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四海是李晴空的首徒,是十方山的门主,也是传说中最接近剑仙之人。生而握剑,握剑即生剑意,剑意出则无物不破,是李晴空口中那个天要其握剑之人。被李晴空强拉着去了门主大比,却坐在试剑台上看书的毛头小子。天生剑心,三剑出便成为十方山门主的绝世强者。但,他还小,是自己强行拉他去做门主的。不然又怎样?那些家伙忌惮我,结果只让小辈去比。若门主之位落在他们手里,老门主恐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师傅,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不自在。”犹记当年那个少年,放下手中的书,目光坚定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说到底,放他出去的是自己,对十方山不管不顾以至于恶人横行的也是自己。看着眼前石像破碎后的漫天尘土,握了握因用力过度导致筋脉破裂、鲜血直流的右手,李晴空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是曾经背信弃义的十方山,也未曾让这凶物强大到如此地步。你们真是……”李晴空一步步走上有些开裂的断剑台,看着对面的那些人,一时间竟想不出形容他们的词语。
“老匹夫,毁了十方山重宝,你万死难辞。”陈柏明的神色从惊喜转变成愤怒。这石像手中的凶剑他是知道的,将断剑台作为行刑场是他安排的,甚至断剑台下有凶剑的事情也是他放出去的。为的就是以血养剑,铸成这不世凶器。如今被李晴空毁去,陈柏明怒不可遏,大有将李晴空挫骨扬灰之意。
“十方山何时沦落到以这种大凶之物作为重宝的地步了?”李晴空很虚弱,那把凶剑已经饮了不少无辜者的血了吧。否则怎能在无人掌控之下产生这种足以重伤自己的威能?
“你毁我十方山重宝,就算门主回来你也难逃一死,还不束手就擒?”这次说话的是二长老。他也曾经派人来此寻找此剑,可循剑之人却凭空消失。如今看来定是早已死在这断剑台之上,所以对于凶剑的毁坏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而帮五长老坐实李晴空的罪名,把这个碍眼的家伙除去才是重中之重。至于私藏重宝的五长老,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
“呵……口气不小。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擒一个试试。”最后一个试字犹如虎啸山林。原本围上来蠢蠢欲动的几人更是被这一吼吓得跌坐在地,更别提上前擒住李晴空了。
就这样,李晴空蹒跚着走到了周云身边,直直的跪坐了下去,握住了周云的手。
“强弩之末,这老家伙自己也受了重伤,谁取下其项上人头,谁就是十方山内门弟子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四长老此时也发话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原本围在李晴空周围的十方山弟子,此时一个个剑拔弩张,生怕晚了错过这个天大的功劳。
“不要……放弃光……明。”这是李晴空用最后力气向周云说出来的话。光明是存在的,只是黑暗太过强大。
此时,阴霾的不只是周围翻涌的灰尘,还有头顶那早已不知何时的凝聚翻涌的乌云。
“唰~唰~唰~唰~”流光如雨,落雨如丝。雨落于剑,剑如崩弦;雨落于地,触地则穿。攻势来的突然,很多人的手臂被流光轻易斩断。剑雨流光,那些站的并不远的长老们此时全都是眉头紧锁。这流光……好像在哪里见过?
