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师兄。”苏灵鸢翻了个身,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呀呀。”紫绫故作夸张的说:“怎的不知反省还骄傲起来了。”
苏灵鸢坐于床侧将鞋穿好,边走边道:“睡了一日,你不饿吗?”
苏灵鸢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紫绫果真感觉饿了,遂连忙起身跟着苏灵鸢下楼。
言冬找了府中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与她们三人一同将言春葬在了城外,因着言春没有家人,她们也就不用通知,如此只她们三人将一应事物安排妥当,如此也省事了许多,所以她们才回来的早些。
苏灵鸢下楼见她们三人都在,便问了声,“言春葬在了城外?”
言冬点了点头。
苏灵鸢话落后,偌大个灵鸢阁再无声音,往日里的热闹情景不复存在,就连一向爱说话的言夏也是安静的站在一旁。
“哎呀呀,言冬,你们都没用晚膳吧,正好我们都饿了,让灵鸢阁的小厨房做些吃的吧。”紫绫瞧着气氛凝重,故意说话缓和。
言冬得苏灵鸢同意后,向小厨房而去。
紫绫随着苏灵鸢坐于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后随手捻了块桌上的糕点就着茶水惬意的吃着。
“言夏,言秋,别站着了,坐吧。”苏灵鸢见她们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着分散些她们的注意力。
“就是,虽说言春是与你们一同长大的,但她毕竟是北秦的探子,本就与你们不同。”紫绫随口附和着苏灵鸢的话。
只是她话音未落,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她扭头去看,见苏灵鸢气不打一处来的盯着她,而屋中的其余两人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紫绫忙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话了,看那两人的表情分明是不知晓此事,怎么办,苏灵鸢会不会揍她,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紧张的将口中的糕点吞下,紫绫看着苏灵鸢小声道:“奴家错了。”只是错字话音刚落,她又理直气壮道:“姑娘,你要早点与奴家说清楚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怎么,还怨我了?”
言夏与言秋虽有满肚子的话想问苏灵鸢,奈何她们不敢,苏灵鸢是她们的小姐,她们只是身份卑微的婢女,婢女是没有权利去质问主子的。
一句‘就怨你’到了嘴边,却被紫绫给生生吞了回去,如今的苏灵鸢可没有失忆,要是把她惹毛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紫绫机灵的转移话题道:“两位小妹妹,你家小姐不告诉你们真相,不过是想你们心中好受点罢了。”
“可是紫绫姑娘,你好像不比我们大吧?”言夏不解的问道。
额,这就有些尴尬了,但紫绫是谁,混迹江湖多年,岂会叫这点都应付不了。
她随手在桌上一手拿了一个青苹果,走至两人面前,将苹果塞到她们两人手中,咯咯一笑道:“你们如今呢,只管吃好睡好,然后侍候好你家小姐便是,旁的便不要多想了。”
两人想想也是这个理,言夏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听紫绫如此说,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青苹果,如宣誓般道:“言夏晓得了。”
见言夏咬苹果,言秋也跟着咬了口,随即两人相视一笑,吃起了苹果。
见两人不再伤心,紫绫邀功似的站在苏灵鸢面前,甚是嘚瑟,“姑娘,奴家厉害吧。”
“既是你捅的篓子,自然得你来补。”苏灵鸢捻了块糕点,头也不抬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不等紫绫说什么,言冬提着食盒从门外进来,“小姐,紫绫姑娘,用膳吧。”
言夏与言秋连忙上前帮忙,等将饭菜摆好,两人拉着言冬出了房间。
苏灵鸢看了一眼,也未多说什么,开始低头用膳。
等两人用好膳,紫绫又跟着苏灵鸢上了楼,见窗外有信鸽驻足,紫绫将纸条取下,放飞了信鸽。
“姑娘,是宫里来的消息。”紫绫匆匆浏览后,将纸条递给了一旁的苏灵鸢。
纸条上的信息记的言简意赅,大概意思是秦欢消失后,圣上勃然大怒,与朝臣商议要向北秦讨个说法,恐明日便会有结果,而还有一则消息便是长乐公主被皇上下令关起来了。
看到最后,苏灵鸢不自觉的冷哼了声,圣上对一众皇子都没如此关心过,却对长乐公主如此护着。
紫绫听见苏灵鸢那声冷哼,将她手中的纸条拿过来,笑着道:“皇上护着也好,省得出了意外,五皇子还得分心救她。”
苏灵鸢自是知晓这个理儿,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盯着紫绫的眼神略显奇怪,“今儿天涯客栈不忙?”言外之意便是你跟着我一天了也该回去了。
紫绫咯咯一笑,“五皇子一走,奴家怕姑娘你寂寞,所以舍命相陪来了。”
苏灵鸢懒得理她,走至桌前看了眼舆图,随口问道:“今年夏季西凉可是大旱?”
