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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死亡与面具

正午的阳光很温暖,洒在身上能让人暂时忘掉冬日的严寒。码头的集市正渐渐散去,稀稀疏疏的人流也愈行愈远,沸腾的码头终于在慵懒阳光的照射下冷却了下来。

忙碌了一上午的渔民们开始躲在船舱里享用午餐,享受那短暂的午休时光。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泊泊的水流声隐约从船下传来,它们轻柔地拍打着船身,有节奏的摇动着河面上这艘停在河流中央的小船。河面上风平浪静,这条母亲河用温柔的臂膀微微晃动着每一艘摇篮般的船只,拂面而过的微风如低吟中的摇篮曲,抚慰着每一个飘泊在水上靠海而生的人们。

宁静详和的空气从那一扇扇小巧的舷窗中流了进来,它们夹杂着河水中特有的鱼腥味以一种曼妙的姿态向黑衣人的脸上扑来……

他厌恶这种味道,因为它们的到来会搅混船舱内浓重的血腥味,嗜血如命的黑衣人更钟情于血液散发出的那股纯粹的味道,只属于血的味道!

他失去了兴趣,望着眼前索然无味的人肉足球惨淡地笑了笑,“你的失误毁了我的计划,还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我的身份随时都会暴露。为此,让你付出这么小的代价又有什么用?所有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你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连一条腐烂的小鱼都不如!亲爱的菲利普斯,永别了!”

话音刚落,那个瞪着双眼,尚有一口气的男人从船板上飘了起来,缓缓地向一扇舷窗移去……从这个男人身上滴滴答答落下的血滴为他画出了一条通向死亡的轨迹。来到舷窗边,球状的身体被展了开来,这个几乎散架了的身体最后平行着顺着窗口挤了出去,紧接着“扑通”一声,坠入了河中……

这一切发生的转瞬即逝,四周广阔的水面上没有一艘航船经过,平静的水面在荡起涟漪后没多久便又恢复如常,一个大活人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黑衣人收起了沉入河底的铁锚,这只摇篮般的小船晃晃悠悠地顺流而下,因为没有升起船帆,所以它无拘无束地飘荡在泰晤士河上,很慢很慢……

这天的一大早,维克多和我吃过早饭后,在管家的陪同下准备到候爵府上一展身手。

刚踏出家门,似烟似气的薄雾便将我们带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院子里那个白色素雅的小花厅与不远处那架漂亮的秋千椅在这片白色的弥漫物中恍若童话世界里的一隅,梦幻而浪漫。

我出神地望着蒙蒙雾气下的这方天地,如果没有暗杀事件,如果我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么,这个世外桃源般的院落真的会成为我此生唯一想留下余生的地方,这里真的太完美了!

“快走吧!到了车上我有东西要给你!”维克多来到我脚边,抬起头看着我。

“有东西要给我?什么东西?是不是药箱?”我收回目光看着浑身油亮的这只牧羊犬,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么可爱这么毛茸茸的身体里居然装着个冷血的臭男人!

“不光是药箱,还有一个面具。”维克多转身向马车走去。

“什么嘛……给人看个病还要带个面具?这是什么奇葩行为?难道是一种迷信做法?为了趋邪?”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半天,在踏上马车的那一刻,疑惑就全部解开了。

在维克多对面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木头做的药箱,漂亮而精致。

“打开药箱!”维克多命令着。

真是烦死人了,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语气!不过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了,因为我决定要在沉默中反击!出人意料的反击!

按他的指示轻轻打开药箱,里面各种小型器具和瓶瓶罐罐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到那个鸟喙似的长鼻子面具了吗?”维克多询问着,然后又叮嘱道,“记得在给候爵夫人检查前把它戴在你的鼻子上。千万别忘了!”

在那堆散发着浓烈药味的物品中,我终于看到了他说的那个造型古怪的黑色面具,确切的说,是鼻子面具。

“为什么要戴这么难看的东西?戴上它样子怪怪的,不会吓到病人吗?”我想像着戴上这个面具后的自己,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长鼻子恶魔,趴在病人的床畔,表情严峻地注视着一脸痛苦和无助的病人,如果再遇上一个神志不太清晰的病人,是不是真的会把我当成来自地狱的死神?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种面具早在中世纪就有了,是为了治疗那些得了黑死病,也就是鼠疫的病人时戴的面具,避免医生的鼻孔接触到瘟疫,防止传染的一种面具。”维克多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为我解释。他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我们目前并不清楚那位候爵夫人倒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了保险起见,你一定要记得戴上这个面具后再到她身边。”

“噗嗤……”当我得知这个面具的实际用途后,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不就是口罩的雏形吗?哈哈哈……费那事儿,还整个面具,找一块干净的布子把鼻子和嘴捂起来不就行了吗?真是的,这个面具遮得住鼻子又遮不住嘴巴,如果接触的真是患有传染病的病人,那细菌很有可能会从嘴里进入!所以,嘴巴也必须遮挡起来才行!”

维克多被我的言论整得云里雾里的,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口……什么?罩?那是个什么东西?还有……你说的什么……细……细……细什么……”

“细菌!就是一种微生物,非常小,小到得用显微镜才可以看得到。你们这个时代还没发现这种微生物,因为你们没有显微镜。不过快了,再过个一百年左右,也就是十七世纪的时候,会有一个荷兰人,叫列文虎克的显微镜专家发现这种微生物,当然,显微镜也是他发明的!啊!要是没有他的显微镜,还真发现不了那些神秘而又充满生机的微观世界!”我感叹着人类历史的伟大与浩瀚,同时,我也埋怨起了维克多每次在行动前仓促做的这些准备,从来不提前与我沟通,这真的让我很不满。

“我说你下次能不能早点把要用的东西给我?像这个什么黑死病面具……我完全可以在昨天晚上为自己做个口罩的!口罩可是我们未来世界医生的必备神器!比你们这个诡异的面具不知要强多少倍!你知道吗,你每次不与我沟通商量,总是在出发前才告知我各种注意事项,你这不仅是不信任我,还是不尊重我的表现!你总认为自己会魔法,我只要装装样子就可以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我们在每次行动前准备的充分点没什么坏处,所以,你还是不要太自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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