿好绣花鞋,苏灵鸢连忙喊了声‘言冬’,只因睡了一下午,她如今饿的不行。
言冬这会儿就在楼下,以她的武功,即使再远些距离听到苏灵鸢的声音也不是问题。
知她家小姐睡了一下午定是饿了,连忙吩咐言春去小厨房,而她使着轻功三两步便到了二楼。
言冬推门进来后便嗔笑道:“小姐唤奴婢前来是不是饿了,奴婢让言春去小厨房取饭菜了。”
苏灵鸢连忙点头,暧昧的看着她,“知我者言冬也。”
“因不知小姐何时醒,奴婢等怕饭菜凉了影响口感,便没有去小厨房取,还请小姐见谅。”言冬解释道。
“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苏灵鸢十分满足道。
楚烜心里微微有些酸,他在苏灵鸢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丫鬟,不乐意道:“我给你点了残香楼的饭菜,马上就到。”
“嗯?”苏灵鸢不知道残香楼,自然疑惑。
言冬适时解释道:“小姐,这残香楼乃是帝都第一酒楼,百年老字号,饭菜自然美味。”话落,转头看向楚烜,又道:“奴婢等惭愧,还是五皇子想的周到。”言冬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知楚烜有些不高兴,故才圆场。
说着窗外响起了叩窗声,高寒推开窗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窗边的桌上便闪身来到言冬身边,拉着她的衣袖使着轻功瞬间出了门随后下了楼。
言冬一时不察竟被他得了逞,待两人站稳后,一掌将高寒拉着她衣袖的手劈开,讽刺道:“想不到堂堂一皇家暗卫首领竟干起了送饭的差事,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呀,言冬姑娘担心在下声誉?”高秦双手抱胸偏头回道,他只不过是怕这位姑娘打扰了主子的好事,被他主子打出来,这才好心将她拎出来,没想到这姑娘还不领情,果然是好人当不得。
言冬正想动手揍他,瞥见言春拎着食盒适时走了进来,连忙将半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拦下言春,道:“五皇子为小姐准备了残香楼的饭菜,这个放在下面吧。”
高寒趁言春说话之际没有防备,伸手将其手中的食盒夺了过来,高兴道:“你们家小姐吃不着,咱们吃啊。”说着将食盒打开,取出四碟小菜。
言春气了个半死,此时十分恼怒自个打不过高寒,不然定将他打残丢出去,这哪是皇家暗卫,分明就是个无赖,咬牙切齿道:“吃,吃撑死了才好。”
高寒见她一字一顿,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他一般,顿感莫名其妙,不就吃她一顿饭嘛,日后赔给她便是,女人就是小心眼,不过他看着这饭菜非常合胃口,懒得与言冬斗嘴。
此刻楼上的两位并不知楼下发生了什么,饿极了的苏灵鸢专注于吃饭才不会分心关注别人,而楚烜时刻盯着苏灵鸢,见她吃饭速度极快,一边为她夹菜,一边叹息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从小就这样,哪像个大家闺秀。”
苏灵鸢突然停下手中的竹筷,皱着眉道:“从小就,这样?”话落,还瞟了一眼瓷碗中的饭。
楚烜点点头。小时他还疑惑,鸢儿生于富贵,长于闺阁,将军夫人怎会让她如此用膳,不过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帝都的贵女们都不会如此用膳吧?”她们从小就学习闺阁礼仪规矩定不会像她这般粗鄙,但这是她在孤儿院养成的习惯,伴随着她长大,怎会轻易改变,可原本的苏灵鸢确是货真价实的帝都贵女,怎会和她一般,这点她倒是好奇。
“不会。”楚烜老实回答。
苏灵鸢闻言撇了撇嘴,继续风卷残云的用膳,楚烜依旧按顺序给她夹菜,两人吃的不亦乐乎。
言冬气恼的去小厨房又取了几道小菜,添了几副碗筷,不情不愿的摆放在饭桌上,还未等她坐下用膳,便听到门口有声响,听脚步声是她家世子爷,立即使眼色领三人前去恭迎。
灵鸢阁内也没有太多规矩,简单行一礼即可,苏灵弈进门便看到高秦与高寒两人正在用膳,冷哼了声转身上楼,他是见天色已晚楚烜还未离去方才过来探望一番。
“五皇子好兴致。”苏灵弈上楼便看到楚烜在为苏灵鸢夹菜。
听到苏灵弈的声音,苏灵鸢欢喜道:“哥,你用饭了没有,没用的话坐下一起吧。”言罢,连忙拉个红漆木墩给苏灵弈。
“为兄用过饭了。”苏灵弈走到苏灵鸢身后,伸手敲她,“你呀,怎么什么人都让进来。”
苏灵鸢嘴里含着饭,不清不楚道:“疼,哥,你都不知道轻点。”
“灵弈兄口中的什么人指的是我喽?”楚烜反问,他这大舅兄就不能让他舒服会儿。
“五皇子挺有自知之明,弈深感欣慰。”苏灵弈拉起衣袍坐在苏灵鸢另一边。
“嗯,确实,本皇子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楚烜笑着说。
苏灵弈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他。
见苏灵鸢放下手中的竹筷,楚烜眼疾手快的倒了杯茶,递给她。
苏灵弈见此问道:“五皇子,如今夜色已深,弈送你出府可好?”
苏灵鸢喝了口茶,连忙附和道:“对,对,五皇子该回府了。”如此她也能清静些。
楚烜瞪了苏灵弈一眼,起身一把抱住苏灵鸢,低下头趴在她耳边魅惑道:“鸢儿,要时刻想着我。”话落,又道:“本皇子自己走,灵弈兄留步吧。”说完一眨眼消失在窗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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