紫绫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却不知苏灵鸢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那便是了。”苏灵鸢道。西凉大旱,北秦定会借机与西凉做笔交易,用粮食换西凉出兵牵制南楚西境的三十万兵马。
昨日与右相说起西境三十万兵马不能动时,她便想到了北秦定会出手,所以才有此一问,如今她的疑惑没有了。
苏灵鸢将桌上的舆图收起,放置在书架上,又将棋盘拿出来,对紫绫道:“左右也无事,下局棋如何?”白日里睡了一日,如今睡觉,却是如何也睡不着的,索性下局棋来打发时间。
紫绫不高兴了,哼了两声小声咕哝,“姑娘知晓奴家棋艺不好。”
苏灵鸢将棋盘置好,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这次下战棋,如何?”
一听是战棋,紫绫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战棋她还是下过的的,虽说没有与苏灵鸢下过,但正是谁也摸不清谁的底细时下棋才更有趣不是吗?
“南楚与北秦的情况你我皆了解,以棋盘为战场,以子为兵,你我各执黑白子,涿鹿天下如何?”苏灵鸢饶有兴致的开口。
也就是说她们两人一人为北秦将领,一人为南楚将领,各自以子为兵,进行厮杀。
“有意思。”紫绫不客气的坐在苏灵鸢对面,将放置白子的棋篓拿在手中,笑着道:“如今奴家执掌北秦百万兵马,姑娘可要小心喽。”话落,紫绫取出白子摆成一排,与苏灵鸢的黑子隔着一条界限针锋相对。
棋盘开局,白子占大半天下,而黑子落于下风。
接着苏灵鸢按照楚烜的思路来下这局棋,先是稳住北境四十万兵马,而后帝都三十万援军到达,以七十万兵马对北秦的百万兵马。
虽说兵马在数量上不对等,但兵马在精不在多,是以兵马在数量上有三十万的差未必会落了下风。
虽说北秦的将领乃是名震天下的威远大将军穆万,但楚烜与苏灵弈两人联手对付一个威远大将军绰绰有余。
两军开战后,苏灵鸢只守不攻,任由自己的黑子被紫绫的白子包围。
两军对垒,一方兵力在少于另一方的情况下必会避其锋芒,这是常理,但一味的避让不仅不利于战况反而会影响士气,幼时便熟读兵法的苏灵鸢不可能不知晓这个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灵鸢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紫绫明知晓这一点却不能如何,因为如今她是以穆万的身份在领军作战。
也就是一瞬间紫绫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楚烜与苏灵弈被皇上派去北境乃是昨日,就算是他两人控制住北境,朝廷援军到达后两人的身份被摆在明面上,那也是多日后,在这之前,纵使有消息流露出去,那位北秦的威远大将军穆万知晓楚烜乃是北秦主帅,他想要彻底了解自己的对手已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一军将领完全不了解另一军的将领该是何等的悲哀,只怕一开始,这位威远大将军就要被楚烜牵着鼻子走了,毕竟他过往十几年,大到领军作战的战略小到生活习惯都被楚烜摸的底儿清。
届时,就算北秦在兵马数量上占有优势,也会输的一败涂地,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紫绫将手中的棋子全数仍进棋篓里,心不甘情不愿道:“不下了,不下了,奴家的智慧是用来经商的,可不是用来打仗的。”
苏灵鸢也不理她,径自拿过两只棋篓放在手边,快速移动棋盘上的棋子,片刻后,棋盘上又是另一番场景。
