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庄之战明军大获全胜,歼灭清军三万余人。奴酋多尔衮和多铎带着残兵败将,向张家口方向败退。
白蜡军李坚和鲁大海所部衔尾追击,只剩下李岩的直属一师,留下来善后。
卢象升对白蜡军的及时援助,表示感谢。李岩笑道:“卢叔太客气了,杀奴是小侄的本分。只有消灭了清军,我大明的百姓才能过上安生日子。”
卢象升颇有感触道:“是啊,这些年由于建奴的崛起,我大明空耗多少财赋,战死了多少儿郎,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简直数也数不清。天幸,有你们白蜡军的出现,才使老夫看到一丝丝的希望。端毅,我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讲。”
李岩道:“卢叔,有话请讲。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卢象升道:“白蜡军实力强劲,是与鞑子周旋的主力军。但却不是朝廷的正规部队,而是地方民团组织。这会很妨碍你们的发展和壮大,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不如由我呈上一道奏折,请圣上正式将白蜡军纳入官军体系。将来你们也可以有个正经出身……”
“万万不可!”李岩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开口拒绝。
“端毅,这是为何?”
卢象升感到很不理解,自古以来,没有不喜欢当官发财的。白蜡军如果成为大明正式军队,李岩少说也是一省总兵,到那时名利双收,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李岩满头黑线,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卢象升竟提出这么让人为难的要求。总不能告诉他,白蜡军是农民军的一支,原则上听从李自成的号令。抗击东虏只是兼职,推翻大明才是专业。
李岩只好搜肠刮肚,支吾遮掩道:“这个……不好吧……现在正是战情复杂多变的时候,持功劳要挟皇上,好像显得我李岩多想当官儿似的,显得我们白蜡军是为了升官发财才抗清勤王的。”
卢象升道:“唔……你说的有道理。现在你们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肯定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就过段时间,这件事冷却下来再说。”
李岩笑道:“其实我觉得现在很好,自由自在的,上面也没人管着。”
卢象升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很多事只看眼前,将来是要吃亏的。”
李岩还能说什么,知道卢象升是为他着想,只好“唔唔”的点着头。
卢象升叹了口气,看得出李岩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又道:“此间事了,我还是要回昌平的,你跟我回去吗。”
李岩知道,昌平城外还聚集着好几万汉军旗。真鞑子败逃,将他们这些假鞑子舍弃。这些人大部是九边的降卒,将来要怎样处理还是件麻烦事。
而且昌平城外还有几十万百姓需要安置。这些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活儿,自己就甭凑热闹了,让卢象升发愁去吧。
因而李岩道:“下一步,我自然还是继续追击建奴,不抓住多尔衮和多铎,绝不收兵。”
卢象升点点头:“你要多加小心,那多尔衮久经战阵,不是易于之辈,防备他杀个回马枪。”
李岩道:“我省得,您老就放心吧。”
卢象升又道:“我听说张家口有很多人都是清军的探子,你到了那里要多方打听,争取将这些人全部掀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些今后联络的细节,就匆匆而别。卢象升继续率领宣大军向昌平进发,李岩带着直属一师,踏上通往张家口的路程。
张家口,又称“张垣”、“武城。嘉靖八年(1529年)守备张珍在北城墙开一小门,曰“小北门”,因门小如口,又由张珍开筑,所以称“张家口”。
从北京到张家口大多是一马平川,现在又是秋分时节。繁花盛开、果树飘香,骏马驰骋在绿油油的平原上,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去愁忘忧。如果不是为了追击多尔衮和多铎等建奴残余,李岩真想停下来,好好游览一番。但是也只能想想,鞑子奸猾似鬼,多次逃脱白蜡军的追击,这几日更是连踪迹也探听不到,好似近万人的庞大部队,凭空消失了也似。
李岩叫来鲁大海、李坚、王三荣、李虎等多位高层指挥官,狠狠训斥一番。认为他们的部队有所松懈,不然为什么会找不着鞑子?
鲁大海等人也是满头雾水,解释不清。明摆着的事,鞑子相貌装扮异于汉人,又是连人带马近万人的大队伍,拉出来也是乌泱泱占据好大一片区域,怎么会消失了呢,这不是见鬼了吗?只好催动部队扩大搜寻范围,同时尽全力向张家口挺进。
清军当然不是鬼魂,也不会妖法。他们只是避开大道,尽在人烟稀少的荒野中前行。但是这样效果并不理想,好几次都被白蜡军追上,损失了不少人马,才侥幸逃脱。
时间一长,他们也摸索出经验来。大部队行动缓慢,而且补给困难。于是多尔衮和多铎就将部队化整为零,穿上汉人的衣衫,化妆改扮,分路向张家口前进。于是在白蜡军眼皮子底下,他们好像穿上了隐身衣似的。
现在多尔衮和多铎端坐在一家坞壁的大宅中,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寨子里的的男人们已经在攻破中寨子的战斗中尽数杀死,只剩下一些女人供他们享乐。
他们两个兄弟还是没有分开,带领着亲兵队,大约有二百多人,是最大一股的鞑子。
吃饱了肚子,精神头儿又回到身上。多尔衮吩咐手下:“准备热水和剃刀,给三爷剃头。”
多铎苦着一张脸,护着头顶的老鼠尾巴,“二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辫子不能剪呀。没了辫子,我们还是女真人么?”
多尔衮喟叹道:“三弟,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迂腐。辫子没了,可以再长出来吗。脑袋没了,才是万事皆休。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深陷明狗的重重包围之中,光换上他们的衣衫无济于事,还要把辫子剪去,毁掉与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彻彻底底把自己当成一个汉人,才能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