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国都淮京离出尘养伤之地不过千余里,快马加鞭一路换马的话一日一夜也就到了。顾虑着出尘伤势尚未痊愈,凌林一行人一路都行的极慢,直走了三天才赶在日落前进了淮京。
一入京,灵犀便拉着出尘依依不舍的道别。凌林忍不住在旁边道:“你若实在不舍,今日就在我的太子府歇一夜,明日再回宫。只是父皇和元妃许久没见你了,不知道想不想你?”
“不,”一听这话灵犀立刻否决了,“我好久没有见到母妃了,母妃一定很想我。我这就回宫。”
凌林笑道:“那你快回去吧,待会儿宫门关了。”
谢其善道:“横竖我在这淮京也没得去处,就先在你的太子府凑合一下吧。”
凌林瞥了他一眼:“你这毒疙瘩,哪次来不去我那儿祸害的?除了我,谁还敢收留你不成?”
谢其善涎笑着不说话,令瑶长公主虽在淮京也有府邸但除了几个看门的,向来没有什么人住。连个像样的厨子都没有,他才不想去那冷冷清清得长公主府。
刚到太子府,华卓便从门口迎了出来:“殿下,照您的吩咐,在水一方已经收拾好了。冉小姐可以直接住进去。另外膳房已经备好饭菜,汤池也已备好,您是先沐浴更衣还是直接用膳呢?”
“先更衣吧,罗泊和花靖还没来?”
“罗公子在枢密院还有些事情耽搁了,花公子有些犯咳在里面没出来。”华卓解释道。
“知道了,你先送阿染去在水一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减的,我自己去汤池就好。”凌林吩咐道。
第二日一大早,萋萋便来通报出尘:“冉小姐,太子说有沛城那边的战报,问您要不要过去听一听?”
出尘闻言自是欣然愿往,便乘了软轿出来。凌林和罗泊正在聊些什么,见她进来罗泊微微皱了皱眉。凌林让萋萋扶她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下,又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后才笑着说:“罗泊这边带来了沛城的消息,我想着你一定很想知道,所以让你也来听听。”
罗泊道:“据传黎国摄政王漠尘起四日前率兵从左翼出击,与沛城夹击阏国左前锋夙威将军,一举夺回丹霞县、毕集县。现已和黎国主力会合,与阏国三皇子正面对阵。”
说罢,又看了出尘一眼:“漠氏王族的人,果真不容小觑。”这时罗泊对出尘虽已谈不上敌意,但毕竟作为黎国的皇妃,却让他西平太子闹了那么大阵仗,还是让他很有些不豫的。
出尘虽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但好歹还是跟着昭明太子看过几本兵书的。听得此消息也明白原来漠尘起早有谋算,并非草率为之,不由放下心来。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固王心思深沉、成竹在胸。从无到有,这招空城计使得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凌林始终对漠尘起没有好感。
“知道王兄安全无虞,我已放心大半。只是那阏国三皇子向来行事谨慎,如今胜负未明,少不得还要替黎国百姓担一份心的。”出尘说。
凌林笑笑:“既来了,便在这里用完膳再回去吧。我待会儿要去上朝,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叫他们去办。”
出尘道:“你不是下朝回来了?”
“西平上朝的时间要比黎国晚些。”凌林耐心解释。
“哦。”
谢其善几乎是跟着上菜的婢女一起进来的,一进门便招呼着:“阿染也过来了,今天身上可好些了?哟,罗泊也来了,可有些日子没见了。来来,快坐下一起吃饭。”
只见罗泊那张千年冰山脸也忍不住出现了一丝裂痕,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谢其善热情的揽住他的肩膀就往餐桌走:“怕什么,我又没下毒。来,再吃点。”
凌林接着道:“你便安心吃吧,他要敢乱来,我就把他赶回长公主府去。听说,长公主府又有人请辞了,也不知道谢公子回去后还有没有人给他烧水做饭?”
谢其善气呼呼的道:“姓凌的,你少在那边得瑟,我还没地方可去了不成?”
“是了,想来翠翠姑娘对你可是挂念的紧。”凌林轻飘飘的甩出一句。
“你……”想起上次那件事谢其善就气的发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眼珠子一转,才又扭头对出尘道,“阿染,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可以出去走动走动了,到时候谢大哥带你去逛萤光节,听说郭家大小姐已经连续三年被封了月下美人,这位郭大小姐啊,貌美如花、体态婀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其善,你还吃不吃饭?”凌林打断他。
“吃,我当然吃。”谢其善得意的对凌林挤眉弄眼。他吃定了谢其善不想让出尘听到关于郭大小姐的事。小样,我还拿捏不了你了不成?
吃完饭,凌林和罗泊去上朝。谢其善叮嘱道:“今天天气不错,待会儿让他们抬一张榻给你,闷了那么久也该出来晒晒太阳了。那在水一方三面环水,纵然现在是夏天也都凉快的很。”
出尘点头对谢其善道了谢,这才回了在水一方。
一回到在水一方未晞便迎了上来:“冉小姐,太子命司衣局和司珍局的人送了衣服和首饰给您挑选。”
出尘在萋萋和未晞二人的搀扶下进了房门,果见屋内站着打扮的一模一样的四个宫女,便知道并不是两局掌司。
四人一同给出尘福了一礼便道:“太子殿下令我等为小姐添置些衣物,我等将司衣局和司珍局现有的东西挑了一些过来,小姐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姑娘可以告知喜欢的款式,司衣局和司珍局必当尽力做好。”
出尘看了她们手中捧着的衣饰钗环一眼,她身份高贵,又性喜奢华,身上一粒珠一根线都是最好的,西平司衣局和司珍局送来的东西已然是顶好的了,但她在西平的身份远不及黎国,这些东西比她之前所用得自然也就差了一些。
她自是明白其中缘故,便只随手挑了两件衣服和一对耳环,余下的皆看不入眼。若真缺了,只要肯花钱,想来外面也是可以买到些不错的,又何必为难这些小宫娥呢?
其中一个宫女看到出尘的装扮皆是上上之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太子殿下特意交代,务必要小姐喜欢。我等准备仓促,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东西。不如姑娘说说有什么喜欢的,我们再另行准备。”
出尘看了她一眼:“我的衣服向由身边的人打理,待会儿让我的婢女来和你说吧。”
其时青鹊的手已经接好,除了右手暂时不能动其余的已经行动自如,虽不能像以前一样伺候出尘的起居,但却可以陪她说话解闷了。只是青鸶伤在腿上,谢其善说还至少得再躺上半个月才能下床。
见出尘没什么兴致挑选衣物,萋萋便上前道:“冉小姐,软榻已经备好,您要出去晒晒太阳吗?”
出尘点点头:“我一个人晒太阳也是无趣,叫歌舞姬过来奏一段吧。”
四个宫女连连咋舌,这位冉小姐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这谱摆的简直比她们西平最爱摆谱的湘王世子还甚。
出尘才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一个人晒太阳这么无聊,总要找点乐子嘛。
“是。奴婢这就让人安排。小姐想听什么?”萋萋一边说一边将刚送来的药递给出尘。
出尘皱皱眉,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赶紧将碗放在托盘里另拿了一块蜜饯进嘴。这些日子总有一群人要喂她喝药,一小勺一小勺的苦了老半天,今天终于没人盯着了,一口干完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叫她们捡拿手的就行,反正这太子府的歌舞我都没看过。”出尘随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