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烜白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冷然道:“昨日调戏人家姑娘时,你怎么不着急,如今先闭嘴。”
秦欢自知理亏,索性闭嘴不言,又重新坐回了桌子上,无聊的打着哈欠。
苏灵鸢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问道:“你的剑能借我一观吗?”
秦欢见自己有用,顿时傲娇起来,得意道:“这把无尘剑乃是我母妃相赠,她老人家说得是她未来儿媳才能看。”秦欢暗自想着这剑终于派上了用场,也不枉费他特意带过来。
楚烜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对此嗤之以鼻,风轻云淡道:“去年的十月十八,你让张御史家的小姐看过,同样是去年的三月初三,你让陈尚书家的小姐看过,这位不仅看了,而且还摸了,前年的……”
“停,停,停。”秦欢急忙打断楚烜,跳下桌子飞到他身旁,双手放在楚烜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我知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五皇子啊,作为交心朋友,你用来坑我就不好了吧。”说完抹了把虚无的泪,将头转过去,把手中的剑递给苏灵鸢,满脸的不舍,哽咽道:“拿去。”
苏灵鸢接过无尘剑,对着秦欢摇了摇头,今日下午言冬与她讲此案件时,便说秦欢绝不可能是凶手,当时她还有些疑惑,为何言冬如此笃定,如今见了本人那点疑惑早已随着她对秦欢的深刻印象烟消云散,这等心性之人怎会给自己惹麻烦从而去杀人。
还未等她拔剑,秦欢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剑柄,认真道:“弟妹,你小心点,这把剑,她们只是看过剑鞘,从未见过剑刃,你是第一个。”话外之意便是让苏灵鸢要格外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楚烜一脚将他踹了过去,伸手接过剑,将其拔了出来递给苏灵鸢,随后语气轻淡道:“第一个见过你剑刃的是楚烔,你去娶吧,她必定会欢喜的嫁给你,如此一来,凭借父皇对她的宠爱,你这条小命也定会保住,我也就不用在这儿辛辛苦苦的查案。”
秦欢闻言,笑的一脸谄媚,“辛苦五皇子了,等您为小的破了案,小的必定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来世小的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不用你来世再报,你现在去娶楚烔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若不是他与案情有关,楚烜定是不会理他的,且这次查完案后,一个月都不会让他再踏进五皇子府一步,这人实在是令人心烦。
秦欢见自己遭楚烜嫌弃,便想去投靠苏灵鸢,还未等他迈出步子,苏灵鸢果断闪身至楚烜身后,留下秦欢一人默默地退回原地,再次无聊的坐在那张桌子上。
楚烜盯着那把剑端详了片刻,苏灵鸢见他眉心微沉,径自说道:“这是把好剑,要想仿造,怕是不易。”
楚烜点了点头,仿造这把剑不仅耗力还耗时,若从时间上推算,这起案件背后的阴谋,起码是一年前便策划好的,但秦欢在南楚怎会有仇人,并且想要这般置他于死地,细细想来,这起案件便更加的扑朔迷离。
这起案件共有四人被杀,他离开南楚至昨晚回到府内共五天时间,他是五日前收到消息离开的云城,称病不上朝是他离开后的第二日,而当晚便有一人被杀,之后三天接连三人被杀,而最后一人被杀便是昨晚他回来之后。今日皇上召见,他在帝都的消息已是走漏,若是今晚没有人被杀,那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些,而更让他担忧的便是他身边有细作存在,将他的行踪透漏了出去。
苏灵鸢见楚烜沉思,微眯了眯双眼,一手撩起袖子,一手在桌上划道:“第一,便是这把剑;第二,武功高强的真正杀人凶手;第三,佛灵花;第四,便是东宫的人需要留意了;这第五,便是你私出宫闱,只这一条,你这罪名可不小了。”
