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极其繁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痛苦,但也仍旧不容许任何人打扰,否则内力紊乱,功亏一篑。
“苏小友,将你体内的内力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慢慢运至丹田。”法问提醒道。
苏灵鸢点点头,开始行动。
随着体内的内力被引导,她的记忆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最先忆起的是一位绝色女子,容貌与她有几分像,身着一身红色罗裙,坐在灵鸢阁的银杏树下,哄着怀中尚在襁褓中的小孩,笑的十分慈爱。
而那小孩竟然是她,她的确是穿越而来,却是在苏灵鸢出生之际穿越而来,从楼顶跌落后,醒来便是刚出生的婴孩。
眨眼间,那位小女孩长大了,梳着小小的发髻,穿着漂亮的罗裙,整日里调皮捣蛋。
时常见到一位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男童,整日里四书五经不离口,少年老成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唯独对她会流露出一份温柔,“妹妹,你只管无忧无虑长大便好,因为你有哥哥。”
每每犯错时,她那位身材修长与她哥有三分像的爹爹便会绷着脸故作生气,而她那位绝色娘亲也会小小训斥她一顿,但她一撒娇,她的爹爹娘亲便会心软放过她。
她的绝色娘亲时常告诉她,她是护国公府的嫡女,便是宫中的公主也能比得上,所以她不用惧怕任何人,有爹娘为她撑腰。这也便是她那嚣张性子的由来。
她在爷爷、爹娘、哥哥的宠爱下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五年。
五岁生辰时,她的俊朗爹爹特意托人找来上百棵她最喜爱的紫竹,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将紫竹植于灵鸢阁的后院,她的俊朗爹爹笑着对她说,“鸢丫头,往后啊,这些紫竹会陪你一起长大了。”
这一年,她偶然听得府中的下人说她的绝色娘亲要随她爹爹回北境,往年爹爹回北境时,娘亲都会待在帝都,而今年娘亲想要跟随爹爹回北境。
年幼的她无来由的感觉此事异常,于是她赖在绝色娘亲的房中装睡,将爹爹与娘亲的谈话全都听了去。
皇家历来都忌惮苏家的兵权,而当今圣上因为猜忌心重,对苏家的忌惮是更胜一筹,她爹爹隐隐察觉到此次前往北境有危险,但皇命不可违,她爹爹只得接下旨意。
绝色娘亲知晓此事后要跟随爹爹去北境,起初爹爹不同意,后来被绝色娘亲说服,便也同意了。
娘亲与爹爹回北境后,苏灵鸢特意留心北境传回的消息,然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她心中隐隐不安,便瞒着她爷爷与哥哥偷偷溜出府,带着爹爹给她留的那名暗卫前往北境。
当她赶了一个月的路匆匆赶到北境时,却是亲眼目睹了她的俊朗爹爹与绝色娘亲葬身火海。
……
那一年,她跪别亲人,远走江湖,学习武艺,立誓要为爹爹娘亲以及十万苏家军报仇。
那一年她随师父来到天悬山崖底,此后便与楚烜、玉宸两位师兄一同学习武艺。
三年后,师父让她游历江湖,她同玉宸在师父的帮助下建立玄机阁,此后为了将玄机阁做大,她说动丐帮黄长老共同建立天涯客栈,丐帮负责收集消息,玄机阁负责赚钱。
……
“苏小友,该醒了。”法问苍老的声音如同魔咒般进入苏灵鸢的脑海,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
“老和尚,失去半生功力,你可有事?”睁开眼眸后,见法问就地打坐,苏灵鸢担忧的问道。
法问摇摇头。
用内力将自己的衣服烘干穿好,苏灵鸢在法问对面席地而坐,“老和尚,那卷没用的佛经你可得收好。”
法问心中闪过一抹无奈,明明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到苏灵鸢这里便成了无用的,“苏小友放心,老衲师父留下的东西,老衲自会保管好。”法问说完,又道:“倒是苏小友可得留心了,房外的竹林到底是被人破了。”
“呵!”苏灵鸢轻笑了声,“老和尚啊,你说你养了半辈子的竹林,到头来却被人摸清了底儿,丢人吗?”
