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话音刚落,高寒适时的向着马车内轻唤了声,“主子,护国公府到了。”
苏灵鸢闻言忙打开车帘瞧了一眼,见是护国公府的后门,心下十分欢喜。
随后转头对楚烜道了句,“稍后我让言冬给你送些药,你备着路上用。”话落,苏灵鸢撩开车帘跳了下去。
楚烜见着她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没有丝毫留恋之意,心中顿时有些郁郁,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苏灵鸢爽朗的声音,“高寒,一路上照顾好你家主子,千万要看住他,等他的伤口好些了,能骑马时再让他骑马。”
高寒笑着道了声‘是’。
谁知苏灵鸢又压低声音说道:“他若是执意按照自己的性子来,你就偷偷写信与我。”
声音虽小,但楚烜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心头不禁涌上万千无奈,他就如此不让苏灵鸢放心吗?再说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让高寒看着他,遂没好气道:“苏灵鸢,你不该给我道个别吗?”
“矫情。”苏灵鸢对着马车轻嘁了声。
虽隔着马车,楚烜也感受到了苏灵鸢语气中的嫌弃之意,微摇了摇头后,抬手扫开车帘,见苏灵鸢站在马车外瞧着他,楚烜勾唇一笑,道:“鸢儿记得回去后给自己的唇上些药,不然我怕灵弈兄杀进五皇子府找我算账。”话落,楚烜又一扬手将车帘放了下来。
苏灵鸢望着那抹玄色车帘,气的咬牙切齿,心里将楚烜骂了千万遍后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走至门口时,一脚将护国公府的后门给踹开,大步流星的向着灵鸢阁而去。
听着门被‘咣当’一声踹开,楚烜满意的笑笑,这才吩咐高寒打道回府。
回到灵鸢阁后,苏灵鸢一屁股坐在客厅中的美人榻上,掏出绣帕给自己擦汗,方才因为恼怒走的有些急,这会儿她冒了一脸的汗。
言冬见自家小姐回来后脸色不太好,连忙上前询问苏灵鸢这是怎么了。
苏灵鸢将手中的绣帕放在美人榻上,冷哼了声道:“还不是楚烜那个无赖。”
言冬一听苏灵鸢是因着五皇子才生气的,脸上顿时涌上一抹笑意,随后又瞥见苏灵鸢的唇瓣红肿不堪,心下好奇道:“小姐,你这唇瓣是怎么回事?被蚊虫咬了吗?”
苏灵鸢想起这个就来气,心道她可不能再让旁人瞧见她这样了,遂连忙起身,向着阁楼而去,边走边回了言冬一句,“被疯狗给咬了。”
疯狗?言冬眉头一皱,心中甚是疑惑,心道哪来的疯狗。
言秋用胳膊肘碰了下言冬,有些羞涩的压低声音道:“小姐那唇上的伤痕是被五皇子给咬的。”
言夏惊愕的张大嘴巴,双眸盯着言秋久久说不出话来。
言冬好心的将言夏张开的嘴巴合上,摸了摸她的头道:“乖,你什么都没听到。”
言夏回过神来不由得嘎嘎嘴,这等亲密之事她只在话本子里听过,如今是亲眼瞧见了,方也明白了她家小姐为何恼羞成怒。
苏灵鸢回到自己的闺房后,迅速的找出一瓶药涂在唇上,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从唇上传来,她的气也随之消散了些。
歇了片刻后,又想起来要给楚烜准备些药物,遂暗自嘀咕了声:便宜他了,便自个儿在灵鸢阁忙活起来。
她将从前的苏灵鸢留下的药与她自己制的一些药分门别类的装好,在纸条上写好药效,一一对应着黏在瓶身上,一应琐事皆是她亲力亲为。
她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骑马,若是她跟着楚烜去南疆定会给他拖后腿,所以自己为楚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心也稍安些。
忙完这些事情后,天色已黑,苏灵鸢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胳膊走至门口,随后向着楼下喊道:“言冬,你上来一趟。”
言冬连忙应了声好,往二楼而去。
言冬进入苏灵鸢的闺阁内,入眼的便是她家小姐懒懒的斜躺在床上,快步走至苏灵鸢身边,言冬特地瞥了眼苏灵鸢的唇瓣,见红肿已消了不少,低低的笑了笑。
苏灵鸢被言冬笑的不明所以,但她此时懒得去问,随后头也懒得扭的只微抬手指着书桌上的那个木匣子,对言冬道:“你将它送去五皇子府吧。”
言冬见苏灵鸢实在是累得紧,也没询问什么,只自顾自的说着,“小姐,小厨房的晚膳快好了,待会儿奴婢让言秋将晚膳直接端到二楼可好?”
