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熠逃走之后,天帝与东方烈就想到会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但是天阙朝堂之上若是没有人助他,周熠也不会这样轻而易举地逃掉。
其实天阙自前朝以来一直没有摆脱许多朝代所面临的困境,就是阀门世族的对朝庭的左右。天帝这一朝努力想将权力从这些阀门世族手中收回来,一些政策实施后,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也正因为此曾令天帝痛失所爱。这些年一直维持的表面和谐因为东方烈的堀起变得微妙起来。
那一日东方烈被劫天帝心焦如火,如若魏暄动了东方烈说明他的势力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了。
打发了太子与众臣之后,天帝独自坐在殿中,此时的东方赫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心中郁愤,这么多个与魏氏的对峙自己竟然还是如此惨败。
天色渐晚,大殿中内侍燃起了烛火,可是殿堂高大幽深,那几点烛火难以照亮这广厦高堂。忽然天帝听到脚步起传来,他抬头,却见清浅从内殿走出来。
“你是在担心烈儿吧。”天帝见她的神色忧伤开口问道。
“陛下不是也在担心么。”清浅幽幽地说,“既然如此担心为何不去看看他。”
“这次烈儿遭难也许就是近年来朕对他太过关爱了。”天帝叹道。
“清浅不明白陛下的意思。”清浅摇摇头道。
天帝抬头看看她,站起身走下御座。“你随朕来。”
清浅不明所以,跟着天帝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侧门走出大殿。门口的侍卫不及说话被天帝一掌打晕。然后一展身形带上清浅向内宫深处的一座院落奔去。
到了那座院门前天帝才停下来,清浅已经有些头晕目眩,缓了一会才抬头却见那院门口没有扁额。正要开口门,天帝带上他一起一落跳进院内。
站稳之后清浅惊讶地看到这座院落并不荒凉,如同有人常住在这里一样,远不像门外那般景象,一块扁额持在正堂的门口上面写着“芷兰宫”。
清浅讶然回头看天帝问道:“这里是芷兰宫?”
“不错,正是烈儿母亲的寝宫。”天帝从一进到这座院子像是变了一个人,面色柔和,神情恍惚。“这里自从兰儿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进来过,连烈儿都不知道这里还是从前的样子。”
“可是,我听烈王说,这座宫殿一直被封禁。”清浅低声道。
“确实被封禁,朕不准任何人谈论兰妃,因为朕不许任何有哪怕一句玷污她的话。要知道人嘴两扇皮,谁也不知道会从哪张嘴里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天帝缓缓走向屋内,伸手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家具来回的抚摸。“当年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皇后那阵子常常闹病,就在烈儿生辰那天有人来报说兰妃在寝宫内用巫蛊之术害人,所以皇后才会一直重病不治,并且拿出了从兰儿房里搜出来的受诅的人偶。”说到这里天帝闭了闭眼,停了下来。
清浅轻声问:“就因为兰妃娘娘是巫族人?”
“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此事在一日之内便闹得满朝皆知,可是朕知道兰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皇后哭闹,太后施压,魏暄在朝堂之上鼓吹巫族之祸。”天帝再一次说不下去了,他摩挲着桌上的一只茶杯,半晌后才说:“朕迫于压力只得命人封禁芷兰宫,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兰妃娘娘为何要自杀呢?她应该明白陛下的苦衷。”清浅不解地问。
“是啊,朕是这天下之主,江山万民都是朕的,可是最后竟保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后宫便是个吃人的地方,有人背着朕下了懿旨。”天帝缓缓坐下来,握手成拳。
“那会是谁?”清浅惊道。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谁兰儿已经不在,随着她的离开,朝上风平浪静,后宫再无风波,可是朕还要守护这天下万民,所以这芷兰宫被朕封禁,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的一切都是兰儿生前的样子,每每看到这里,就如兰儿还未离开。”说到这里天帝不再言语,只静静地坐在那,闭眼似乎入定一般。
清浅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第一次深切地感到一个帝王的无奈。
过了许久,天帝才缓缓睁开眼站起来说:“走吧,你出宫去替朕看看他。”
清浅应了声“是”,这一声似是一种承诺,天帝眸色闪了一下,带着她离开。
回到烈王府的时候已至深夜,天阙并无宵禁,所以虽然路静人稀但也不至于太过被人注意。清浅扣开大门,开门的人一见是她,连忙掌灯带路。
进到屋内清浅倒是一愣,东方烈并不像传说中的重伤难行,只是脸色有些许苍白。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东方烈见她进来面色一沉问道。
“是啊,我来的太晚了。”清浅一见他的样子眼底涌起了薄薄的雾气。
东方烈本是担心她深夜出行的安危,可是见她这样又心疼起来,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声音低沉地道:“我没事。”
清浅担了两日的心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终于放了下来,可是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刘征回来说你伤得很重,魏相也说你情形不好。白日里无法出宫,刚刚得到陛下恩准,派人送我回来看你。”
“这是个意外,可是也正好破此时的僵局。”东方烈抬手抚在她的脸上,擦掉她腮边的泪水轻声道。
“魏家在天阙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除绝非易事,这几年来魏暄已经不止是把持朝政这么简单了,他想要的更多,这些陛下并不是没有察觉。这次周熠复叛魏家的野心已露端倪。至于绑架我的事情,若是我不愿,他们这几个人还奈何不了我。”东方烈拉着清浅坐下给他分析情势。
“如今魏暄在朝中呼风唤雨,若是想有所动作,他在朝中势必会起反抗,到时怕是内忧外患。这次事情正好将计就计,造成伤重不冶的假象,让魏暄远离朝堂。”东方烈冲她笑笑道。
“远离朝堂,他怎么肯呢?”清浅不明白。
“你有所不知,魏暄之前也是带过兵的,并且跟都良打交道也是最多的,这次已经没有可派之人了。我已经建议父皇任魏暄为监军,随军平叛。”
“他人在军中,自然对朝中的事情有所掣肘,陛下也可剪其羽翼。”清浅眼睛一亮。
“对,所以这次的征讨的将帅安排很不合乎常规,除了元帅还有上将军,监军,魏暄必会趁此机会有所图谋。他不动则可,动必死无疑。”东方烈声音冷寒。
果然,次日天帝分派将帅,东方潇为元帅,李庭为上将军,魏暄监军。满朝文武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还要任命个上将军。待大军出发,传回的战报节节败退。众臣怨声载道,皆说这次用兵,兵权过于分散,定是敌前不能同心协力之故。
天帝权当没有听到这些话,却又悄悄给了东方烈一支龙符。这支调兵令牌是天帝最为隐秘的玄甲骑的令牌。
东方烈悄无声息地出城连夜调拔玄甲骑赶往战场。不想在他即将出发的时候一个人来到军中,却是清浅。她是天帝派来的与东方烈一同前往,同时她的怀里还揣着一件东西。没有人过多的注意一个御前女官还在不在御前,也没有人想到重伤在身的烈王已经飞赴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