闻言,法问不怒反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老衲明白的很。”
苏灵鸢站起身来,拂了拂微皱的裙摆,语气十足的嚣张,“老和尚,免费请你看出戏,让你知晓知晓什么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话落,苏灵鸢转身离去。
门打开的那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均聚集在苏灵鸢身上,一双双惊喜的眼眸被她尽收眼底。
“大家放心,我很好。”苏灵鸢眉眼弯弯,笑的很是满足,她有一群生死相交的朋友,足矣。
众人见她并无大碍,心中那块大石终于可以落下了。
扫过众人,看到楚烜那双明亮的眼眸时,苏灵鸢觉得她终于知晓什么是一眼万年了。
她并非如老和尚说的那般,关于楚烜什么都不记得,而是从七岁那年楚烜被太皇太后接回宫中后,之后有关楚烜的记忆全都没有了。
但那个带她走出失去双亲阴影的英俊少年郎却活在她的记忆中,只此一点对她来说,足矣。
两人相视一笑,这一笑,如若黑夜中最闪耀的那颗星,周遭的千般万般皆成了陪衬,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再次相遇。
“看到郡主安好,我便放心了。”
一道沧桑的中年男子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份静寂,众人扭头去找声音的来源,却是未见到任何人。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阁下好功夫。”收回目光,苏灵鸢也用同样的方式将声音传出去。
“哈哈。”随着笑声的消失,声音的来源也从竹林中走出,来人约莫四五十岁,长相平庸,但那一双眸子却黑的发亮,一袭毫无修饰的黑袍将其人衬托的神秘三分。
“一别数月,郡主别来无恙啊。”杨俞明笑着打招呼。
话音未落,无数道黑影从竹林中闪出,整齐划一的站在杨俞明身后。
“托杨公公的福,你那一颗相思引可让本郡主好生记着。”苏灵鸢淡淡回道。
一句‘杨公公’,杨俞明的脸色瞬间铁黑,强压下心头的怒意,思索了一番方才解释道:“在下乃宫中暗卫。”
“哦。”苏灵鸢不咸不淡的道:“如此算是本郡主孤陋寡闻了,以为身在后宫内苑的男人皆是太监呢,不曾想还有暗卫一职。”
楚烜不知何时站在了苏灵鸢身旁,闻言,低低宠溺一笑。
“不知者无罪。”杨俞明不打算与苏灵鸢做口舌之争,遂直截了当道:“可否请郡主让个路,在下有要事找法问大师。”
“呦!”唇角勾起一抹玩味,苏灵鸢一字一句道:“原来阁下将远山寺的藏经阁翻了底朝天没找着想要的东西啊。”
“苏灵鸢,我敬你是玄机阁的阁主才给你几分面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苏灵鸢知晓他想要的是什么,那他也没必要与她客气了。
苏灵鸢偏着头思索了一下,故作苦恼状,“阁下先是将我娘亲的信物转交于我,引我至北秦皇宫,接着给我下相思引之毒,最后却是在我解毒之日带着人千里迢迢赶到远山寺,若是这杯罚酒我不吃,岂不是太对不起阁下这一番布局了。”
三个月前,灵鸢阁突然收到不知何人送来的的她娘亲的信物,于是,她便展开调查,查来查去却查到了北秦皇宫,遂才有了夜探北秦皇宫这一出。
那晚在北秦皇宫内她虽没见到她娘,可她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她娘亲就在那座宫苑里。
她故意被杨俞明打伤,就是想看看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可千算万算,她唯一算漏了一点的是,杨俞明给她服下的毒药竟是相思引,一味无解毒药。
前往北秦皇宫时,她便与玉宸计划好了一切,她若中毒,玄机阁必定处于劣势,届时玉宸只管以不变应万变,简单点来说就是什么也不做,等着杨俞明出招,逼他亮出底牌,如此一来,她才能知晓杨俞明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既然你知晓我所有的计划,如此也省得我多费口舌。”杨俞明的眼神忽明忽暗,话语中却是透漏出了一丝不耐烦,“我身后这些黑衣人的厉害你们也见识过,若是不想死就让开,我只想拿到我要的东西,可不想无端多添几条人命。”
“呵!”风翊的这一声笑却是十足的嘲讽,“用药物控制着暗卫将其变为死士,单这人命就比我们几个多的多吧?”
