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看着周围熟悉的场景发现和以前有所不一样，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周围的黑色魔气愈发稀少反而突出周围被染黑的树木草石的漆黑与不祥。
刘洋仿佛看见石象村的村牌，可当他穿越树林的时候发现迎来的不是胜利的曙光而是密密麻麻如同蚁群的魔兽，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森白的獠牙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刘洋此时体力几乎耗尽，但是精神力却前所未有的强大，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出随便一个魔兽都有洞玄境的实力，虽说比不上道门的冥冥洞玄但对付他一个气力耗尽的不朽境绰绰有余。
此时这些魔兽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他们不停的嘶吼向着石象村的方向前进，刘洋定睛看去不远处有一摊血迹，很大一片一点魔气都没有其中还有灵力。刘洋心惊难不成有人遭遇不测了。
远观石象村方向一道光幕笼罩着村子外面的魔兽不计生死的向光幕冲去，当魔兽的身体碰到光幕的时候如同装在屏障上被反弹而回，然后继续冲锋直到撞的肢体破碎猩红色液体四溅，尸体倒地为止。
就在刘洋观看的时候光幕居然变淡了几分，这光幕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被攻破这村子里的村民包括武者肯定没有一个能够活的下来，现在刘洋认为就算是李先生也不一定能够在这魔兽的冲击下能够活的下来，但是逃跑是一定可以的，可李先生这种性格根本不可能丢下村子里的人独自逃走。此时就算帝阳宗内的长老全部来到此地也不一定能够存活。
刘洋现在进退两难，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远处的楚凡肩扛李广将空中悬浮的无名剑握在手中，轻轻向前递出，如同炸雷响起，一道白虹飞射而出，所到之处土石崩裂无边的剑气如同大海一般波涛汹涌，刘洋只感觉一道光辉从眼前闪过，虽说他不是剑客依旧可以感觉得出来那澎湃的剑罡足以撕裂任何事物。
当他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发现眼前密不透风的魔兽包围圈居然被这利剑生生撕出一道口子直通石象村，道路上残留的剑气将周围的魔兽纷纷搅碎，刘洋不知是哪位剑道高手出手相助，对着飞剑飞来的方向抱拳道谢道“在下帝阳宗刘洋，谢前辈相助。日后来帝阳宗做客我必盛情款待。”
刘洋快速向石象村跑去，远处的楚凡不知何时将叶青夹在胳膊下，扛着李广沿着无名剑所开出的道路前进，数以千计的魔兽盯着楚凡“悠哉悠哉”前进居然没有一个敢向前一步甚是连大声嘶吼都不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楚凡他们向前走。
楚凡冷眼看了其中一个虎形魔兽，那只魔兽如临大敌不由的后退一步，不单单是它还有它周围的“同僚们”。
刘洋轻松的走进光幕看着村口那只如同活物闪闪发光的石象，心中不由的感叹这阵法的强大，还顺道感叹自己死里逃生的余悸。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有一人跨入村中，刘洋仔细看去正是那下到裂谷谷底的楚凡，等到刘洋看清楚凡肩上扛着的与腋下夹着的人，刘洋如同疯了一般跑到楚凡身边，将两位“飞将军”轻轻放下，看向楚凡问道“他们还有救吗？”
楚凡轻声叹息道“有是有，可是李广全身筋脉尽断，就算好了也是废人一个，叶青相对好一些如果有良好的丹药恢复如初没有问题。”
刘洋翻手找出一瓶丹药，当他打开的时候丹香沁人心脾，一闻就是价格不菲的灵丹妙药，刘洋毫不犹豫的给李广和叶青吃下，叶青苍白的脸有了一些血色，李广胸口的起伏度开始增大。
原本站在村口瞭望的武者发现刘洋与楚凡回来后赶紧跑来，楚凡一看还是熟人正是几日前来找面子的黄忠泽。
刘洋问道“除了我们其余几个人回来吗？”
“都回来了。”黄忠泽的声音有些生硬，仿佛有什么堵在喉咙一般，楚凡可以从他的脸上看见泪痕。
刘洋松了一口气，这一起出发的兄弟要是少一个他还不要愧疚一辈子。
在村口瞭望的人全部来了，楚凡又看见了几个熟人，前几日碰了那朵魔花一起回来的师兄妹。
那师妹给楚凡和刘洋讲他们走了之后村子发生的变故，他们走了一天左右便有魔兽走出山林向村子袭来，但都是屏障境的魔兽收拾他们绰绰有余，可时间长了便有不朽境的下山两三个武者还是能够干掉一个，到最后洞玄境的魔兽下山村子里留下的武者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还是李先生出手打爆一群洞玄境的魔兽，随后魔兽越来越多连李先生都有些吃不消了。
女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幸亏不知是何人在村口的石象内刻录下一道防御阵法，在魔兽“大军压境”的时候启动，全村的生命才得以保全。”
楚凡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指轻敲李广的额头，李广体内支离破碎的筋脉出现一条条细细的丝线如同蛛丝一般将李广的筋脉逐渐缝合。
他开口说道“李先生呢？”
突然黄忠泽和欺负女孩的夹克男泪流不止黄忠泽哽咽着开口说道“当时我们想要一口气杀出重围去寻求救援，李先生再三劝阻可是我们不听劝阻执意要出发，还没走出千步之远身体便受伤无数了，更有几处伤到了要害，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魔兽，我们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可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当我们要认命的时候李先生来了，他以一己之力生生为我们开出一条血路。”
李明悲伤的说道“李先生为了救我仅存的一颗眼睛被魔兽掏去，李先生硬是一声没吭带着我们安全的回到石象村，到了村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出，随后让我们带着他来到村口，他摸着石象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可这可鲜血居然带着一点金黄色，那石象居然全部吸收了，原本变淡了的光幕恢复了七八成。”
