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烈王府少有的热闹,白夫人将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一片光彩绚目。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
新年夜宴东方烈要进宫守岁,所以只留下阖府上下这些人。白夫人按以往惯例在正厅里摆了年夜饭,大家围坐一起守岁。清浅还是第一次经历这里的春节,看着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对萧落道:“没想到你们这里过新年是可以主仆同席啊。”
萧落笑:“哪有啊,这是烈王府关起门来的规矩,没有哪座官员的府中会有这种景象。”说着喝了一口酒,又接着道:“过去阿烈带兵也常会在新年的时候不能回京,只在军营度过。家中的一切都交由白夫人打理。反正他也不在府中,就命白夫人把阖府上下集中到一起吃饭守岁,这样热闹。”
清浅笑:“他不是喜欢清静吗?怎么又要热闹。”
“他是喜欢清静,但是他知道大家喜欢热闹啊。”萧落笑道。“后来就算回京大年夜他也是在宫中,所以府中上下只有在这一天最随便。“
清浅点头,白夫人在下面转了一圈安排了所的事情之后也走过来坐下。清浅举起酒杯对白夫人道:“白夫人,自清浅住进王府多蒙夫人照拂,今天新年,借这杯酒谢过夫人。”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白夫人淡淡一笑,也举起杯饮了。放下杯子对清浅笑道:“叶姑娘言重了,说实话自从姑娘住进了王府,咱们王爷可是与以往大不同了。”
“怎么不同?”清浅有些好奇。
“会笑了。”白夫人看着清浅笑着说。
萧落坐在一边听了这话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他转头对白夫人道:“白夫人,你真是精辟啊。”
白夫人一脸笑意地看着清浅,并不再多说什么了。她这样看,清浅倒有些不自在了,酒杯举到唇边慢慢地抿着。眼睛不自主的飘着,突然她定住了。
一抹清俊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清浅缓缓放下杯子,这时整个屋子里的人们突然间都不说话了,东方烈在这个时候出现让所有的人都很意外。就连萧落都差点把酒呛住。
“你怎么回来了?”萧落咽掉嘴里的酒放下酒杯看着走到近前的东方烈问道。
“你们继续。”东方烈看了一眼白夫人道。
白夫人笑着站起来对众人说:“好啦,王爷回府跟我们一起过年,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拘束。”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渐起,慢慢地又回复了刚才的热闹。
白夫人按位次安排了座位,大家重新归座。东方烈一身清冷,带着从外面回来的寒意,身上竟没有一丝的酒气。
萧落倒了一杯酒推到东方烈的面前笑道:“既然回来就喝一杯吧。”
东方烈不语,端起酒杯。萧落和清浅还有白夫人亦举杯,东方烈一饮而。放下杯,再满了一杯,转身看向白夫人道:“白嬷嬷,这杯敬你。”说完饮尽。
白夫人也举杯,笑着喝完。
眼看将近子时,外面烟花爆起,夜空一片雪亮。大家都跑到院子里看烟花。清浅仰着头,被烟火照亮了脸庞。东方烈负手站在她的旁边,萧落则倚着门框提着一只酒壶仰望着夜空。
热闹过后,人们散去,三个相视而笑,萧落举了举酒壶道:“走,接着喝。”
东方烈回头吩咐白夫人,着人在他的书房备下酒菜。
子时交过,阖府的人们守岁不睡,有继续喝酒的,有掷骰子玩的,还有喝得找不到北,随便横了一条凳子就睡了的。
东方烈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伸手拉了清浅向书房走去,萧落笑笑,也随后跟了上去。
室内烛火明亮,萧落提了酒壶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壶口喝了一口问道:“你今日这么早跑回来宫里怎么交待的?”
东方烈看他一眼淡声道:“自是能交待得过去。”说着拉了清浅坐下,各自倒了酒。
“这是你在烈王府的第一个新年。”东方烈将酒杯递与她说道。
清浅的酒量很浅,刚才在前面已经喝了一些,现在只端着酒杯并不饮。萧落笑:“难道我不是第一个新年。”
东方烈看他一眼,垂了眼不语却点了点头。
萧落起身走到桌前坐下,取了杯子倒满笑着说:“那就为我们第一次守岁干一杯吧。”
清浅笑:“新年快乐。”三人碰了碰杯,清浅只抿了抿,并未全都喝掉。
东方烈与萧落一饮而尽,脸上皆有笑意。
“难道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就从未在一起过过年?”清浅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倒也不是,但是在云漪城烈王府还是第一次。”萧落又倒满一杯抬头看着她说道。
“哦,那倒是不奇怪。”清浅点头。
“可是今年师父他老人家要独自过年了。”萧落看向东方烈说道。
东方烈的神色微动,点了点头,说:“本是想让你过了新年再进京的。不想发生这许多事情。”
萧落摆手,端起杯子饮尽说道:“无妨,师父巴不得我不在他身边。”
东方烈瞪他,接收到他的目光,萧落笑道:“好好,我不胡说八道,不过我说的也不是假话,师父近来常常闭关,并不喜我守在身边,何况你有事情,若是现在我不管你却守在他身边,怕是被他念死。”
东方烈的唇角微微上扬,有淡淡地笑意。清浅之前也见过他笑,但是今日格外不同。
萧落突然转向清浅问道:“清浅,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过节的?”
“我们那里过年,有一种机器,可以看歌舞表演,每年都会有一台晚会,可是人们娱乐项目太多,每年都会只开着那台机器却无人理会那里的节目。可是如今想要再看都是不可能的了。”她苦笑着说。
“那又何妨,烈王府就是太缺少乐师,连弹曲助兴的人都没有。”说着取了腰里的竹笛往桌子上一放接着道:“来,咱们自己给自己助兴吧。”
清浅笑了,起身到门外吩咐侍卫着人去枫梅小筑取了琴来。不多时流光便被取了来,送琴的人是锦绣。
看他们三个在书房说得高兴,将琴放下,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未多停留就又出去了。
清浅与东方烈并未注意锦绣,但是萧落的眼神暗了暗,目送着她出去,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酒。
清浅坐在琴桌前,调弦试音,一曲清音响起。东方烈看看萧落,走到案前取下紫玉箫来,和着琴音吹起来。
萧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眯着眼听着。东方烈一曲吹完握着紫玉箫坐在他的面前,问道:“你有心事?”
萧落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阿烈,锦绣跟了你多少年了?”
东方烈一愣,不明白他为何问起这个。片刻后回道:“她自四五岁起就跟着我了,算起来有十年了吧。”
萧落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东方烈看着他,目光之中询问之意非常明显。他抬眼看他,微不可察的摇了一下头,继而又倒了酒递与东方烈:“来,再喝,今天要不醉不休。”
清浅并未察觉他们之间的这一番话,双手凝在琴弦上,想了想又弹起另一首曲子。
琴音铮然,在这热闹非常的大年夜里却有几分清宁的意境。清浅拔弦抬眸,正对上东方烈转过来看她的眼神。她的心怦然一动,也许这便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