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乡反应及时,扛着刘七就向身后飞奔。那身影却更为迅疾,身体在空中顺时针旋转一周,右手长剑也在周身划过一圈后向着二人斩来。
……
何洛见那飞来之人浑身金光大盛,一记冰旋斜飞而出,逼退那僧人的同时自身也急忙退去。忽觉浑身仿佛被气浪包裹难以移动,心中暗呼糟糕,那金黄大盛的身影越来越近。
……
八图子察觉对方身后喷薄而来的压力,借着那将军的长柄大刀挥斩之力,双刀抵着对方的刀刃弹射而去。却听头顶风鸣声响,一柄丈许剑影已然破空而下。
……
方蛮在察觉对方的第一时间就将大刀横亘于胸前。只见来人如陨石一般撞落在地面,巨大的撞击力将方蛮掀飞了数米之远。
方蛮撑刀起身,原本受伤颇重的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忽觉周身气浪翻涌,一个肌肉狰狞的大汉裹挟着狂风呼啸而来。
“轰~”
一对双锏挡住了斩向陈乡的长剑;一柄金瓜圆锤顶住了轰向何洛的降魔杵;一面黑色方盾将八图子头顶的剑影隔绝于三寸之外;方蛮看着对方轰来的巨拳,眼中满是决绝,抡刀上前,一记大环斩迎了上去。突然腰间一股大力将方蛮推入后方队伍之中,一个劲装的老者提起那墨黑色的大刀斩在了巨拳之上。
场间的一切好似定格一般,所有交战强者都是一击即退。
“哈哈,鬼门的余孽果然都在这里。”天空之上一个白袍人漂浮在半空,身后白袍下摆在身后被吹的猎猎作响。
“小辈出战有何意义?戒律天何在?”周朔的声音从城内传出,声如洪钟,会放在整个战场之内。
“此战之根本在于底蕴。我自问难以对过周城主一招半式,可我却敢问场间,可否有来与我一战之人?”那白袍人说完环视场间,眼中满是不懈。如今鬼门三老已去其二,那鬼刀更是早已不如从前,他要看看这鬼门是否还有其他强者。
周朔听闻此话,眉头紧皱,那放于桌上的右手下更是蔓延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对方此话已经把自己出手的机会堵死,谁知道对方身后到底是不是是只有一个文法宗。周朔一人不惧任何一个宗门,但若对方探清己方虚实,那鬼门危矣。
“没人么?那我杀人了。”白袍人笑容更甚,双手托天,不可一世。
天空之上风声大作,好像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在其上肆虐。周朔已然起身准备出手,如今可还有人能为自己挡下这戒律天下大司座?
那白袍人傲视场间,踏空前行,每一步都使众人心中一颤。就在他又一步将要落下时,周朔也已抬起右手运力,却见那白袍人停了下来。此时若近前来看,白袍人此时呼吸急促,额头上青筋狰狞凸起。
白袍人忽的转头看向周朔所在的城主府,明显的察觉到周朔已经运力在准备出手了。
“无耻啊!”白袍人仰天长啸一声,骤然转身化作一道白光瞬间消失,留下周朔在原地无奈苦笑。
周朔察觉到了,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逃,但这都是一个误会。半空中那道威压之凝实不弱于自己那头龙,更何况这威压目标明确,自己也是察觉到白袍人的异象才发觉这道恐怖的威压。周朔抬眼看向那高大的龙脊,眼中神色不知是喜是忧。
白袍人飞出了万米才停下身形,浑身剧烈颤抖,眼中充满惊恐之色。就在刚才他深切的体会了什么是死里逃生。若周朔一人出手,他有把握只受伤而不丧命。可那恐怖的威压却让他不再敢托大。那种威压他只在戒律天大发雷霆时见过,承受威压之人更是好像被一只大手生生捏碎一般。这一次,对方的威压就像一只大手紧握在他的心脏之上。虽心脏破碎不能致死,但周朔的攻击则定会让他神形俱灭。随意的威压攻击就能如此,对方的强大不在周朔之下。想到自己堂堂大司座竟然被算计了,白袍人又惊又恨,又惧又怒。整理好情绪,白袍人飞身而去。自己必须要把鬼门不止周朔一个鬼圣的事情告诉戒律天。
……
随着白袍人的离去,敌军也好似潮水般退去。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不见,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战事升级之快,远比众人做好恶战准备来得突然。那白袍人的到来更是将战争升至另一个恐怖的级别。戒律天下大司座,这代表的不再是一个国家,而是整个文法宗在人间的最高力量。当周朔喊出“戒律天”三个字时,众人已然知晓此战已经与他们无关。敌退我生,敌进我死,城墙上围观之人此时更是欢呼雀跃,庆贺这得生之喜悦。
“轰咔~”
