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清浅劝慰东方烈的时候心中并不快乐,为一个对自己如此狠绝的人求情怎可能心态平静,但是她知道,覃渊对东方烈近似愚的忠诚没有人可以比的,更何况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从感情上讲若让东方烈绝情也非易事。
她回来时带着一身的疲惫,进了屋,锦绣已经为她熏好了被子。见她回来忙迎上前来道:“姑娘,早些歇息吧,你这样子看上去很累。”
清浅看了她一眼,在床边坐下,轻声说:“嗯,确实很累。”说完脱了靴子,外衣便躺下了。
锦绣放了帐帘,吹息了烛火。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虽然疲惫可是清浅却没有什么睡意,她睁着眼盯着漆黑的帐顶。周围静悄悄地,可是耳边却传来一片喊杀声,然后是马车飞驰的颠簸感。突然马车不见了,喊杀声不见了,她看到有个人站在她的面前,一身黑衣面目不清,手中一柄剑,剑锋指着自己的胸口,那人声音冰冷:“你还想跑到哪去?去死吧!”剑锋一闪直刺胸口。
清浅大叫一声,可是没有刺痛感。耳边有人在叫她:“姐,姐,你醒醒。”她不敢相信,竟然是小哲的声音。
霍然睁眼,一道刺目的亮光照在脸上,她又闭了一下眼才又缓缓睁开,发现在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小哲和继母围在她的床前,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见她睁开眼小哲叫道:“姐,你可醒了,刚刚你是不是做恶梦了,一直在大叫,怎么也叫不醒你。”
清浅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身处何地,摸了摸,确实是自己的床,再抬头看床边的人虚弱的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恶梦罢了。”
“没事就好,你这段时间太累了,睡眠太差,回头我做些安神的汤补补。”秦秀云忧心的说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清浅坐起来,准备下床。
“你再歇会,一会饭熟了叫你。”秦秀云止住她的动作,转身出去了。屋内只留下姐弟二人。
“小哲,现在是什么时候?”清浅问。
“什么什么时候?天快黑了,你大白天的写论文写半截就睡着了,还那么大声的叫,吓死人了。“清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
清浅一怔,写论文,这明明就是在穿越之前啊。难道说所谓的穿越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她下了床,走到书桌前,电脑里还是她正写了个开头的论文。桌子上七零八落地放着许多参考资料。她想了想又问清哲:“小哲,黄栎有没有来过?”
“黄栎?他为什么要来?”小哲很奇怪的问。歪着头看了一阵她又笑着问:“是不是他追你得手了?啊?”
清浅抚额,这是哪跟哪呀。看这情形还没有与黄栎联姻的打算,可是按照时间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提及到了。
她坐下,清哲似乎并没有注意她的不对劲,开始讲自己的趣事。说到有趣处笑得前仰后合。清浅看着他快乐的样子,眼底慢慢地浮起一层雾气。回家,真好。可是心底却又有一种疼痛,似乎空了一块。
清哲正说得欢快就听外面秦秀云叫他们吃饭。姐弟二人出了房间来到饭厅。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熟悉的碗筷,还有那母子二人的笑。清浅坐下,三个人边吃边聊起来,还是清哲的话最多。他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在家里一般都沉默,而是喜欢把自己的事情跟姐姐讲,清浅是他最好的听众,母亲也不是会多话的人,每次都是听他们姐弟俩聊得欢快,自己在一边抿唇轻笑。
清浅吃着面前的菜,可是却觉得味道浅淡,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想了想抬头问秦秀云:“妈,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秀云一愣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问,公司挺好的。等你毕业了就赶快来帮我。”
清浅心下更不解,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些危机,联姻也都是在梦里。
吃过饭清浅主动去洗碗筷,清哲躺在沙发上玩游戏,秦秀云在灯下看书。她洗过碗走向客厅,忽然心口处疼痛无比,痛得她站不起身,清哲和秦秀云见她这样急忙跑过来扶住她。耳边响着他们慌乱的声音:“小哲,快叫救护车。”
“姐,姐,你怎么了?喂120吗,快,我姐生病了……”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而代替这些声音的却是另一道清冷也略带慌乱的声音:“清浅,清浅……”
她悠悠转醒,眼前是东方烈冷俊的脸还有雕花木床,哪里还有小哲和秦秀云。她弹坐起来,四下张望叫道:“小哲,妈!”
东方烈听她这样叫愣了一下,伸手扶住她的又肩道:“清浅,你怎么了?”
清浅的目光这才聚过来,看着他神情慌乱,再移动目光见萧落立在床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刚刚梦到回家了,我们在一起吃饭,还有写了半截的论文。”清浅的泪落了下来。
“可是你知道吗,你这样睡了一天两夜了。”东方烈道。
清浅呆了一会,看了看东方烈,再看看萧落轻声道:“到底哪个是梦?”
“你在说什么?”萧落出声问道。
“我刚刚梦到回家了,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在那里我也是从梦中醒来,我以为你们才是我的一场梦。从来没有云苍大陆,没有天阙,没有云漪城更没有烈王府。一切都是我的梦,你们只是我梦里的人。”清浅缓缓地道。
东方烈听她如此说一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是暖的,握住清浅冰凉的手。“你现在手中握着的怎么是梦?”他清冷沉痛的声音说道。
“可是,我还在家里吃了饭,洗了碗,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让我怀疑现在又沉入了梦里。妈妈说,我最近的睡眠不太好。”清浅抽出手,抚了抚了额头道。
“刚才你去的地方才是你的梦。”萧落在一旁出声道。
清浅抬头看他,其实刚醒来时她是怀疑这里的一切不过是梦,可是随着越来越清醒,她又感觉刚才那才是个梦。听萧落如些说心中定了定,又想了一下道:“你说的对,刚刚在家里吃饭,那饭菜没有任何味道。”
东方烈和萧落对望一眼,又转头看向清浅。
“前日夜里你睡了之后锦绣听到你在梦里叫喊,便进屋里查看。怎么喊你都不能清醒,于是把派人过来告诉我们。我想你大概是这几日累到了,白天又经历那样的惊吓。用了些药却一直不醒,就这样沉睡了一天两夜,刚刚你忽然脸色苍白,痛苦难当的样子。似乎承受着很大的痛苦,王爷焦急就这样唤了你许久,你才醒过来。看起来,你这身体我要好好调理一下了。”萧落难得的严肃道。
清浅听他说完,又看了看东方烈。点头道:“这次我会乖乖吃药。”
东方烈抿唇,看着她并不说话。可是眼底的忧色深沉。清浅反握了他的手一下笑笑道:“放心,大概真的只是太累了。这几个月来并没有真正消停过,这次我肯定听话好好保养。”
东方烈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只点了一下头也未多说。
从这一日起萧落果然每天都会开了汤药来,清浅有苦难言,每天硬着头皮喝下去。雪杏依着萧落的吩咐每天做了滋补的药膳给她吃。就这样直到过了新年一日未停,却也颇见成效,她一向苍白的脸色有了些许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