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李岩就同红娘子,穆兰赶奔董府,忙上忙下,帮着张罗。因为三日后就是正日子,很多事情显得仓促,对于李岩三人的到来,董小宛千恩万谢。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岩提出要把牛金星介绍给朱绍炯,请董小宛代为引荐。
董小宛很痛快的答应了,顺手写了张便条递给李岩,说让牛金星拿着这张纸条去王府找朱绍炯便可。吃过午饭后,又是各种忙碌,董府的下人们被指的团团转,虽说只是小妾,但周王府规矩大的很,该走的礼仪程序一样都不能少。
由于事情太繁多,这三天李岩三人就所幸住在董小宛府上,直到她大婚过后。
第二天中午,朱绍炯来了,询问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在一大群的护卫幕僚中,李岩看见牛金星的身影,便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牛金星看见李岩,显得异常的热情,急忙紧走几步,赶过来笑道:“多谢李兄引荐,牛某会记得你这份人情。”
李岩表现的也非常高兴,仿佛久别的老友重逢似的,却压低声音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闯王已经撤了。”
牛金星嘿嘿一笑:“李兄又误会我了。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多交些朋友。”
李岩道:“你想干什么我不管,但是现在咱们也算一伙儿的,周王府有什么动静,你可得提前通知我。”
牛金星一笑:“彼此彼此,如果李兄有什么消息,希望也不要瞒着我老牛。”
李岩又道:“我看朱绍炯脸色苍白,很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莫非出了什么事?”
牛金星道:“我刚去,现在周王世子身边很多人都防着我,我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李岩点点头,两人有闲聊了几句,见没人注意他们,便各自散开忙碌去了。
董小宛显得很平静,有条不紊的准备着,红娘子和穆兰陪在她的身边,反而显得比她还要高兴。
李岩去看她的时候,董小宛冲他笑了笑,问道:“师兄,你说女人这辈子是不是一定要嫁人?”
李岩突然感觉董小宛好像很可怜,看她抱着肩膀,瘦弱的身体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脸上丝毫没有即将大婚的喜悦,而是眼睛里充满了对于未来的迷茫。
李岩心中有点痛,他看得出董小宛并不是很喜欢朱绍炯,便道:“如果你不愿意,不要勉强自己。”
董小宛摇了摇头,小声喃喃的说,像是说给李岩听,又像是说服自己,“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慌得很。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出身低贱,能嫁给周王世子,已然是烧了高香。虽说是妾室,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红娘子和穆兰紧紧的拥住董小宛,就像要给予她力量。
李岩沉默了片刻,道:“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晚饭过后,朱绍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样子是想在这里过夜。李岩觉得很蹊跷,明天就是大婚,难道他不需要准备吗,难道他连这一晚上都等不了吗?可是这些问题李岩没法儿问,只好暗中叮嘱红娘子,注意董小宛身边的异常。
斗转星移,又过了两个时辰,此时已是深夜。董小宛闺房内,朱绍炯还在吃酒聊天。董小宛实在困倦之极,打了个哈欠道:“世子,夜已经很深了,你回去吧。明天我们还要——”
在灯光的映射下,朱绍炯脸色苍白的吓人,好像并不是要娶新媳妇儿,而是家中死了人的样子。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抱住董小宛,激动道:“小宛,我等不及了,要不我们今晚就……”
董小宛挣扎道:“你不要这样,明天就是我们的大婚……”
正在撕扯之际,四条蒙面大汉悄无声息的跳入房中,将二人围在中间。
董小宛吓得失声惊叫:“你们是什么人?”
朱绍炯也吓了一跳,但他很明显认识来人,颤声道:“你们来做什么,不是说好明晚……”
其中一位名蒙面大汉冷冰冰道:“王爷是不会让她活到明天的,那样太明显。”
“不!”朱绍炯痛苦的呻吟道,“我爱她,你们不能这么做。她那么美……”
“世子殿下,可不要糊涂,王爷是有很多儿子的,该如何选择想必不用我们教你吧。”那人冷冷道。
董小宛突然明白了,周王是不允许朱绍炯娶她的,哪怕是做妾也不可以。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明天就要结婚,周王府是不会悔婚的,所以她只有在婚礼的前一晚突然“暴毙”。
朱绍炯的眼神黯淡下去,颓然坐在椅子上。一柄雪亮的长剑在如豆的灯火中散发出泠人肌肤的寒光,直刺董小宛前胸。
哀大莫过心死,董小婉直愣愣盯着那柄长剑让她刺来,不躲不避。她感觉自己太累了,在这一刻反而有感到解脱的愉悦。
“叮!”火光四溅。一只短镖击中长剑,救了董小婉一命。红娘子娇小的身躯犹如轻盈的飞燕,迅疾的从门外翩然而至。双腿幻化出一片腿影,将两名蒙面人逼退,拉住董小宛的手,急道:“快走!”
董小宛如梦方醒,紧紧跟随红娘子,转眼跑出闺房。
“哼!”一名蒙面黑衣人冷哼道,“府中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说着不急不追了出去。
朱绍炯呆坐在椅子上,如同蜡雕泥塑一般,过了很久,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然后是小声的抽泣,边哭边使劲
抽自己的脸,口中不停说道:“皇家贵胄,周王世子……”
红娘子拉着董小宛直接跑到李岩房中,看李岩,锄药都周身黑色的夜行衣,青锋宝剑正放在桌上,急道:“朱绍炯要杀小宛。”原来,白天李岩见朱绍炯神色异常,举止无措。府中的护卫多了很多生面孔,便让锄药去打听,说是周王爷派来,保护如夫人的。李岩便起了疑心,暗中派红娘子蹲守在董小宛闺房外,以防突发情况。他和锄药,穆兰都没有睡,收拾停当,准备跑路。
这时穆兰听到动静,也马上来到李岩房中,几人不敢多做停留,看着追兵未至,夜深人静,就想偷偷溜出董府。
李岩越走越心慌,事出反常必有妖。蒙面黑衣人杀董小宛未遂,绝对不会偃旗息鼓,府中都是他们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也许就在府门口布置好了陷阱,就等他们几个跳进去。
“停。”李岩轻声道,“情况不对,我们不能从门口出去,很可能有埋伏。”
“那咋办?”锄药拎着一把鬼头刀,急问道。
李岩想了想,突然笑道:“我们去找牛金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