此话一出,杨俞明心中隐隐不安,仿佛面前的少年知晓这些药人的秘密一般,不可能的,杨俞明将心中的不安强行按下,药人的秘密只有他知晓,旁人不会得知,更别说对面的人只是个少年郎罢了,他又怎会知晓。
“既如此,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杨俞明强自提了一口气,装作镇定十足道。
“哦?”苏灵鸢秀眉微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道:“不如阁下往后看。”
话音未落,杨俞明慌忙扭头,他身后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全部倒地,竟无一站着的,最过讽刺的是,这些黑衣人什么时候倒地的他却不知晓,竟丝毫未曾察觉到。
杨俞明伸出手探向就近一位黑衣人的命脉,已无生气。
嗅了嗅竹林中的气息,杨俞明瞬间明白过来,但他不怒反笑,终究是自己失算了。
收回微微发抖的右手,杨俞明转身面向楚烜,语气平和道:“五皇子可否为我解惑,我的计划中哪点出了破绽。”
苏灵鸢身中相思引失忆,所以,这盘棋不可能是她布的,那么在场的这几人中,有能力有心计执棋的只可能是这位被众人忽略的南楚五皇子了。
是他们都忽略了楚烜,如今细想,若是他没那个本事,苏灵鸢又怎会看上他,天下拥有好皮囊的人不计其数,偏生身为玄机阁阁主的苏灵鸢只看上了楚烜,只不过是世人都被流言蜚语蒙逼了双眼罢了。
“地脉紫芝的消息。”楚烜的眸中闪过一抹玩味,看来杨俞明反应过来了,知晓背后将计就计的人是他了。
是了,地脉紫芝乃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它现世的消息出现的太过凑巧。
初始,楚烜只是觉得世间有千万种毒药,而杨俞明别的毒药不用,偏偏用相思引,这便让他疑惑,为防万一,他让素离去找风翊,一来是为了苏灵鸢,二来是为了那些药人。
后来,地脉紫芝的消息出现的太过凑巧,楚烜才将计就计,找人易容成素离与风翊前往雪山,而这两人却是回了风家研制那些药人的解药,不然他们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寻来风翊,不若直接找法问为苏灵鸢诊脉便可。
知晓一切后,杨俞明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苏灵鸢,你莫不是以为我来南楚只带了这么些人吧。”
话落,杨俞明背对着竹林拍了三下手,声起人至,这次来的却是北秦真正的暗卫。
杨俞明眸中的那丝杀意虽是转瞬即逝,却被苏灵鸢捕捉到了,不过要怪就怪杨俞明自己蠢,布了这么大一局棋,能算到法问那老和尚为了救她失去半生功力,他好方便渔翁得利,却没算到他故意将那些药材的消息散布出来反而是最大的破绽。
“怎会呢,杨公公你手下众多,岂是小女子等人能比的。”苏灵鸢算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她就是打算气死杨俞明。
再次听到苏灵鸢称呼自己杨公公,杨俞明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直接对他身后的黑衣人招了招手道:“生死不论,务必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是。”黑衣人齐齐答道。
“停。”苏灵鸢笑着伸出手阻止那群黑衣人。
“苏灵鸢,现在知晓怕了?”杨俞明眸中的阴鸷被嘲讽所替代,“晚了。”
苏灵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见杨俞明不开口,苏灵鸢双手环胸,偏头一笑道:“我用那卷佛经换我娘亲如何?”
若是可以的话,她愿意用她全部的东西乃至她的命来换取她娘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