这最后一句话她是故意对秦欢说的,想必他也明白,纵使他是别国皇子,可这毕竟是南楚皇宫,岂是他随意进出的地方。
“这倒不难,凭着他秦欢这十年来在南楚皇宫积攒的人际关系,想要改个出宫记录怕是小事一桩吧?”楚烜反问道,这点倒是秦欢的长处,想必他会发挥的很好。
秦欢点点头,道:“至于东宫里的人来源很明显,大多是宫中各位主子送的,但真正能接触到我的也就那几个,有关此事的宫女、太监,在我发现纸条后,已被海青捉拿关在东宫了。”
正经不过一瞬的秦欢,快速跳下桌子,一把夺过楚烜手中的剑,转头对他道:“五皇子,这件事就拜托您了,小的先回去坐牢了。”
说完便从窗口悄无声息地出了屋子,运着轻功向皇宫方向而去。他出来有好一会儿了,得赶在五更前回到东宫,否则他这畏罪潜逃的罪名便是坐实了。
死的这位学生因是皇后娘娘家族之人,待遇自是好些,单人住一个房间,如今人被杀了,这院子自然也被官府给查封了,这才稍显安静,现在秦欢一走,这院子更加安静,一声虫鸣,一点风吹草动,苏灵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见时辰也不早了,楚烜将火折子熄灭,清理好痕迹。折腾了一夜,他是习武之人一夜不睡不会太累,但苏灵鸢怕是会受不住,
楚烜轻声对苏灵鸢道:“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苏灵鸢早已过了瞌睡的劲儿,反正已折腾了这么久,何不再折腾会儿,忙完回府后也可以补个好觉,不再为这些事烦忧,遂反问道:“不用,咱们来个夜探京兆衙门怎么样?”
楚烜也正有此意,不知那些证物都销毁了没有,白日里他还有事,夜探来的更方便些。于是两人匆匆忙忙的赶往西边的京兆衙门,这一夜可谓是逛了大半个帝都,两人就差东边的皇宫还未逛了。
等两人赶到京兆衙门时,四更天已过,楚烜抱着苏灵鸢轻而易举的避开守卫,在放置证物的房间见到了那盆佛灵花。
苏灵鸢见它安然无恙便放心了,想必是常人不知它的真正用处,故而才没有被人拿走,她也不着急将佛灵花抱出来,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能仿制那把剑的人,两人见房间内也没有其他重要物证,趁机离去。
出了京兆衙门两人商定一番后,楚烜将暗处的高秦唤了出来,令他保护苏灵鸢,并将办案文书一并给了他,而他得尽快得到那人的消息,遂两人兵分两路进行。
楚烜一走,苏灵鸢便让高秦拿着文书随她一起去京兆衙门,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进去。
彼时的京兆衙门还未开门,听到有人敲门,开门的一中年男子一脸不耐烦的走了出来,骂骂咧咧道:“哪个龟孙子打扰老子好梦,就不能等着府衙开门吗?”
高秦一剑横了过去,剑尖直指那中年男子的咽喉,吓的他哆嗦着连声求饶。
苏灵鸢伸手将高秦的剑移了过去,毕竟是他们扰人清梦在前,笑着道:“好了,他只是吓唬你罢了,带我们去见京兆尹大人就可以了。”
那人颤颤巍巍的看着两人,确定是来寻他家大人的,这才领着两人进了京兆衙门。因帝都这几夜接连发生命案,京兆尹黄大人索性吃住在衙门里,这才让苏灵鸢赶上了。
那位中年人小心翼翼地领路,一路上连头都不敢抬,求见黄大人时结巴着说有贵客到访,吓得黄大人连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出了房间,见是女客到访,霎时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连忙背过身去整理衣衫。等他整理好想开口询问时,高秦直接将文书扔给了他。
黄义仁是识得高秦的,知他是五皇子身边的侍卫,但他却不识得苏灵鸢,但见高秦对这位姑娘态度如此之好,想必这位姑娘身份定不一般。
黄义仁打开文书见是皇上给五皇子的办案文书,一时好奇询问道:“姑娘,您是要?”
昨日他接到消息,知皇上命五皇子接管此案,便一直在府衙中等待五皇子,但却一直没等来,没想到今日却等来了这位姑娘,难道这位姑娘是要来查案的,这怕是不符合规矩吧?尽管五皇子再纨绔不堪,到底是皇家子嗣,应是差不到哪去的,不至于让一女子来查案,细细一想后,黄义仁也不再纠结。
苏灵鸢脸上微露笑意,轻启朱唇道:“凭借此文书来取件证物,不知,可不可行?”
