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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识

上一个被关在这间小黑屋的人叫做王不平。他因杀人而入狱,杀的是他的妻子。妻子与玉满堂老板李得金有奸情。

他得知后,伤心欲绝,来到酒楼买醉。晚上回到家,丧失理智的他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冲出厨房,杀了妻子。等到他再次醒来,便已经身在土力庄大牢之内。

升堂之时,他对杀妻之事供认不讳。他愿意接受酷刑而后问斩。可玉满堂老板却不想他死的那么简单。李得金给了庄主一大笔钱,让王不平接受了最严酷的刑罚。他要让玩不平在死前也要感受到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王不平被关进了小黑屋。他接受了命运,整日浑浑噩噩。每日送来的饭菜,他也没有吃上一口。他想快点了却残生。忽然他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该死的李得金。他还在外面过着锦衣玉食,温香暖玉的日子。我不能死,我不可以让他过的这么的舒服。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仇恨之火在他心中越烧越大,他开始吃饭,开始想着如何生存下去,如何逃出这里?

他想到了挖掘地道。刚开始时官差还会理会他,便可以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时间。到了后来,官差们不再理会他,即便他把门捶得砰砰响。每日,他观察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靠着这光和一天两次送来的饭菜时间,他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什么时候夜晚来临了。

他开始行动了。他砸碎了一只碗,为此,他那一天便没有饭菜吃了。他在小黑屋里摸索着,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挖掘地道。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他的一天非常的漫长。他苦苦的等待夜晚的到来,他一点一点的挖掘着地道。挖掘出的泥土,他会将其填在小黑屋的墙壁和地面上。可就算是如此,也无法解决掉所有的泥土。所以,他还会将泥土藏在每日与饭菜一同送进来的用以排便的缸内。

王不平每天都过着同样的日子。他的双眼在这里根本毫无作用,甚至说连他的双耳也是一样。他原本强烈的复仇之火,在这一天又一天黯淡的世界里,慢慢地变的越来越小。

一年过去了,他的地洞挖的小有成效。可在这黑暗之中,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地洞正挖往何方。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他每天挖洞的行为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刚开始他很明确自己挖洞是为了逃生报仇。可慢慢的他会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有意义,然后又不去想那么多,只是机械的挖土挖土再挖土。

就在他快要变成一块木头的时候,他听到了天籁之音。几只老鼠不知何时爬进了小黑屋,它们发出吱吱吱的声音。王不平听到这个叫声,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要活着出去,又一次意识到自己要报仇雪恨!

又一年过去了,时间又一次冲淡了他的斗志,老鼠的叫声也不再那么的动听。就在他要变成一个没有思想,漫无目的黑夜挖土者时,事情有了转机。

那一天,他挖不动了,敲了敲,感觉到前面是一块铁板。这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挖土的目的,对着那块铁板狠狠地捶了几拳,他大叫了起来。

就在他绝望之时,另一个声音出现了。从这一刻起,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相识了。

铁板后的人就是青龙,他已经被关在这里十年了。

青龙原本是青木国的王子,原名木龙。十五岁那年,他不小心推倒了母亲房内天神光的金像。母亲第一次打了他,王知道后也狠狠的揍了他一顿。

他将所有的委屈,愤怒都怪在了天神光的头上。他偷偷的来到天神光的神庙,将神庙烧了个精光。他离开了青木国,改叫青龙。他到处拜师学武,终于他学有所成。他聚集了一些不信神的人,在天云山成立了青龙帮。他们仇视所有,相信天神的人,将这些人杀戮。

当年,他轻信了石空山和孔德海。青龙寨被破,青龙被捕。他被关在土力庄的一个地下囚牢,陪伴他的只有黄灯和镣铐。从此,除了石空山和每天来送饭的聋哑老人,他没有再见过任何人。刚开始每个月,石空山都会来逼问他,青木国的青木神阵阵眼所在之处?可其实青龙并不知道他所说的青木神阵为何物,又怎么会知道阵眼的所在之地呢?即便是知道,他也绝不会告诉背叛他的卑鄙小人。后来石空山便一年来一次,他都没有和石空山说过一句话。

