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澍表现出令人惊异的执着,不管老板父女如何哀求,也绝不妥协,最后恼怒之下竟然招来了巡街衙役,命令他们押着父女二人出城。
李岩看着父女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问黄澍:“黄兄,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留在城里?”
黄澍喟叹道:“贤弟,世道艰辛,有时候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必须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我也是不得已。”
李岩不明所以,他对黄澍印象不错,看这人五官端正,不像是个坏人,便关心道:“黄兄有什么难办之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说不定小弟能帮上一点点的忙。”
黄澍看了李岩一眼,答非所问道:“再有三天便要开榜,不管你有没有上榜,三日后都要带着你的人尽快返回去,不要逗留。你要牢记我的话。”
李岩一皱眉,觉得黄澍话里有话,暗自思忖:他将那父女二人驱逐出城,又不让我们在开封久留,出于什么目的呢……好像在刻意的减少开封的人口……那又是为了什么?
突然一道电光在李岩脑海里闪过,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只有这件事情才能解释得通黄澍的所作所为。
但是情况真的到了这一步吗,李岩不敢相信,带着询问的语气对黄澍说:“粮食?”
黄澍悚然一惊,没想到李岩竟明睿至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黄澍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做好你自己的事,别的不要管。”
从他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开封城缺粮。之前李岩就顾忌过这件事,又大概了解历史的走向,得到这个答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般人知道这件事那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李岩不然,作为穿越者,他要的是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改变大明的命运,改变这天下芸芸众生的命运。他急道:“那就赶紧从别处运粮啊!”
黄澍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说:“从前年开始,大量的自耕农失去了土地,要么变成士绅的佃户;要么流落他乡,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不过有以前的余粮撑着,还算过得去,不过今年光景更加不好,各地都减产严重。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马上就要收秋粮了,这个盖子捂不住了,到时候非出大事不可。”
李岩还不死心:“那别处……”
黄澍凄惨一笑:“各地都一样,又从哪里运粮?”
李岩沉默了,这是解不开的死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没有粮食,说啥都没用。
李岩回到客栈的时候,就决定明日一早返回杞县,不再等放榜了,反正他对中不中举也无所谓,何必在此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比如大量的收集粮食,招募青壮。
大概到了夜里一更天,李岩洗漱已毕,准备睡觉了,忽然外面大乱,传来哭喊和打斗的声音。正惊愕之际,锄药从外屋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公子,出大事了。”
“啊?”李岩吓了一跳,沉声问道:“何事?”
锄药说:“外面来了好多人,口口声声要来捉拿公子,领头的就是那个一阵风。”
李岩闻言一骨碌身从床上起来:“走,看看去。”
话音未落,房门被粗暴的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一阵风高洁,看到李岩双眼放光,发出神经质的狂笑:“就是这小子,敢坏老子的事,给我废了他!”
几十名打手蜂拥向李岩冲去,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家伙,眨眼就到了面前。
“公子快跑!”锄药大喝道,顺手推起手边的八仙桌向打手顶去。前面两个打手被桌子撞翻,后面有从旁边绕的,也有直接从桌子上越过去的,三五下就将锄药干翻在地。
李岩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趁着锄药给他创造的时机,一步就跳到窗前,踹开窗户,窜了出去。高洁面容扭曲,双腮抽搐,指着李岩的背影,兴奋的尖叫:“追,给我追!”
院里同样乱做一团,雨墨、茗烟、扫红三个护着穆兰苦苦抵挡打手们的进攻。李岩目光扫过,心里倒吸了口凉气,高洁这次带来的打手怕不有百人之众,刚才进屋的只是一小部分,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几个打手见从屋里跳出个人来,便朝李岩逼来。李岩抄起窗台下摆放的花盆,用力向他们掷去,然后趁机轻轻一跃,朝穆兰四人跑去。
“公子接刀!”雨墨看见李岩,将手里的刀扔过去,李岩凌空将刀接在手里,他的青锋宝剑留在家里,没有带来,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此时,高洁领着屋里的打手正在往外跑,攻击穆兰几人的打手恰好背对着李岩。如此良机李岩岂会错过,举起刀就剁在一个打手的肩头,血光迸溅,将此人的一条胳膊卸下。
李岩恨急了这伙人,左劈右砍杀出条血路与里面的穆兰等人汇合。
穆兰吓得小脸煞白,看见李岩仿佛找到主心骨,哭道:“大哥,怎么办呀?”
李岩咬牙安慰道:“妹子别怕,没想到这帮人如此猖狂,今天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护你的周全。”
说话之际,高洁领着近百打手包围过来,李岩几人被迫退到一个墙角的角落里。
高洁又是一阵神经质的尖笑,面色潮红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他对李岩道:“敢管小爷的事,今天就教你做人。”说着,拍了拍巴掌,吩咐道:“把那老不死的给我带上来。”
众打手左右分开,推出一个人来,高洁掐着那人的脖子问道李岩:“此人你不会忘了吧”
李岩的怒火瞬间到达顶峰,眼前的人当然认得,正是被黄澍撵出城的小摊老板,没想到又被高洁抓了回来,借此来羞辱他。
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李岩的三观被重新刷新,由此可见,这个高洁在开封有多么大的能量,又猖狂到何种程度。
李岩沉声问小摊老板:“你女儿呢,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