幸而与他想的不同,不是来办案的,凭借此文书取件证物倒是可以,于是黄义仁连忙领着两人到西厢去取。
黄义仁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后,只见苏灵鸢将一块白布覆在那盆花上,令高秦侍卫小心翼翼的抱在手中,这使黄义仁十分好奇,莫非这姑娘来京兆衙门只为一盆花?不过纵使好奇,不该问的他也不会多问。
三人走在路上,苏灵鸢想通过尸体一探究竟,遂找机会问道:“黄大人,不知此案死者的尸体停放在哪?”
黄义仁也不隐瞒,回道:“因此案还未开审,尸体均在京兆衙门的停尸房。”
几番交流下来,苏灵鸢发现这位京兆尹黄大人不算迂腐,不过能坐上京兆尹这个位置,想必定是位与时舒卷式人物,轻笑道:“黄大人,不知可否让高侍卫与小女子一同去查验下尸体?”
黄义仁似是受到惊吓,这位贵人说要去验尸?姑娘去验尸,这他还是头次见,要说这些官家子弟还真是有奇人,如今他的同僚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整天嚷嚷着要查案,还跟仵作学了验尸,气的那老头儿整天说要与他那儿子断绝父子关系。
高秦有些愣正,不是说苏姑娘失忆了吗,怎么还记得如何验尸,不会是让他去吧?不过还好他家主子临走前有交代,遂开口道:“姑娘,主子说让您稍等片刻,自有人前来协助您去验尸。”当时他还不太明白他主子是什么意思,如今算是明白了,他主子只是不想让苏姑娘亲自动手,只是不知这次坑的是谁。
苏灵鸢点点头,不知楚烜到底有何安排,但总不会坑她。
黄义仁也听到了高秦的话,适时道:“想必两位还未用早膳吧,若不嫌弃的话可与下官一起,正好边吃边等。”他还想打听五皇子到底何时来查案,他是整个案子的负责人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吧,此案若是不破,五皇子乃一国皇子,自是无事,而他这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如此甚好,多谢黄大人。”苏灵鸢一夜未睡,滴水未进,如今正好也饿了,有人管饭自然是欣然同意的。
那厢,楚烜来到天涯客栈的后院,因是五更十分众人还未起床,他这一来,立即惊醒了众人,但天涯客栈上到掌柜下到跑堂的无一不认识他,因而也没激起多大反响。
天涯客栈遍布华夏大陆的各大州郡,它隶属于玄机阁,平常只是个客栈,但江湖中人皆知这是向玄机阁买卖消息的唯一途径,因而行走江湖时住的多是天涯客栈,这也是看中玄机阁的名号,常人不会轻易在客栈中闹事罢了,都是想在住宿时图个清静。
帝都天涯客栈的掌柜是一女子,乌黑的长发,一半轻挽,一半披散,轻挽的发上插着一珠花簪子,淡紫的流苏垂在发边,眉目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书卷清香,一身淡紫衣裙着在身上不识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她推开房门,向着楚烜的方向款款走来,笑着打趣道:“五皇子怎有空大清早的来天涯客栈?难道是厌弃了我家灵鸢,转而来投奔我?不过,奴家可不敢收留你,怕被她追杀。”
“自然是有生意与玄机阁做。”楚烜自动将她后面的话屏弃,他与眼前的这位打过数次交道,深知她的为人,也不拐弯抹角的与她说。
“哦?真是难得,不会又不付钱吧?”紫绫被他坑过几次,自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楚烜冷哼道:“这次不会少你的。”反正这次他是为了公事,花的也不会是他的银两,说着将袖中的纸张递给紫绫,这是他昨个下午便准备好的。
紫绫看后微微皱眉,这人可是块硬骨头,油盐不进。依楚烜的能力查到他的消息不难,但要想得到更多的怕是没有,将纸张还给楚烜,淡淡道:“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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