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海一条亮银棍好似活了一般,或崩,或磕,或挑,或砸,周身上下舞出一团烂银。
李坚站在李岩身后,小声道:“武当的八宝混元棍,这个鲁大海受过高人的传授,名师的指点。”
李岩道:“这年月吃饱肚子是头等大事,功夫再高,不也得给人家当佃户,可惜了。”
吴伯看到鲁大海,眼皮直跳,凑到朱绍炯身边:“就是这伙人。”
朱绍炯冷哼道:“来了就别想走,赵半山去宰了他!”
赵半山狞笑道:“世子放心,定让您满意。”说着,带领一帮养精蓄锐的武林高手,迎上前去。
赵半山两柄大斧空中一磕,好似打个焦雷,兜头向眼前的鲁大海劈下。
鲁大海大棍猛得向上封挡,与大斧碰在一处,火花四溅。鲁大海后退一步,眼睛里像是着了两团火,盯着赵半山:“崆峒奔雷斧?”
赵半山哈哈大笑,振声道:“正是你家爷爷,小子,纳命来吧。”
左手斧向鲁大海面门虚晃,右手斧轻巧的犹如绣花针,偷取他前胸。
鲁大海竖棍往外挡住赵半山右斧偷袭,顺势搬棍头,甩棍尾,直撩对手会阴。
赵半山急忙后退半步,躲过大棍。鲁大海精神振奋,抢步就要撞进对手胸前,斜刺里寒光闪烁,一柄钢剑好像毒蛇吐信,直奔他的侧腰。鲁大海只好放弃追击,垫步拧腰,收腹弓背,剑尖擦着衣角掠过。来不及喘气,又有两名王府高手左右夹击,逼的他只好连连后退。
双方陷入混战,李岩看得眉头直皱,王府高手太多,除了鲁大海还能勉强支撑外,跟随他的那些佃户只是普通百姓,空有一身血勇,又怎会是那些鹰犬的对手?不出片刻,便被杀得七零八落。
形势岌岌可危,鲁大海不但要抵挡赵半山和两名使剑高手的夹攻,而且还要分心去照顾别人,稍不注意,被一剑刺中大腿。
与此同时,赵半山大斧力劈华山,鲁大海来不及躲闪,只好一招举火烧天,双手举棍,向上崩架,耳轮中一声巨响,大斧结结实实砸在亮银棍上。
鲁大海力敌三名高手,早已乏力,腿上又有伤,终于支撑不住,扑通跪在地上。赵半身覷得机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正要结果他性命时,互听有人喊道:“且慢动手。”
赵半山回头看去,原来是李岩领了几个白蜡兵过来,便怒道:“你待怎样?”
李岩笑道:“赵兄息怒,这个人还有用。”说着吩咐手下,将鲁大海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
至此,粮农佃户们在无抵抗能力,庄丁护卫们冲到家里,乱翻乱找,一袋袋的被粮食拎出来,扔在麦场上,形成很大一堆。
郭仲寅皱着眉对朱绍炯道:“世子,这好像也没多少啊。数目肯定不对。”
朱绍炯冷冷的问赵半山:“怎么就这么点儿,都搜过了吗?”
赵半山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爷的话,仔仔细细搜了三遍,全部都在这里。”
郭仲寅道:“这些泥腿子肯定是把粮食藏起来了。”
朱绍炯勃然大怒,吩咐赵半山:“去,把那些穷鬼都给我过押到这儿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脑袋。”
护卫庄丁们将几千名佃户粮农赶到麦场,人挤人,人挨人,惶恐不安,仿佛待宰的羔羊。
朱绍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双手往下倾压,做出噤声的动作,手下鹰犬们马上会意,对人群连打带骂:“闭嘴,都他妈别说话了,听世子爷训话!”
人群安静下来,朱绍炯道:“你们都是我家的佃户,有的甚至已经好几辈儿了,生活在我家的庇护下,却不知回报。租地交粮,天经地义,但是有的人坏了良心,偷我家的粮食,是王府损失惨重。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从今年开始,谁偷了我家的,谁拿了我家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人群一片沉默。
郭仲寅搭言道:“耍死狗可不行,敢做不敢当吗?是爷们儿的就站出来。”
无人答言。
朱绍炯冷笑道:“没人敢认识吧,那就每家多交一石粮。”
人群终于有了骚动,有人恳求道:“小王爷开恩啊,我们无粮啊。”
朱绍炯大怒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赵半山你去,开导开导他们。”
赵半山答应一声,在人群中随意抓了个中年汉子,带到朱绍炯面前,问道:“说,是谁偷的粮。”
那汉子一言不发。
赵半山将大斧搁在那人脖项上,狞笑道:“说是不说?不然要了你的命!”
那汉子脸色苍白,浑身都动个不停,显然害怕到极点,但依然咬着牙闭着眼,一语皆无。
赵半山大斧抡下,那人倒在血泊之中。
“轰!”人们没想到赵半山如此残忍,骚动不已。
“再抓十个!”赵本山见了血,兴奋起来。
护卫们在人群中抓了十个人出来,有男有女。赵半山拎着大斧子走过去,对其中一个道:“你说。”
那人道:“我不知道。”
咔,只一斧,便劈死了他。
接着下一个,说不上来,就是死。
不一会儿工夫,这十个人,全死在赵半山斧下。
这是人群中反而没有了骚动,几千人全都不说话了,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双双愤怒的眼睛,通红的盯着朱绍炯、赵半山这些人。
赵半山神情癫狂,骂道:“看什么看?妈的在抓一百个。”
李岩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到朱绍炯道:“世子,你这样做不但不会得到粮食而且还会逼反他们。让我去试试,劝劝他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朱绍炯也没了主意,见李岩主动请缨,便道:“也好,你去试试吧,这些人头太硬!”
李岩直接找到被捆绑着的鲁大海,小声道:“看到了吗,这不是你想要的吧。”
鲁大海紧握双拳,眼角瞪裂,沉声道:“血债只有血来偿。你不用装好人。”
李岩道:“把你的粮食交出去,不然今天还会使更多的人。”
鲁大海道:“交出粮,我们也是个死。”
李岩道:“先把粮食交出去,我来想办法,保证不饿死你们一个人。”
鲁大海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道:“你保证,你能保证什么?鬼才信你!”
李岩死死盯着鲁大海:“你不交也得交,不然我把你藏粮食的地方告诉朱绍炯。”
鲁大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道:“没有粮食,我们都得饿死。”
李岩道:“我向你保证过,不饿死你们一个人。”
鲁大海这次才重视李岩的话,他盯着李岩的双眼,从中看到的只有坦诚和坚定,在三思索,也是实在没办法,才郑重道:“好,我听你的。我会一直盯着你,寸步不离,直到你兑现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