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扑通扑通的跳,追问道:“不是为了救我,那是为了什么?”
仲康失笑,“我是为了救小猫咪汤圆儿圆儿呀。”
安安又笑又闹,“咳,你怎么学着像我一样,说话大喘气了呢!”她看着仲康脸色不好,精神也有些萎靡,“你没事罢?”
仲康摸摸自己的额头,“我好像有些发烧,你去拿一只温度计来给我。亨利先生送给我一只,在书桌右手的抽屉里。”
安安闻言寻找,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只温度计。安安往深处看,原来抽屉深处还躺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似乎用什么布料似的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安安好奇,拖到抽屉口看看,这不是自己的手帕么!怎么仲康会有一条!
喔!想起来了!帮助伯琰阿九私奔的时候,仲康和保镖在打斗时候受了伤,自己拿出来给他止血用的。本来以为他丢弃了!没想到洗的干干净净的放在这里!包的是什么?安安一摸轮廓!是一把匕首!果然没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匕首果然有两只!仲康这里还有一只!
安安心思一下子又紧张又慌张,又有戳破别人秘密的害怕,又有洞察别人心思的暗喜。这,仲康,不会,是,是什么意思?
仲康见时间久了,就开口呼唤,“是不是没有找到?”
安安赶紧收回心思,一边将匕首推放回原地,一边胡乱回答道:“找到了!找到了!来了!来了!”
安安走回,将温度计轻轻放在仲康面前的桌子上,顺手收回了碗,“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早些休息吧。我把碗拿下去。再见罢。”
仲康不明白她突然紧张的神色,但是多话多问不是他的风格,也只是淡淡回应道:“那好。再见罢。”
安安满怀心事的下了楼,仲康为什么收着我的帕子?是忘记还回来还是?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还是?自从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仲康并没有做过什么越礼过分的事儿,他重情义、懂礼数、有担当,应该是同情自己才这么帮助自己的罢,怕是自己多想了。
安安将碗送回厨房,也顾不上和大太太成芝如寒暄,推说自己头疼,便早早的回了房。
安安一回到房间,跑着到衣橱跟前,拿出匕首。
相思相望永相亲。
一生一世一双人。
安安踌躇踌躇再踌躇,终于稳下心来,将匕首用一块儿粗布仔仔细细的包好了,藏在包袱里。
第二天天一亮,安安就早早的起了床。挑来挑去,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碎花的连体裤穿上,搭配一双黑色平底皮鞋。她最不喜欢这件衣服,常常自嘲说自己像个小老太太。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套在了身上。
安安收拾妥当,并不着急下楼。一边在房间里伸伸胳膊踢踢腿的像模像样的锻炼身体。一边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别的房间里的动静。直到小春子上楼来请她吃早饭去,她才推三阻四的摇摇摆摆的要下楼去。安安问:“春子,太太和二少爷是不是都已经下楼去了?”
小春子摇摇头,“太太吃过早饭出去了。说是进省城去看望三少爷了。二少爷昨晚上发了一夜的高烧,还没有起床。老李大哥还去给请大夫了呢!”
安安眉心一跳,“该不是昨天淋雨冻病了吧!”
春子摇摇头,“不知道。大夫在二少爷房间好一会儿啦。还没有出来。”
安安点点头,虽然心里焦虑,但是不便表露出来,只是微微点一点头,进了饭厅吃饭。今儿又是一个暴晒的大晴热天儿!什么时候数了伏!就好了!那时候虽然又闷又热,最起码不像现在这么晒了!
安安只喝了几口百合粥就喝出了一身汗,心里烦躁,再也喝不下去。小春子过来悄悄的问,“大少奶奶,大夫看完病了,太太没在家,要不您给说两句?”
安安点点头道:“叫他来吧。”
大夫一身学究打扮,看样子是一个老中医。安安指一下对面的凳子,招呼大夫坐下,“老先生好,我们家二少爷平日里身体好得很,这怎么突然说发烧就发起烧来了呢?”
老大夫躬一躬身子,“大少奶奶好,二少爷想必是平日里劳累过度,缺了调理,昨日里着了风寒,皮内有火,皮外伤风,一下子赶了个寸头。我们管这个叫寒包火,不要紧的,喝点药发发汗,一下子就好了。”
安安也礼貌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多谢您了。”
安安正准备送客,又听得老大夫说道:“不过我给二少爷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起了疹子。吃药是一方面,后期可要多加休息增强营养,才能治愈。”
安安疑虑,“疹子?什么疹子?怎么大人还会起疹子!这不是小孩子才会得的病么?”
