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几人走向牛金星住处的时候,董府依然处于黑暗中,王府护卫还没有追来。此时夜阑人静,牛金星住所内一片黑暗,可他并没有睡去,而是神采奕奕的同坐在屋内的十几条黑衣大汉密谈。
“……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明天朱绍炯就会返回王府,听说周王很不满朱绍炯私自纳妾,认为丢了王府的脸。极有可能将他禁足,什么时候放出来,还很难说。故而今晚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朱绍炯,完成闯王交给我们的使命。到那时开封城必定大乱,周王就会召回李仙风的人马。这样我们义军就能轻松的攻取洛阳,明白了吗?”
“明白!”十几条大汉齐声答道。
牛金星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诸位都是闯王麾下最坚定的勇士,希望大家不怕牺牲,杀生成仁……”
正这时,外面放哨的急匆匆进来,对牛金星道:“军师,情况不妙。很多王府护卫打着灯笼火把,分几路向我们包围而来!”
牛金星大吃一惊,双眉紧锁,心中暗自纳闷:怎么会泄露消息呢?没道理呀。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细想,情况紧急,十几双惊慌的眼睛等着他拿主意。牛金星心一横,咬牙道:“既然偷袭不成,只有强攻。诸位向闯王尽忠的时候到了,为了大计,今夜一定要杀了朱绍炯!”
众大汉轰然应允,纷纷擎着兵器抢出门去。不多时,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有人大呼道,“有刺客,保护世子。”
各处的灯光亮起,整个董府乱成一锅粥。李岩几人隐身在暗处,商定不去找牛金星而是趁乱逃走。远处的杀喊声愈发激烈了,而且明显向董小宛闺房处移动。
李岩等人快速在院落间穿梭,在大门处不期遇到牛金星,身旁还跟着两名随从。
双方均是一愣,看不是王府的人才放下心来。牛金星怒气冲冲问李岩:“是你把王府护卫引去的?你坏了我的大事!”李岩自然不会承认,笑道:“你隐藏高手在董府企图刺杀朱绍炯,当人家没有防备吗?王府护卫众多,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要不是你捣鬼……”
“算了吧,闯王早走了,你折腾的再欢也没用。我劝你也撤吧,领着你的人,赶紧去洛阳,那里有大把的功劳。”
牛金星冷笑道:“你可算的真精,把我的大事搅黄了不说,还想让我带你们出城?”
李岩见牛金星识破他的目的,不觉讪笑道:“牛兄,其实这是和则两利,分则两伤的事……”
正说着,忽听后面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看来是有人追来了。众人顾不得争辩,急忙小心的溜出府门,顺着大街狂奔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董府内的打斗声渐渐平息,牛金星的死士们虽然精锐悍勇但人数太少。王府护卫众多,又拼死抵抗,使他们最终也没有接近朱绍炯,而全部阵亡。
朱绍炯从来没经过这种事,新娘跑了不说,还差点被刺杀,被吓得半死。幸亏老天保佑,刺客们死亡殆尽,他又由害怕转变为暴怒,命令手下彻查,一是要搞清楚这帮刺客的来历;二是追查董小宛的下落。
查来查去,发现少了李岩,牛金星几人,不用问,肯定是他们搞的鬼。朱绍炯让手下知会官府,出动所有的军队差役,全城大索,一定要将这几个人抓到。
牛金星领着李岩等人跑到一处荒宅,说是义军在城内的秘密据点,此处十分隐蔽,而且离城墙很近。
大伙都很疲惫,席地而坐,恢复体力。大概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外面响起杂乱的声音。大街上跑过一队队的士兵,搜查离这里愈来愈近了,而且天就要亮了,如果不想其他的方法,他们被发现只是时间的问题。
众人都有些惊慌,红娘子急得推了一把李岩:“我们快被发现了,你说怎么办?”
李岩扫视一周,见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悠然笑道:“你们找错人了,应该去问牛金星。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牛金星坐在旁边,闻言怒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李岩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甲胄兵器碰击声,一个粗壮的声音:“这里还没有搜过,进去看看。”
“是!”很多的声音齐声答道。
李岩小声对牛金星道:“我不信以你的精明,就没有后手。赶紧用出来,不然就来不及啦。”
牛金星显然意识到情况的紧急,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看样子有什么事,很难下决心。李岩又逼迫他道:“追兵就要来了,牛兄,快说吧。”
牛金星红着眼睛,一把抓住李岩前襟,痛苦道:“我们半年才挖通啊,全被你毁了。”
李岩听说有地道,才把心放进肚子里,笑道:“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牛金星。那个——地道口在哪——咱们该走了。”
牛金星恨的只咬牙:“这是我们为攻打开封准备的,不能草草暴露的。”
李岩冷笑道:“如果你死了,再大的功劳,与你也没有关系。识时务者为俊杰,牛兄,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牛金星闻言,气得好玄喷出一口老血,深深的看了李岩一眼,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唉!
片刻后。
搜索的军兵们走进这所荒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经过一番搜查,正当他们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道:“看,这是什么!”
当官军发现密道的时候,李岩、红娘子、穆兰、牛金星等人已经由密道爬出开封城。众人不敢停留,相互搀扶着,加紧赶路。约莫又走出十几里,回头望没有追兵的踪迹,确认彻底安全了,才停下脚步。
此时天边露出鱼肚白,晨曦微熹,看样子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前面是一个岔路口,通向不同的方向。牛金星领着两位随从首先告别,他们要去洛阳,投奔李自成;李岩几人要回祁县;而董小宛执意要回金陵。
李岩不同意,担忧道:“金陵距此山高水长、路阻且险,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安稳的回去?还是随我们一起回祁县,我再派人护送你回去。”
董小宛谢绝李岩的好意,坚持自己的主意,说:“金陵是我的故乡,现在我恨不得马上回到她的怀抱。”
正在两人争执不下时,穆兰突然道:“董姐,我随你一同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