苏灵鸢轻嗯了声。
言冬又道:“小姐,苏管家让您给表小姐写封回信,他也好赶在明日上午送至崔府。”
苏灵鸢呆呆的望着房梁,回道:“我歇一会儿就写。”
“小姐,您保重身体。”话落,言冬转身抱起桌上的木匣子离去。
苏灵鸢望着言冬的背影又是不明所以,她顿时觉得自己不了解言冬了,这丫头今日的言语、行为她都不甚理解,但想了一会儿她又想不明白,索性放弃思索,闭上有些疲累的眼眸,不消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已是次日午时。
见自己身上盖着薄被,且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苏灵鸢猜定是言冬从楚烜的府邸回来时见她睡着不忍心将她唤醒,这才给她脱了鞋袜,又给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
睡的十分满足的苏灵鸢此时肚子‘咕噜噜’的叫,她想了想自己从昨日午时到如今都没有用过饭菜,不禁为自己的五脏庙感到悲哀,遂利落的坐起身来,想着尽快去用膳。
她刚坐起身来,便瞥见自己的枕边放有物什,苏灵鸢疑惑的转过头去,定睛一看,不由得好笑的摇摇头。
将梨花羊脂玉坠拿在手心里,苏灵鸢细细的端详了片刻,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楚烜放这枚玉坠时定在埋怨她的场景。
言冬进门时见苏灵鸢望着那枚玉坠发呆,微笑了笑,打趣道:“小姐可是想念五皇子了?”
苏灵鸢轻哼了声将玉坠收进怀中,没好气道:“我想那个无赖干嘛?”
言冬见自家小姐嘴上嫌弃着却将五皇子送的玉坠贴身收着,习以为常的回道:“是,是,小姐您没想,只是睹物思人了而已。”
苏灵鸢穿上绣花鞋,走至言冬身旁轻敲了她的脑袋道:“你这丫头竟学会埋汰你家小姐我了?”
言冬顿时惊呼,“奴婢岂敢埋汰小姐您啊。”话落,小声嘟囔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苏灵鸢不禁感叹言冬这丫头怎的变得如此伶牙俐齿,遂轻捏着言冬粉嫩的小脸,一脸真诚道:“老天爷哎,你快将那个善解人意的言冬还给我。”
“老天爷说小姐你心意不诚。”
苏灵鸢闻言将捏着言冬小脸的双手改为揉着眉心,语气尽显无奈,“言冬你学坏了。”话落,又道:“说说你这是跟谁学的,本小姐保证不毒死他。”
言冬调皮一笑,“奴婢日日与小姐在一起还能跟着谁学?”
这下尴尬了,苏灵鸢干笑了两声,正了正脸色道:“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随后苏灵鸢向着铜盆走去,谁知言冬在她背后回了句,“小姐,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听的苏灵鸢脚下一个趔起差点摔倒,待站稳身子后,苏灵鸢冷哼了声,心道自己真该去洗把脸冷静一下,然后好好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将如此温婉的姑娘给带坏了,若真是她的过错,趁着时日尚短,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待梳洗打扮一番后,苏灵鸢才带着言冬走出闺阁。
刚下楼梯,苏灵鸢便看到客厅内的梨花木圆桌上摆放着的皆是她爱吃的饭菜,遂连忙快走几步行至桌前坐下。
等苏灵鸢风卷残云后,桌上一片狼藉,丝毫不像大家闺秀用过饭菜后留下的桌子。
苏灵弈进门后抬眼望去的便是这一场景,不过早就习以为常的他很是淡定的拉开苏灵鸢身旁的红漆木墩优雅的坐下。
吃饱喝足后,苏灵鸢打了个饱嗝,这才懒洋洋的问向苏灵弈,“哥,你用过午膳了没有?”