楚凡说道“那是李先生的心头血，武者全身上下最珍贵最有灵性也是最为重要的存在，那一口应该是李先生毕生修炼积攒下来的，李先生……”楚凡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刘洋他们明白一个武者如果将心头血消耗完那离死亡就不远了，这比摘走心脏差不到哪里去。
全场都有些沉默，黄忠泽和李明抽泣无声，那女子安慰他们“男儿有泪不轻弹。”
楚凡站起身来走到他们身前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够了便拿起你们的剑证明他李先生救下的不是孬种。”两人停止抽泣，神色悲凉但是缺紧紧握住手中剑。
“李先生现在在哪里？”楚凡问道。
“他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去了村东的学堂。”女子回答道。
楚凡张手无名剑归鞘，拍了拍屁股向村东走去，在众人看来这倒背影不知为何有些悲凉仿佛这种事情他经历了很多。
村东头的学堂刚好临近阵法的边缘被笼罩在里面，学堂周围都是庄稼地。是李先生提议建在这里的，说到秋天的时候可以体会到“稻花香里说丰年”愉悦意境，自己不但讲课高兴学生学的也开心。
楚凡推门而入，摆放整齐的木质课桌出现在眼前，这是村里的木匠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打造的，这个平时扣扣索索的汉子居然一分钱也没有要，就算是李先生硬塞也不要，说自己扣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今天大方一回。
李先生坐在课桌上，几天没见头发已经全部白了高大的身形有些佝偻，温文尔雅的气质消失不见如同一位半只脚踏入黄土的老人，眼睛用一块布紧紧包住，鲜血浸透了衣衫可李先生丝毫没有察觉。
李先生听到开门的声音“看”向门口，楚凡轻声说道“李先生。”
李先生那张如同铁板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笑容“楚凡来了。”便要站起身来迎接楚凡，可他的屁股才里等着几厘米远便重重落下，李先生满脸苦笑自己居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楚凡没有去扶他反而拿出两坛烈马金刀放在讲桌上，李先生露出一抹微笑拿起一坛酒痛快饮下，楚凡也不弱于他快速饮酒，李先生放下酒坛，随后如交代遗言一般说道“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亲眼看一看那帝关之上的白衣长什么模样，是否真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俊郎。这不但是我的遗憾也是我那战死黎城门外的袍泽们的遗憾，原本我留着那只眼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去看看那五帝圆了我那些老兄弟们的遗憾。”李先生痛饮一口，言语中说不出的悲伤。发出重重的叹息“这辈子是没有希望喽！”
“那后来参加黑旗营的赵老哥说远远的看见过五帝的尊容，激动的我们赶紧拿出好吃好喝的将他伺候起来，问他那一声战功彪炳战无不胜的五帝长什么模样，结果他喝完了就吃完了肉淡淡吐出一句话差点没把我们气死，你猜是什么。”李先生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刚才的死气，感觉回到了几年前的军营之中意气风发。
“他说了什么？”楚凡问道，他也很想知道这军营之中是如何形容他的。
“他说……”李先生故意拉长音调如同孩童一般“那五帝长得老俊儿了，比那青楼花魁好看十倍不止。之后我们一个营帐的人追的他满黎城跑，最后他得了一个赵青楼的绰号。”
楚凡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随后李先生神情有些暗淡“最后要不是他用仅存的半截身躯将昏迷的我藏在下面我们黑旗营可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随后轻声说道“对不起了老兄弟们。”一行血泪滚滚而下。
楚凡饮了一口酒，沉默片刻说道“只不过是一个祸害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这句话李先生如遭雷击，世人皆知五帝有一个祸害的外号，可敢说他祸害的又有几人，人们不敢说也不愿去说，就连魔族都对五帝十分的敬重，这个被认为千古第一帝的人物在人族的声誉好的更是太不像话，现在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骂娘可以，但骂五帝不行。”
李先生一下明白了那净物帝炎为何如此亲近眼前少年，他又是如何拥有如此之多的烈马金刀，这个世界唯有一个人能把祸害叫的如此清脆，如此理直气壮的，恐怕只有一人………
李先生翻身“滚”下座椅跪在地上额头死死的贴住地面，完全不顾自己昔日自己最注重的形象，用尽自己一生所有豪迈气概大声嘶喊出“黑旗营弓弩手李卫国参见五帝！”李卫国此刻觉得自己喊出黑旗营死战的时候都没有此时的豪情壮志。
楚凡没有说话将桌子上的酒放在李卫国身前说道“李老哥可否继续饮酒。”
李卫国身形颤抖抬起头来“不是问题。”剩下的烈马金刀一块饮尽，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我不但看见了五帝还与他饮酒到了下面我那群老伙计还不羡慕死，估计三教圣人都没有这待遇。”
随后慢慢靠在一个课桌上问了一个问题“五帝，那黎城前的碑林可是您亲手立起来的？”
楚凡说道“没错。”
当年黎城一战之后楚凡亲赴黎城为战死的将士们入葬设立衣冠冢，并立起一座座墓碑。
李卫国靠着他熟悉的课桌缓缓说道“老兄弟们你们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李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来生还做楚家袍泽。”
当听说五帝为他的那些袍泽们亲手树立墓碑的时候他李卫国就知道兄弟们没有白死，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死战，不单单是为了那身为西北要塞的黎城更是为了那迎风飘扬的“楚”字大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