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的开口,“誉王殿下,奴才奉皇上口谕:即日起没皇上的命令您不得出宫。”他偷眼看了看李孝钦,旋即又低下了头。
李孝钦眉心微皱,诧异的问,“公公可否告知是发生了何事?”
这小内监只识皇上从宫外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气,具体事情他也不甚明了,他侧着脑袋一面想,一面叙述,“奴才也…也不大清楚,奴才只知一大清早王公公与几个侍卫随皇上出了宫,回来之后就让奴才来宣旨了。”
李孝钦抬起头看向远处,他仔细的分析小内监所说的话里的信息,他一壁想着,一壁说着:“烦请公公前面引路,我要见父皇。”
小内监好言劝道:“殿下三思啊,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不是撞铳口么?”
李孝钦心知小内监所说不假,但何意皇上出了趟宫就会急忙下令将自己禁足,想必这雷霆万钧之怒不单是直冲自己而来,而且是有人有预谋的策划,时不待我敌人在暗,若是晚了一步,让他占了先机,依着皇上的性子将很难再扭转局面。
顷刻间,小内监已引李孝钦至永和宫,小内监转身颔首示意李孝钦在此等候,他定了定神便走进了大殿,片刻殿内便传出暴喝之声,“让他进来。”
朔风下,皇上的声音远远传来,连他倒映在窗上的影子也隐约有怒气蓬盛。
李孝钦低眉敛目的走进大殿,至中央便跪将在皇上面前,语气磊落,“父皇。”
皇上坐在案桌前,随手抄起一本折子朝李孝钦脸上砸去,“你给朕好好看看,你都背着朕干了那些好事。”
李孝钦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因皇上如此暴怒他倒也显的平静,他拾起地上的折子,扫了两眼便合上折子朝皇上拜去,“父皇关于群臣联名早立国本之事,孩儿实在不知,请您相信儿臣。”
皇上炯炯的眼神中,隐约有两簇火苗在跳跃,“好,很好,这件事你没参与,那我倒要听听难民的事,你怎么解释,那么一大笔银两,你是从何处得来?”
李孝钦惊骇不已,“什么难民?父皇孩儿不知。”
“你倒说说就算是大臣联名举你做太子之事你不知晓,难不成有还谁拿着大把的银子替你去做好事邀买人心?”皇上质疑道。
李孝钦知道皇上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自乱阵脚,故神情沉稳的解释道:“父皇,请您相信儿臣,这些事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实是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银两。”
“如今你图穷匕见,就给朕来个推聋做哑,你打量朕当真是老糊涂了么?你私下里结党营私,聚拢民心,到底欲意何为?你是不是现在觉的自己本事了,连等都不愿意等了,想架空朕直接坐上朕这把椅子?啊?”话毕皇上还不住的伸手狠狠的拍着盘龙赤金交椅的扶手。
李孝钦惊道:“父皇为何会如此想儿臣?”
皇上语气有些乏力,“不是朕要疑你,而是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指向你,皇位争夺兄弟阋墙是朕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直到现在朕都不愿立太子,朕的用心到底谁才能懂呢?”
李孝钦抓住机会辩解道:“父皇,您也说了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冲我来的,可见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把孩儿推上风口,引起父皇的疑心,若儿臣有心做这些事情,又怎么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让父皇察觉,这不是作茧自缚么?”
皇上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干净,你且说说老四一直雄心勃勃,为何突然一纸奏折呈上执意要去骊山守皇陵?还有伍邦,为何偏偏这时才找到他被诬陷的证据?二者当真没有任何联系么?”
皇上目光如炬的盯着李孝钦,他一时无言以对,沉闷片刻道:“父皇若执意疑儿臣,儿臣愿卸下所有权责回到封地从此不闻朝政做个闲人。”
皇上闻言沉默良久,他在思量着李孝钦话中的可信度,李孝钦以坚定的眼神迎上他的疑虑与猜忌。
皇上迟疑了,“要说大臣的奏折他一无所知倒有几分可信,但是所说这难民之事与他无关朕万不会信,若此事是他操纵,那么这么大一笔巨款他是从哪里来的,如此贪敛钱财,朕又岂能留他?若不是他所为那又是谁处心积虑的这般害他呢?”他暗自思忖着。良久他将身子向后一顷,头倚在龙椅的靠背上,“你下去吧,朕乏了。”
李孝钦本想趁势连成一气,无奈皇上此话一出他也只能退下了。
王庆见李孝钦已走远走上前来看皇上双眸紧闭,脸色凝重轻声道:“皇上,你可千万别动怒,龙体重要啊!”
“朕老了,最器重的两个皇子现在各个都要挣当闲人,他们是在刻意逼朕啊。”皇上疲惫的语气中和着一丝无奈。
王庆眼神转动了几下,宽慰道:“皇上奴才在您面前多句嘴,奴才看誉王殿下打小就有着一颗赤子之心,难民的事他虽是糊涂却也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殿下定是为了宽皇上的心才一时被糊涂油蒙了心。”
皇上闻言立时冷哼一声,说:“怕不是为了宽我的心,而是趁着老四赋闲正好在我面前争宠邀功吧。”
王庆心思转动极快,“不论如何还望皇上念在誉王殿下信念纯良的份上重新决断啊,皇上之前还说要找到这个做善事的人重重奖赏,如今却…却将誉王贬至封地难免人心不服啊。”
原本烦乱的心情被王庆这不着痕迹的一搅,便如一池混沌的春水,皇上微嗤道:“哼,朕卸卸下了他所有的职权软禁在宫中,就算他人心不服我倒要看看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王庆登即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求道:“还望皇上三思啊。”
皇上又重新靠回倚背上,揉了揉因疲倦而酸胀的脑仁,摆摆手示意王庆下去。王庆见势面上仍还是一脸忧愁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