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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地下城

琴无垠是被千琉璃叫醒的。他看了看手机,十一点四十。睡眼惺忪的少年随后被千琉璃拉着往外走。

走在阴暗山洞里,他发现不少人都在往外走,“琉璃,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现在是日光时间,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落日镇所有人都会到外面晒日光的。”千琉璃一脸雀跃,双耳不停微微颤动。

琴无垠这才记起千重山说过每日只有一个多小时光照的事情。“怎么老人孩子都出去了,现在兽类那么强横,不会很危险吗?”

千琉璃嘻嘻一笑,“有阳光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太阳出来的时候,任何野兽都不会攻击人类的,反而是狩猎的最好时机。”

此时落日镇之人已悉数走出山洞。琴无垠和千琉璃走在最后。

阴沉的铅灰色天空下,墨绿色针叶林内死一般寂静。

琴无垠深深呼吸了口空气,好在空气非常清新。他不禁有些感慨,这大概就是真正的自然吧,绝对不是从前那种充斥着工业味道的空气可比。

随后他看向四周,发现落日镇众人都是正襟危坐,双手合十,嘴里无声念叨着什么。

千琉璃也拉着琴无垠坐下,“晒日光也是祈福时间,我也要祈祷了哥哥。”千琉璃说完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没过多久,天空从铅灰色变成了灰白,接着是极淡的蓝,金色阳光倏然铺陈开来,笼罩住这片天地,以及众人。金色阳光撒在他们双眼紧闭的苍白面孔上,整个场面有说不出的肃穆。

落日镇之人并不像是在享受日光浴,而是对太阳以及生命的膜拜,即庄严而又,残酷。

阳光也撒在千琉璃瓷白色的小脸上。琴无垠看着女孩妖精般反光的面孔,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圣洁的意味。

他意识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你要为她做些什么……

他随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哪怕水蓝星只有你一人,我也要天空,再也遮不住太阳,叫这龙族大地,不再野兽横行。”少年在心中暗暗立下誓言。

千十二楼的祈祷相对更加实用,他偷偷看了一眼千琉璃和琴无垠,“琉璃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他如同掐着琴无垠脖子般攥紧双手,狠狠咽了口唾液,苍白面孔迅速充血。

短暂的祈福时间很快过去,浓郁的铅灰色再度笼罩天空,落日镇之人纷纷回到石室。

琴无垠正和千琉璃往回走的时候,被千初五叫到了千重山的居处。

进入石室后他发现,除了千重山,千元夜和千十二也在。

千重山半躺在床上向琴无垠一拱手,“琴少请坐。”

千元夜和千十二同时起身,“琴少请坐。”

琴无垠挠挠光头,“我现在可是琉璃的哥哥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千重山微微一笑,“礼不可废,我等虽为弃民,但也不能忘了龙国是礼仪之邦。”

琴无垠只能无奈地笑着坐下,“老爷子,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让你如此尊重,甚至敬畏?”

千重山顿时表情肃然,“古人乃人类先祖,不仅代表完整的智慧传承,更有无上大能,也是人类存在根基,我们这些弃民,哪能不尊不敬。”

“老爷子见过其他古人吗?”琴无垠上身微倾,“大能又表现在哪方面呢?”

千重山捻着胡须陷入回忆,“我自然见过,他们自称修者,也曾有幸追随过其中一位,但因种种原因不得不回到落日镇。与大道无缘啊,呵呵。”他的表情从神往切换到无奈。

“他们是些怎样的人?老爷子能详细说说吗?”琴无垠听到大道两个字,不禁睁大眼睛,“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还是移山倒海?”

千重山脸上再度露出神往,“据说,五千多年前水蓝星发生过一次灭世之灾,有无数陨石降落至水蓝星。据古籍记载,这也是灵气再次复苏的开端。其后人类大能频出,他们,与远古传说中的仙人的确很相似。”

“既然如此,水蓝星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琴无垠问完不禁陷入沉思,灭世之灾在自己被冷藏之后会重蹈覆辙吗?又要过多久会发生呢?怎么才能让云姨和安止烟以及帮助过我的那些人平安度过这个劫难呢?

千重山脸上露出苦涩,“随着时间推移,灵气慢慢枯竭,人类再次步入式微,兽类倒是愈发进化。修者大能纷纷避居秘境,也有传说他们进入了神界。而有关系的也都追随而去,剩下的便是我等这些弃民了。”

“既然大道无情,那么,修来何用?!”琴无垠挠挠光头。

千重山再度苦笑,“说来也不能完全怪这些修者。不知是何原因,他们一旦离开秘境,进入水蓝星,也不过比我们略微强上一点而已。

而且,没有修行资质的人,也无法进入秘境,据我曾追随的那位尊者所讲,普通人一但进入便会肉身粉碎魂飞魄散。这就是命运吧。”千重山不断摇头。

“请问老爷子,那秘境又是什么样的存在?”琴无垠问完后心中一突,原来老爷子是为了秘境才让琉璃做我的侍女。自己是古人没错,但秘境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拥有了。

千重山不禁愕然,难道说前辈已走火入魔?还是意在推搪?“据说秘境乃一方小世界,也有人称之为仙界或平行界,修者大能及追随者皆居于此界,界内具体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想必是灵气充沛,仙花灵草遍地皆是吧?”