青龙与王不平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就在他们来到土力庄衙门时,开始了无尽的孤独寂寞的日子。在他们相遇前,他们每日的时光都比往常人要长,苦苦的等待夜晚的到来,无比的煎熬,一天又一天。

就在王不平挖到铁板的那一刻起,两个黑暗深渊中孤独的灵魂碰撞在了一起。从此王不平的世界不再是暗无天日,青龙也不再每日枯燥无味。他们的日子过得快了起来。他们白天睡觉,晚上便隔着铁板说话。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故事。从小到大所有的经历都会向对方说。即便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也不会厌烦彼此。对他们来说铁板那一头的人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他们成了彼此的依靠。互相影响之下,王不平没有再挖土,放下了仇恨;而青龙也不在仇视天神。

就这样,他们守护了彼此八年。

那天晚上,安云爬到铁板前,敲了敲铁板。过了一会,便有声音传来。

“老伙计,你来了。今天石空山又来了,我听你的,跟他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青木神阵。可他就是不信,哈哈哈。”他忽然意识到他的老伙计已不再人世,他是笑声渐渐变得凄凉。

“前辈,是你吗,你怎么会在铁板的那边呢?”安云小心地问道。

“前辈,哈哈哈!我活了四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

或许是因为这声前辈,又或许是他仍想和铁板后的人说话。青龙向安云讲述了他和王不平的故事。他们聊的很好,安云也向青龙分享了他的故事。或许在青龙的眼里,今晚他仍和他的老伙计在畅谈吧!

“我最大的骄傲,便是我集百家所长自创的青龙决。我向老伙计说了很多次,希望他能够练习。可惜啊,老伙计他资质不足,反而因练功伤了身体。是我害了他,我不该要他练这青龙决的呀!”青龙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道:“年轻人,我不想这青龙决从此在人间消失,今日我将青龙诀口诀传于你听。你当细细听好,牢牢记住。”没等安云回应,他便将这青龙决口诀念了出来。

两三遍后,安云便将青龙决记牢。

“老伙计啊,那日你问我,要是你就此病逝,我会怎么样?今日我便告诉你,没有你,我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望来世还能听见你的声音!哈哈哈!”

几声笑声过后,安云再没有听到铁板后传来声音。从青龙的话语中,安云意识到:他是去找他那老伙计去了。安云心想到:“虽然两位前辈都曾杀过人,但在这黑色世界的他们,也许是这世上最纯真善良之人吧!”安云为青龙和王不平默哀祈福后,便倒着爬回了小黑屋。

睡不着的安云,想起了青龙决。他照着口诀,运转着气力,感觉到身体有一股暖流。“这么神奇!不知道是不是练了这功夫,以后就不怕大巴掌了!”他欣喜的念道。

石里庄衙门一房内。

“哥,咱们真放过那水易寒呀,我是咽不下那口气,这小子的泼尿之仇,不得不报呀!”严明气愤的说道。

“我问你,这水易寒抢了少爷的通行令是要干嘛?”

“嗯,木国,他是要去青木国!”

“那去木国,要经过哪?”

“从土力庄往东,要经过土里庄、石里庄……,对了,他要从这石里庄经过!”

“没错,我已叫孔庄主加强庄内进出管制了。放心吧,这小子,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严明说道:“大哥,你说那石空山所说之秘密会是什么呢?”

龚正苦笑道:“这我哪知道呀!不过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们向城主说了多次:石空山贪赃枉法,不是个好官,可城主硬是没革他的职。”

突然龚正想到了些什么,又说道:“这蛇七要探知青龙身在何庄,为何要给两庄都写信呢?这事如此机密,连我们都不知道,他应该知道,除了这两庄,不可能在别的地方。可他明明只需要给一庄写信,看其是否有增援,就可以知道这庄是否有青龙,如果没有,那么就一定在另一庄,他又何必送两封信来多此一举呢?”

“也许他笨呗!”

“他可是青龙帮军师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吗?”

“有你这样诋毁兄弟的吗?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青龙是否活着,这样的话,无论哪方有援兵都可以知道青龙还活着。”

“有道理,这回倒聪明了。”

“嘿嘿,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这样,为了防范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明日一大早我便回土力庄,你我二人各护一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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