“可好看否?”周朔此时大步走入龙脊之中,看着那躺在石床上的沈轩,大声问道。
“这世间……好看。”沈轩从石床上缓缓坐起,眼神空洞,混沌。忽的一股黑气从沈轩身上暴散开来,黑气凝结成双角恶鬼,张口扑向周朔。
“吼~”周朔身后一头鬼龙凝结而成,怒吼向黑气凝结成的双角恶鬼。就好像水遇到热油一般,那团黑气渐退渐散,归无于沈轩身后。此时的沈轩眼中多了一丝清明,但还是有些混沌。
“依托神魂,重伤其身,速速退去。”周朔大声呵斥对方,眼中多了一丝寒意。
“我为他,他非我,他的神魂远超此间认知。我们聊聊吧,他也很好奇呢。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了,你我都需要真相。”沈轩抬起右手,看着手心,好像在观察着什么。复又转头看向周朔,眼中透露出一种期待。
“聊?聊什么?”周朔眉头紧皱,虽然对方说不会伤害沈轩,但沈轩对鬼门意义非凡。现在如此状态,周朔心中很难平静的和对方坐而论道。
“我告诉你冥泉之门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灵息对于世间产生了什么。如何?”沈轩把右手放在了膝盖上,认真的看向周朔。
“好。”周朔想了想回答道,但再无言语之意。
“那我先说吧……灵息,是我带到人间的。鬼界与人间之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而我也是在那时认识了那个人。那时的人间,很难与恶鬼抗衡,所以我告诉了其修习灵息之法。接下来我们又拟定了阻断冥泉之法,也就是以我为基石,阻断连通人间与鬼界的冥泉。但那人为探寻鬼界变更的根本,身入鬼界再无音信。后来,我与其门人修契,共同准备了隔绝冥泉的镇魂碑。为防生变,我以己身化幽鬼,以我座下鬼将为辅共镇冥泉。奈何布阵当日,鬼门生变,众多修行者攻入鬼门。无奈之下,我便命令其中一个鬼将强行启动封印,将我封入镇魂碑以阻冥泉。……后面的你应该也知道了。”沈轩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似脱力一般,沈轩的身形有些摇晃。
“你是……长心门主修契的鬼王?当年鬼门忽遭大难,一夜孤山。坊间传闻是修契之鬼暴起杀人,如今鬼王尚在且有人故意捏造事实,看来能堵住悠悠之口的绝不是一般势力。这灵息对人间确实影响极大,我就长话短说吧。当今世间之术分三种,灵息之术、灵武之术和纯武之术。那些肉体近乎如钢,力可扛鼎之修法皆为纯武,比较典型的就是那些上古门派。可纯武修炼到极致也不过是极武,灵息传入世间后更是出现了一些变化。首先是巨灵宗出现了神灵法相,接下来是妖灵宗有了震天妖王、十方山出现了圣剑擎天和文法宗秘传之术天穹圣法。但因鬼门强大,各大势力与鬼门形成了一种平衡,修行之法平和发展,极武之道与灵息之术结合终形成更加强盛的灵武之术。后各大势力攻上鬼门,鬼门覆灭。也许世人就是对鬼门秘术的贪图,这才会导致鬼门的覆灭。”周朔说完,看着眼前的沈轩,眼中又多了一丝复杂之色,好像漏掉了什么,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原来如此。世间原本是有神灵的,只是神灵之力可开天,也可灭世。故而神灵渐渐消失,只给人间留下了探寻其强大的种子。灵息便是催生种子的灵泉,能让人探寻到神灵的强大。但是鬼与人不同,鬼是灵气凝结之体,虽不能修行,但是能催生强大的神灵之法。与鬼修契,就相当于借由鬼灵直接踏入半步神灵的境界。那些在灵息之法辅助下觉醒了一丝神灵之力的人,恐惧鬼门的强大,却又贪婪其强大,这背后更是有人是在时刻注视着鬼门。否则,怎会有人能在鬼门空虚之时屠戮鬼门整山的生灵?灵息入人间是为了保护了人间,结果却也引出了人心的贪婪,扰乱了人间。唉,想不透,想不透啊。不过,还是谢谢你,还愿意满足我这个将要湮灭的鬼王的愿望。这身躯的主人是背负宿命的苦命人,好好照顾他,这也是人间的……希望。”语毕,沈轩再一次躺了下去。
周朔快步上前,查探了沈轩的情况,神色喜忧参半。喜的是那恐怖的威压不见了,沈轩的身体情况也快速的好转起来。忧的是这也说明了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存在彻底烟消云散。无论是灵息之法的由来还是关于神灵的言论都太过震撼,周朔更是犹如置身画中,明明看到了却无法看得真切。看着沈轩额头那细密的汗珠,周朔轻叹一声,抱起沈轩离开了龙脊塔。那巨大的石门在二人离开后缓缓的闭合在一起,仿佛从未打开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