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破晓,纳兰浔骑着快马到了凤岭山东面小山脚下的竹林小屋,那正是她师父何阳的住处。
清晨的竹林很是静谧,急促的马蹄声惊乱了一群飞鸟,一个个飞上了高空。纳兰浔也终于到了这里。
“师父!师父!”她大摇大摆地进了竹屋,发现空无一人,她这个师父啊不拘小节,从来都不锁门的,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关门。
“想来应该去钓鱼了吧……”纳兰浔正思索着,门外一个面容慈祥的老者背着手走了进来,没错,这便是她的师父何阳。
“阿浔来了!”何阳慢慢放下手里拿着的竹筐。
“师父!”纳兰浔习惯地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竹筐,看了看,里面躺着几条青鱼,鱼尾还不停地蹦跶着。
何阳捋着胡须,问道:“阿浔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我了?”
“想您了呀!”纳兰浔用手指为他梳了梳脑后的头发,说道:“师父这么早就去钓鱼了,一定是知道阿浔会来,想要给阿浔做顿好的,对不对?”
“你个小丫头,什么你都猜到了,还问为师干什么?”何阳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一脸慈父的形象。
纳兰浔往后一躲,气鼓鼓的说道:“我不是小丫头了,我都十六岁啦!”
“嗯……”何阳和蔼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问道:“你爹肯放你出来了?”
“那当然。”
“纳兰家的长女,他还真舍得。”何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又不能管我一辈子……”她又开始发牢骚了,何阳一听到这个,直接打住:“额……阿浔这么早来没吃饭吧?等着,为师给你做鱼汤。”
一听到有鱼汤喝,纳兰浔别提多高兴了,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何阳去了厨房忙活了,想到纳兰薛送来的那封信:在下拜托何先生了,务必照顾好小女,多谢。
“这孩子和你年轻的时候像极了,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看来得吃点苦头了……”何阳自言自语着。
“开饭了!”何阳端着饭菜走了出来,放在了屋外的小桌上。闻讯,纳兰浔从屋里走出来,两人坐下吃了起来。
何阳嘬了一小口酒,说道:“对了阿浔,过会儿为师多年不见的老友就来了,我带你认识一下。”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嗯……是洛先生吗?”
“没错,还有他的徒儿洛长安。”
“哦。”她没有多想,继续吃着。
……
到了晌午,竹林里有些闷热,她便去了后山桃林里,这片偌大桃林的主人便是她的师父何阳,桃花十里的风景她可是亲眼见过的,美不胜收。可此时的季节正是桃子成熟的时期。
她懒洋洋地靠在树旁,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清凉,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睡意袭来,她刚刚合上懒洋洋的眼睛,便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只听树上几片叶子“簇簇”的作响,叶子慢慢飘了下来,随后一颗桃子从树上脱落而下,眼看就要正中她的脑袋。
纳兰浔还未睁开眼,手一伸便迅速地抓住了这个还未砸中脑袋的桃子。她也已经发现这不是桃子在“作祟”,而是……坐在树上人在“作祟”!她敏捷地站起来,远离了这棵树。
只见纳兰浔缓缓抬头,看着坐在树上的这个男子,凌厉的目光与他清澈的眼眸重合,她轻轻勾唇道:“公子何人?”
男子灵活地从树上跳下来,耸耸肩,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什么人也不是,在下姓洛名遇字长安,号‘想得开居士’,本是个闲人。”
“呵!你个小贼敢来偷桃,知道这是谁家的桃子吗?!”纳兰浔怒了,铮铮的看着他,丝毫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啊,这不就是……哎哎哎!你听我解释啊姑娘!怎么打人呢?”洛长安还未说完,纳兰浔就抄起家伙朝他打来,引得他四处逃窜。
洛长安不是打不过她,只是不想和她发生冲突,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欺负一个女子可不算什么好汉。可谁知纳兰浔打上瘾了,不停的拿着手里的树枝抽他屁股,他只好捂着屁股一路“逃窜”。“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嘛?干嘛动手动脚的……”洛长安苦着脸说道。
“跟你这个小贼有什么好说的,敢偷我师父的桃子,走!跟我去见我师父!”说着,纳兰浔踮起脚,费力地揪起他的衣领,拉着他往竹屋走去。
“……行,那你别拉我了好吗?”他也是很无奈啊,洛长安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不过是在树上休息,平白无故被人冤枉,还是何阳何先生的徒弟,这下误会大了,过会儿这位纳兰姑娘可就尴尬了……
两人到了竹林小屋,他们刚进门便看到两位老者谈笑风生,左边那位面容慈祥的是她的师父何阳,那右边那位气宇轩昂、表情严肃的老者呢?纳兰浔不禁想起上午师父说的话,便猜测到此人应该是师父的老友洛清河。
纳兰浔仍然不放手,揪着他走过了去,对着那位气度不凡的老者恭恭敬敬地作了一礼:“想必这位就是洛清河前辈吧,晚辈纳兰浔见过先生!”
“没错,阿浔,这便是为师多年不见的好友洛清河,你唤他洛前辈吧。”何阳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纳兰浔:“嗯,洛前辈。”
“多年不见,如今阿浔这姑娘已是亭亭玉立啊……”洛清河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想起当年那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墨青璃(纳兰浔已故的母亲),不禁欣慰地笑了。
“对了师父!我抓到了一个偷桃贼,就是他!”纳兰浔刻意地指着洛长安说道。
“都说了是误会啊……”洛长安看着两位不明事理的前辈,大概他们也知道这是误会吧。
“哦?何以见得?”洛清河看着自家徒儿委屈的表情,故意地问道。
纳兰浔:“他在树上鬼鬼祟祟的,桃子都掉下来了……怎么不是偷……”
洛长安:“哎!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树上干了什么?我明明是在休息,谁知道你也在那?我不小心碰下来的桃子又没砸到你,你何必咄咄逼人?”
……
两位老者见此状也是双双扶额,徒儿们真的太闹腾了,还是回屋喝些小酒叙叙旧的好。而院子里的两人还在吵着:
纳兰浔:“你就狡辩吧,别以为我会信……”
洛长安:“你这小姑娘,真的是……不可理喻!”
“哎!你敢骂我?”纳兰浔本就气他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现在他又骂自己,这可受不得。她被气得乱了阵脚,直接抄起放在桌上的短剑,霎时间,锋芒毕露……
洛长安看到此景,立马跳了老远:“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拿剑呢?
“可我不是君子啊!”纳兰浔邪魅地笑了笑,立马变了脸说道:“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这小贼!”
别看他洛长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遇到此事也是毫不慌张,他环顾一周,发现了身后被纳兰浔扔下的树枝,迅速地捡起,用它挡住对方的攻击。那可是树枝啊,岂能与铁剑相对抗?纳兰浔得意地笑着,看我不秒了你!
谁知她那短剑才逼近他,就被他手里拿着的树枝给挡住了,几招下来亦是如此,而且那纤细的树枝上未留一丝被剑划过的痕迹。
这到底怎么回事?正当纳兰浔疑惑之际,他却出其不意迅速地缴了她手中的短剑,只见洛长安后退几步,右嘴角微微上扬:“还打不打了?”
纳兰浔没有回答,气愤地看着他:“把剑还给我!”
“喏,给你。”洛长安把剑扔给她,她接了剑,二话不说又向他刺去。
在洛长安看来,纳兰浔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不过如此,他轻而易举地便摸清了她的招式。早就想到会这样,洛长安直接挡住了她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