千元夜和千万对视一眼,咳嗽了一声,“琴少,您也知道家父的境况,有些事还是我来说吧。”

千重山长叹一声,一拱手,“为了落日镇族人未来,就拜托琴少了。”说完闭上双眼。

琴无垠苦笑着将目光转向千元夜,“千叔请讲。”

“不瞒琴少,我落日镇或许即将面临一场灾难。”千元夜皱起眉,“在琴少来之前,我们去琴岛的商队,除一人侥幸逃生,其余全部罹难,回来那人也因伤重不治而亡。没有商队带回来的货物,落日镇会有很多人熬不过这个冬季。”

“既然我身在落日镇,自应尽力。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千叔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琴无垠直视千元夜。

千元夜眼光闪烁,“据商队回来那人讲,商队在琴岛和城卫军起了冲突,导致货物及钱款被扣,而商队在返回时,没有遭到兽类袭击,反而遭到一群蒙面人追杀。其中一人因左右手皆缺少尾指被认出,正是城卫军中人。而据最新消息,琴岛最近出现不少古人,我们怀疑和他们有关。”

千元夜语气一顿,接着说道,“我们的意思是,可否请琴少出面,和他们交涉一下,归还我们的货物钱款。毕竟你们同属古人,能搭上话。”

“是啊琴少,拜托了!安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天象异变,最近落日镇周围的兽类几乎全跑到内陆去了,路上绝对安全。”旁边千万一抱拳,“而且这次琴岛之行我也会随队而去,琴少此行完全不必有所顾虑。”

琴无垠一笑,“交涉而已,成或者不成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事情定下来后,琴无垠和千万一行二十多人很快就离开落日镇朝琴岛进发。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高大的针叶林中,好在一路有惊无险,但琴无垠总觉得有只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直到快抵达琴岛时,这种感觉才倏忽而去。

他的感觉的确没有错,他们一行人走出落日镇不久之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独眼狼,便一直尾随而行,直到此刻,白狼才朝众人背后低低咆哮一声,转身向针叶林深处疾奔而去。

琴岛地下城的入口同样在一处山崖下。一行人缴纳了入城费后鱼贯而入。沿台阶下行十几分钟后通道渐渐宽敞。

一路行走,千万不断介绍着地下城,“这地下城分两部分,下部分据说是依托古代一种叫地铁的东西而建,也叫下城,一般弃民都住在下城。上面部分是挖空了山腹,也叫上城,是城主和有钱人住的地方。据传说,我们落日镇从前也是可以从地下来琴岛,那时候地铁四通八达,可以到琴岛任何地方。”

“有地铁的确方便。”琴无垠挠挠头,万象卖场旁边就是地铁口呢,可惜自己出不了卖场。

一行人边走边聊,再走出十几分钟后,眼前豁然开阔,一大片灰蒙蒙的建筑呈现入眼帘。

千万一指前方,“琴少,这就是琴岛地下城了。安泰行省第二大城市,人口接近十万。”

就在此时,一群身穿灰色制式服装的人围了过来,“你们可是来自落日镇?”其中为首一人冷冷问道。

千万一抱拳,“正是,请问诸位可是城卫军?”

那人没有理会千万,而是在看到琴无垠后急忙拱手鞠躬,“不知尊者也来了,请恕元辰无礼。”

琴无垠笑着摆摆手,“我听说琴岛最近来了不少古人,是吗?”

元辰一愣,他见过的古人无不是冷冰冰那种,即便面对城主也同样不苟言笑,“回尊者,近来琴岛的确多了不少尊者。”元辰有些受宠若惊。“据说是为了落日镇近日出现的天地异象而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旁边一城卫军偷偷拽了一下元辰衣服,元辰一惊,“怠慢尊者了,如果尊者是去城主府的话,城主大人也许知道的更多。”

琴无垠点点头,“谢谢,我们正是要去城主府。”

不等元辰说完,一机灵的城卫军就飞奔而去,跑着回城主府报信去了。

作为一城之主,杜成最近很是头疼,因为头上多了不少可以对他指手画脚的人。

不过在得知又有一尊者来临,而且还是和落日镇的人一起来的,他觉得自己的头就更大了。但杜成还是强颜欢笑迎了出来。

此时琴无垠在千万等人和城卫军簇拥下也已接近城主府。

杜成疾步迎向去,“不知道尊者降临,有失远迎,请尊者恕罪。”杜成大笑着抱拳一礼。

琴无垠一笑,“城主不必客气。”

对于琴无垠的态度,杜成心下也有些讶然,“尊者请。”他的语气明显更加热情了些。

琴无垠被杜成引入城主府客厅。千万等人则被元辰引入了偏厅。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客厅颜色以金色为主调,布置得很有些富丽堂皇。他知道这个时间段是没有电的,但整个客厅却是非常明亮,也不知是怎么采光的,几乎和他以前所处的的世界没什么区别。

客厅里面早已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鹤发童颜,如果不是眉目中的那股清冷,倒是很有仙者风姿。女的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发及肩,面容秀丽,身上一袭红色衣衫为她增添了一些小妩媚,目光中同样隐有一丝剑般凛冽之意,仿佛眼中所见乃是兽类一般。

老者在看到琴无垠后,眼中清冷迅速被火热取代。

他正用意念感应着琴无垠,草木境初级,似乎是先天道体啊,竟然还隐含有一丝大道的韵味。

他不禁暗自叹息,先天道体,自己活了数千年可是第一次见到啊。

琴无垠被老者目光触及,顿觉似乎有一股危机笼罩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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