苏灵鸢手下动作很快,紫绫的视线随棋子移动,看到最后,白子大败,紫绫不得不佩服苏灵鸢,“姑娘,高。”苏灵鸢的下法,与她刚刚所想完全相反,却依旧赢的漂亮。
北秦的兵马比南楚多,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事实,知晓这个事实后人们就会进入到一个误区,那就是从未带过兵的楚烜会暂避风芒,另辟蹊径,然依她对楚烜的了解,楚烜一定会迎战,且会用尽一切可取的方法取胜。
望着棋盘,苏灵鸢勾唇一笑,“这就是不了解对手的下场。”
“幸亏奴家没得罪过你俩。”紫绫话语中的庆幸意味十足,不然她连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想到此,紫绫不禁为那位威远大将军穆万掬了把同情泪,这位的威名怕是要就此折在五皇子手中了。
“嗯,挺有自知之明。”苏灵鸢欣慰的看着紫绫,“这是好事。”
紫绫撇撇嘴,脑袋忽然凑近苏灵鸢,眨眨眼睛,神秘兮兮道:“姑娘,你对未来皇后感兴趣否?”
闻言,苏灵鸢的神情为之一滞,今日早晨楚烜的欲言又止她猜也是想问此事,但楚烜到底未问出口,想到此,苏灵鸢将手中的棋篓塞给紫绫,伸了个懒腰的同时又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睡觉了。”
次日清晨,皇宫。
昨日秦欢逃走一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当今圣上的意思是想趁此机会发兵北境向北秦讨个说法,却遭到了朝中大半朝臣的反对。
正当众位大臣摩拳擦掌准备口若悬河的劝说当今圣上时,御史中丞钟修筠却率先上奏,一连参了北境守将沈敛数十条罪名。
钟修筠还未言罢,众位大臣便按耐不住了,只因他参沈敛的第一条便是通敌卖国啊,沈敛身为北境守将若是通敌了北境还能保住吗?是以,大臣们一个个开始焦急起来,反而早已将劝阻皇帝之事抛诸脑后。
钟修筠念完折子后,温国公率先上奏,“禀皇上,钟中丞无凭无据的何以要参北境守将?”此言一出,一些与沈敛交好的大臣心里为之一赞,是啊,沈敛远在北境,纵使御史台要参人,总得拿出证据吧。
闻言,钟修筠不卑不亢道,“回皇上,臣方才呈上去的那本奏折中有北境守将沈敛通敌的证据。”笑话,他呈上去的那些证据是皇上交予他的,因此,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上不紧不慢的将钟修筠的奏折打开,匆匆阅览后,一把将奏折扔到大殿之上,目光凌厉的扫过站在殿中的众位大臣,好一会儿才平息怒火道:“诸位大臣都看看吧。”
话落,诸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却是无一人上前捡奏折。
右相言岑在心里微不可见的笑笑,抬步上前将奏折捡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致浏览一遍后递给他对面的左相。
待奏折大致在一半大臣中传阅一遍后,皇上才开口询问,“右相,你有何看法?”
突然被皇上点名,言岑一点也不意外,拱了拱手行了一礼,“回皇上,沈将军身为一方守将,北秦百万兵马压境朝中却未收到任何消息,仅凭这一条便可以定他的罪。”昨日早朝后圣上特意留他在宣德殿,商议的便是此事,圣上的意思就是北秦兵马一事借他之口宣出来。
北秦百万兵马?压境?听到此消息,诸位大臣慌了,北境守将沈敛通敌,若是北境失陷,南楚三分之一的国土就要拱手让人了,若是北秦再借此南下,他们怕是要成为亡国之臣了,想到此,诸位大臣纷纷在心里将沈敛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