老大夫呵呵一笑,“大少奶奶,您有所不知。小孩子得的是风疹、麻疹、水痘之类的小儿易得的疹子。二少爷这是疱疹。是内失调理,外感风邪引起的病症。俗称也叫蛇缠腰。”
安安顿时紧张起来,“严不严重?能不能治好?老先生,你能不能看好?要不要送到洋人的医院里去?”
老大夫略微有点不悦,“大少奶奶,你要是信不过我,又何必请我来呢?我也跟着外国的洋人医生做过两台手术,对外国医生的说法也有了解。这种病,他们外国人叫什么带状疱疹。说是因为免疫力低下、病毒感染之类的造成的。这不和我们的说法殊途同归么!”
安安尴尬一笑,“老先生,你懂的真不少!”
老大夫感慨一声,“时代变了,你要是不学习洋人,迟早被洋人逼的没饭吃。”
安安心下感慨,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都知道要紧跟潮流了!这温家酒业不改革,迟早会被淘汰。她拉回话题,“老先生,二少爷的病,要怎么治?”
老大夫推了推眼镜,“我已经开了方子,一会儿车夫送我回去的时候,一手抓回来煎好,喝了就退烧。治疹子的药也在里面。再单独抓些草药来,煎水热敷,好的更快。”
安安点点头,站起来,嘱咐司机老李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
自从发现手帕之后,安安心里乱得很,不知道仲康是什么意思,一心要和仲康保持距离,以免遭人话柄。她本不想去看仲康,又怕做的太明显,于是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进了仲康的房间。
安安进门,捡了一张离床最远的凳子坐下,看仲康睡在床上,面色苍白。又动了恻隐之心,站起来向前两步,柔声说道:“你睡着了么?难受的厉害不厉害?”
仲康睁开眼,斜靠着坐起来,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软弱,尤其是安安,“我没事。”
安安内疚更深,“都是昨天我太不好,太任性,连累了你。还生了病。”
仲康微笑一笑,“不怪你。”
安安不想多呆,正在想结束语就听见“噔噔噔噔”的上楼声,高晴柔跑了进来!也许是跑步太快,也许是心内焦急,高晴柔脸红红的,连带眼睛也红红的,“仲康哥哥……你生病了。”
仲康摇一摇头,神色很淡,“我没事。”
车夫老李在房门口说话,“我去抓药的时候,在铺子门口遇见高小姐。她听说二少爷生病了,就跟着我回来探看。大少奶奶,喝的药已经煎好。小春子给您端上来了。”
安安过来,接过春子手里的药,放到仲康的手边,“快趁热喝了罢。”
仲康一皱眉头,“我不用喝药,缓缓就好。”
安安发起急来,“怎么你还是小孩子么?这么不听话,难道还要人喂你不成?”
高晴柔在床边坐下,“仲康哥哥,我听我哥哥说你,很怕苦,对不对?”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纸袋子,“我来的路上买了一些糖果蜜饯,你喝了药,含一个去去苦,好不好?”
安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原来天不怕地不怕,杀人都不眨眼的仲康,居然怕苦!怕喝药!安安板住脸,故意很严肃,“别耍小孩子脾气,喝了病就好了。”
仲康看看药,“你们都出去。我想喝自然会喝。”
高晴柔又急又羞,“仲康哥哥,你快喝了嘛!药一凉了,就没有效果了。你瞧你,脸都烧的红彤彤的!”
安安见势不好,赶紧打圆场,“春子,你陪着高小姐下去,看看给二少爷煎的热敷的草药好了没有。我劝劝二少爷吃药。”
春子好说歹说,高晴柔才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下了楼。安安坐在高晴柔刚才坐过的床边,叹着气说道:“让你喝,你就喝了嘛!她一颗芳心全都悬在你身上,你又何苦折磨她?”
安安见仲康的脸颊上泛出两片红晕来,整个脸上白的更白,黑的更黑,红的更红,端的轮廓分明。实在是一个清润如玉的美男子。和高晴柔真是一对璧人!安安动了怜惜之心,端起药碗送到仲康的嘴边,柔声说道:“趁着药还热乎,赶紧喝了罢。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么多人指着你呢。”她说话的口气,真像一位老大嫂!
仲康盯着安安,“你昨天拿温度计的时候,是不是看到我抽屉里面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