苏灵弈清浅一笑,眉目间皆是柔和之意,轻声回道:“用过了。”
苏灵鸢微颔首。
等言冬等人收拾好桌子退出去后,苏灵弈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苏灵鸢倒了杯茶递给她,看着她一饮而尽,苏灵弈接过茶杯,问道:“还要吗?”
苏灵鸢不是太渴,遂一盏茶足以解渴,闻言连忙摇摇头。
苏灵弈抬手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问道:“你昨日可是去了皇家猎场?”
苏灵鸢点点头,她不想瞒着她哥,且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苏灵弈又问,“五皇子坠马受伤可严重否?”
苏灵鸢不明所以的开口道:“有些严重。”她哥一向看不惯楚烜,怎的今日如此反常的问她有关楚烜之事,且字里行间皆是关切之意,她不禁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灵弈了然的点点头,对苏灵鸢道:“听闻昨日里五皇子与秦欢皇子等人去往皇家猎场射猎,一行人行至丛林深处时,五皇子所骑马儿突然发狂将其颠下马,导致五皇子腿被摔伤。”
他昨日收到消息称傍晚时分五皇子府的管家着急忙慌的去往李太医府上,请他前去五皇子府给楚烜看诊。
事后从五皇子府传出消息,五皇子摔伤严重,一段时间内怕是不能外出走动了。
五皇子知晓后气的令贴身侍卫将摔伤他的马扔给府内的厨房给炖了,府内管家连忙劝解说是这匹乌骓马乃是太皇太后所赐,杀不得,但盛怒之下的五皇子言这匹马既然令他受伤就得补偿他,正好将其炖了给他补身子,如此一来他这伤也能好的快些,他也能继续横行帝都。
当今圣上听闻楚烜如此行为后,只道了一句话:果真是纨绔不堪。
太皇太后听闻后也同样只道了一句话:乌骓马的确是该杀。
帝都内的一众人等见五皇子因受伤心情郁郁,竟连太皇太后亲赐的宝马都敢杀,一个个的谁敢去触他的眉头,纵使知晓五皇子有伤在身,也没有有几人敢去五皇子府内探望,他们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五皇子落得个与乌骓马同样的下场。
苏灵鸢不关注朝堂之事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但她却知晓他哥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些,遂支着耳朵且听他哥接着道来。
苏灵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依着五皇子的身手,纵使是所骑的马儿发疯,也绝不会将他颠下马,更不会令他受伤。”话落,又道:“所以,我猜测能令五皇子受伤的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灵鸢你,二是他自愿的。”
苏灵鸢望着苏灵弈不由得心惊,他哥虽足不出户但却听尽天下事,更是将人心揣摩的如此透彻,当真是少年奇才。
“是,哥你所猜无错。”苏灵鸢肯定道。
昨日里五皇子来了趟护国公府旁人不知他却是知晓的,又依着楚烜的性子,所以他才有如此猜测,见苏灵鸢肯定,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我猜五皇子此时早已不在府中了吧?”
她哥既能猜出楚烜的心思,如今又猜出楚烜早已不在府中,苏灵鸢已无多少惊讶,便如实告知苏灵弈,“他与我师兄前去寻仙灵果了。”
苏灵弈抬手轻摸了摸苏灵鸢的头,语气温和道:“他既想娶你,自是该有所行动才是。”
也不知是苏灵弈这一摸头的行为影响,还是话语中的含义影响,总之,原本没皮没脸的苏灵鸢突然有些害羞,朝着苏灵弈傻傻一笑。
苏灵弈放下修长的双手,不禁感叹道:“小丫头果真是长大了。”竟然有了女儿家的娇态,这是他在苏灵鸢身上从不曾见过的。
苏灵鸢微拢了拢衣裳,满脸笑意道:“哥哥我还小。”她如今不过是及笄之年,这年龄搁在现代是真的还小。
苏灵弈的眉目间不禁含了三分笑,语气中尽显宠溺,“是,你还小。”
苏灵鸢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冲着苏灵弈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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