围攻李晴空的人已经乱作一团。流光密集的攻击着李晴空周围的人,但也有例外。六长老看着将要落在自己面前的一缕流光,嘴角发出一抹讥笑。就算真是门主的剑若流光,自己也接过。更何况那个作为十方山门主的年轻人已经在自己手下受了重伤,这又是外围的一道流光。正好趁现在看看这攻击的斤两,若真是门主也可以在众人面前出一下风头。
“铛~唰~”六长老有心全力出一剑准备硬抗流光剑雨。可剑身刚接触到流光,剑身周围的剑光便破碎消散,流光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六长老此时惊恐万分,仅仅只是外围的攻击就是如此,那此人的强大……
“六长老,你当初口口声声说门主重伤了,我才决定帮你们扳倒李晴空的。”八长老本就是墙头草,此话一出,连一旁七长老的目光也开始游移不定。
“稍安勿躁,这么强大的力量不可能随意释放。等下我们几个连手攻击,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虚弱的废人?”二长老这是发话,倒也按下了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心思。
“那你们什么时候攻击啊?我等的可有些不耐烦了。”翻滚的气浪之中,一个沉稳的声音幽幽传来。尽管这声音中有一丝沧桑之意,但二长老几人心中清楚,这就是那个被称为十方山门主的游四海。
“唰~当啷~”一道流光飞过,六长老的剑掉落在地,原本运势凝成的剑光也缓缓消散。六长老左手摸向自己的喉咙,此时才有鲜血缓缓流出。
“呵~”六长老指着周围人,但说不出话。他的护体剑气在接触到飞来的流光时就已经破碎,而那些之前说好的联手攻击却如同虚设,没有任何一人出手帮他。只因对方此时的状态让几人彻底放弃了反抗。
只见来人从空中下落,一头灰黑色短发,两腮还有些胡茬。一身粗布的麻袍却,脚上穿的是一双有些破损的草鞋,双手呈剑指平放于身体两侧。虽其貌不扬,可其背后的光影十方山的所有人都认得,传说中的剑仙投影。只见那轮廓头戴紫金冠,身着紫雷剑袍,衣角飞舞隐隐可听见雷鸣之声。这一切浩大的声势也随着来人收起剑指后缓缓归于平静。
“老师,愚徒游四海赶回来了。”游四海落在李晴空身前,单膝跪下,好像在等老师说什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晴空放下心来,也就不再撑着有些疲倦的身体,昏睡了过去。
“你们过来,带大长老他们离开这里。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们清算。”游四海和蔼的看着远处焦急眺望这边的几人,让他们把李晴空、周云和远处的专一带离场间。然后,游四海转头看向二长老几人,无喜无悲,起身后径直的走了过去。
“恭迎门主归山,愿门主得证剑道,列尊成圣。”几位长老见游四海走来,单膝跪地行见门主礼。剑心之上是仙、尊、圣、帝;刀心之上是宗、尊、圣、皇。看来这些人是知道自己已经有剑仙之能了,难怪这般乖巧。不过……
“唰~”流光飞出,五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游四海,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到了下去。
“门主,你如此滥杀无辜,可会使十方山众人心寒啊。”二长老严肃的说着,他知道这个门主如今回来必定带着怒火。对方如今来势汹汹,力不可挡。那就用众人那悠悠之口来阻挡对方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怒意吧。
“滥杀无辜?二长老这话可就错了。五长老他豢养凶剑,以人血饲之,此番人神共愤之举才叫滥杀无辜。我这点小手段不过叫替天行道。还有,是你叫六长老去杀我的吧?”此时游四海已经来到二长老身边,最后一句话更是在二长老耳边轻声说的,惊得二长老一身冷汗。
“这……这六长老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该死,这幕后黑手必须严查……。”二长老连忙否认,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游四海打断了。
“查出来之后呢?是不是应该严惩?要不要直接……”游四海一直在二长老耳边说着,居高临下的游四海给二长老带来了无形的巨大压力。每一个字都是听在耳中,戳在心上。二长老眼睛也越来越红,呼吸也有些急促。修剑之人最怕近身,哪怕是剑仙也不敢说近身无敌吧,眼前就是一个机会。听着游四海要严惩幕后之人,甚至话语中已经充满杀意,二长老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唰~嘭~”二长老的剑极快,快到无形,快到无声。可他的剑再快,当他抬头时也已经满是绝望。刃现而人飞,此时的二长老才知道,当他决定出手的一瞬间,对方就已经准备好出手击杀自己了。剑刃还未触及其身,紫雷剑袍的袖口就已经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二长老死了,致命伤在心脏。护体剑气根本阻挡不住那数万条细小的紫色剑芒,最先攻破的就是他那因为紧张而快速跳动的心脏。只能怪自己动了杀心,二长老的手至死都还握着那把犹如蛇信的短剑。
其他人看得真切,游四海从稍微低头和二长老说话开始,起身上就已经覆盖上了紫色的剑仙投影。在其右手的深紫色虚影中更是有着如雷光般的小剑光影,威势骇人。所以不仅仅是二长老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们也感受到了,只不过没二长老那样感受的直接。在二长老出手的一瞬间他们就放弃了帮助二长老的想法,既不占理,又打不过。但他们心中有过无数次逃跑的冲动,可使双腿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其他几位,虽然你们未曾有大过,但也无寸功。从今日起,你们就不要再踏进十方山了。交了长老之位,离开十方山吧。”游四海就这样走掉了,至始至终也未曾正眼看过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