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看似一片祥和中施施然到来了。云漪城到处烟柳飞花,一片大好春光,皇家一年一度的春猎也开始了。
春猎场离云漪城五十公里,天帝带着苏妃出行,皇后坐镇皇宫并未随行。今年的春猎几个皇子悉数到齐,比起往年更显热闹。门阀世家的子弟也到场十之八九,所以这次春猎规模比往年更加宏大。
安营扎寨之后,各自回帐内休整,东方烈的帐内已经有两个人等他了,清浅穿了一套军卒的衣服,在帐内收拾随身的物件。萧落依旧是一身白衣,手里握着那把笛子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见东方烈进来,他们停下了手边的事情,此时的东方烈似是复又回到了当初相遇的战场,青衣玄铠,腰下挎着佩剑,身后跟着一个人——顾庸。自从覃渊犯错之后东方烈便不再将他带在身边,换了顾庸回来,由他来代替了之前覃渊的工作。
“看来今年春猎声势浩大啊。”萧落用笛子有一下没下的敲着一只手的手心道。
“今年到场的人相较往年最为齐整,而且父皇这次连周熠都邀请了来。”顾庸伺候东方烈脱下铠甲,一身轻松的东方烈坐下之后说道。
“嗯,这样看来,今年春猎是一场大戏啊。”萧落笑道。
“太子面色一直不善,父皇更是对他诸多不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东方烈道。
“昨日路上听说太子给潇王难看了。”萧落坐直了身体看向顾庸道。
“是,昨天来的路上,太子当众责难潇王,斥他安排不周,城防营在他手中变成了软脚虾。”顾庸回道。
“嗯,这件事父皇也知道了,当时还召了太子训斥一顿,斥他不睦兄弟,心胸狭隘。”东方烈点点头道。
“明日进到猎场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顾庸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萧落想了想又对顾庸说。
“萧公子放心,顾庸明白,断不会让王爷出任何差池。”顾良拱手道。
“这是春猎,即使有人想做什么也还是会有顾忌的,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况且看这情形,如若他们有所行动,也大有可能是针对太子,我们只须小心不要卷入其中即可。”东方烈摆手道。
“可是皇上为何这次要允许周熠一同前来呢?”清浅不解,对这个周熠她一直不存好感,总觉得有他的地方必有乱子。
“父皇此举确实有悖常理,一个质子,带着来参加春猎实在不该,也许父皇不比我们知道的少。静观其变吧。”东方烈说道。
次日天明,天帝一身戎装英武非常,站在晨阳里一脸英姿勃发,看上去倒像年轻了几岁。面对一众臣子,他左手弯弓,右手搭箭,向着朝阳射出了代表性的一箭。看着箭矢消失天帝将弓高高举起向着下面的众人高声道:“我天阙的好男儿们,春猎开始。”
随着这一声号令,下面众人策马向林场深处奔去。
天帝看着众人散去的方向,收回弓递与身边的内侍,苏妃走上前来扶着他柔声道:“陛下,今年春猎真是热闹。”
“是啊,你看看淏儿今年倒是有些样子了。”
“陛下,这孩子性子太跳脱,还得历练。”苏妃扶着天帝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他脚边的矮榻上说道。
“嗯,确实需要历练,不过你哥哥家的那个老二倒是个可塑之材。”天帝句句离不开苏妃至亲。
“陛下,要我说那曜儿还差得远呢。可别夸他,小小年纪容易骄衿,兄长曾忧心过这孩子,本是希望他也多读些书,像瑜儿一般。可是这孩子偏偏喜欢武枪弄棒的。”苏妃笑道。
“嗯,武枪弄棒怎么了,要我说挺不错。”天帝道。
苏妃淡笑不语,只静静地陪着天帝等着下面的狩猎结果。此时身为质子的周熠从不远处走过来,见到天帝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嗯,坐吧,在这里不必拘礼。”天帝垂眸看他道。
“谢陛下。”说着周熠坐下,唇角挂着微笑,遥遥地望着猎场并不多言。
春天的阳光明媚温暖,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猎场里众人四散寻找猎物。东方淏一向毛燥,跟着东方烈后面东张西望,忽然他看到远处有一头母鹿,再回头东方烈已经弯弓搭箭准备射过去了。他心下一惊叫道:“四哥,你看那边是什么!”
东方烈皱眉并没有看他,眼睛盯着前方因这一声受惊的母鹿。那母鹿听到东方淏的叫声惊得抬起了头,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下子狂奔起来。东方烈那一箭并没有射出,放下弓侧首看他冷声道:“猎场如战场,稍有仁慈可能就是性命之忧。”
东方淏笑嘻嘻道:“四哥,这等品级的猎物在你眼里也没有什么意思,等有了猛兽你再对付它。”
东方烈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策马向林场深处奔去。东方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想并没有跟上,而是悠闲的骑着马四处遛达。对于狩猎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感冒,出行时他曾抱怨为何在春天狩猎,万物新生的季节会毁了多少动物的家庭。是以他从进了猎场就没有心思打猎,只是一门心思欣赏风景。
东方烈知他心思,并不与他计较,独自策墨蛟向林子深处走去。猎场的地势在一座山中,林深树密,东方烈每次狩猎都喜欢独自行动,这次也只有顾庸与他同行。墨蛟跑了一阵忽然停下,鼻息浓重的摇着头,东方烈熟悉这马的性子,见它如此心知有异,正自戒备忽然周围蹿出十几名黑衣人。
东方烈冷笑一声:“看起来真是迫不及待了。”说着持剑在手与那些人战在一处。
交手之时东方烈心下一惊,这群黑衣人的武功极高,不像一般的府兵杀手,倒十分像江湖门派。这十余人将东方烈和顾庸围在中央,只呼哨一声便左右出击很有章法。饶是东方烈与顾庸武功极好在这情形这下一时半刻也占不得便宜。
“还不出来,看热闹好玩是不是!”东方烈边打边冲着一片树顶喊道。
“这不是给你打过瘾了再说嘛。”一棵树顶的枝桠间响起萧落闲淡的声音,随着话音一道白衣身影落在地上,他一提剑从背后砍杀了两名黑衣人。
东方烈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手中长剑剑光缭绕。萧落亦飘落在他的身后,二人一掐剑诀身影飞动瞬间将那十几名黑衣人围在其中。剑气所到之处惨叫连连,不多时这十几名刺客悉数躺在地上。
顾庸一个一个检查过去,发现这些皆是死士,十几个人竟无一活口。
萧落蹲在一具尸体旁,在他的身上翻了翻,没有什么发现。但却在此人的后颈上发现了一个纹身,他心中一惊,抬头看东方烈。东方烈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眼神也是一凛,随即也蹲下查看,片刻之后抬头与萧落对视一眼冷声道:“巫族!”
萧落点头,声音透着几分肃然道:“这个标志是巫族的高级死士。看起来有人掌控了巫族。”
二人起身缓缓走向马前,东方烈沉默了片刻道:“他们的手笔可是不小啊。”
萧落点头,“万事小心,按之前得到的消息,今日他们布下的网不可小觑。”
事已至此,既无活口也无法指正任何人,现下众人已无心围猎,转头策马回程。东方烈命顾庸拖一具尸体回去,虽然死无对证,但是对方既已布下了这个网,那这一环若是虚瞒下了怕会有口难辩。
才回到营地,他们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潇王受伤,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