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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山

明月天地处中原,与泰山遥遥相望,作为人间圣地,景色秀丽。它是上清玄门的根本所在,云烟袅袅,经年累月之下,自由一股淡淡的香烛味。关于药谷的消息已经传回了明月天,此时三派掌教已经得知经过。往生洞,三尊人影呈三角行盘坐,上清玄门门主霍松柏、普渡佛堂堂主慧思、天方教教主耿星河。洞内烛火通明,而在他们后方的石壁上,刻着一幅图,图的正中心是一个漩涡形的圆圈,圈的周围以龙凤环绕,腾云驾雾。

“本想要提前开启往生虚境,没想到涅日盘却碎了,看来终究是天意不可为!”霍松柏长叹。

“涅日盘也不是第一次碎了,根据古籍所言,时机若到,涅日盘自会重现,我们也不必沮丧。”慧思说道。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情,闹的动静还是太大了。决议定下时就有一些人不赞成,就凭现在这个结果,死了这么多人,我们的徒儿心里怕是已经有微词了。”耿星河说道。

霍松柏道,“这个自然。值得欣慰地是,她们终究有了自己的想法。掌教之位终究是要交给她们来的。”

“我们如何处置穆恒才较为妥当?想来她们一定会为穆恒求情的。”慧思看向二人。

耿星河和霍松柏脸色一敛,显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沉寂了一会后,耿星河开口道,“带回我白瑕山吧。”

“甚好。”

晨光熹微,高山之上有兰花泣露,寺庙里古老的大钟鸣起了悠扬的钟声,给这人间难寻的圣地更添了一分清幽。这山青水秀的明月天早早响起了人声,三位掌教各自带领门人来到山门前,等候弟子们的归来。

经过艰辛的跋涉,回山的众人终于能看见明月天的一角了,这四日来他们星夜赶路,在加上背着遗体,内力早已临近枯竭,疲倦不堪,但每个人的脸上仍然是坚毅的神色。穆恒看着远处的殿宇,无悲无喜。另外一头,明月天山门前两侧白石柱上挂满了白帆。日出之处,正是他们回来的方向。

红萼一直在观察着穆恒,她有点担心他会一时忍不住而开杀戮。见识过穆恒那日的疯狂后,她并不认为区区封印真的能困住他。实际上穆恒内力的封印依旧存在,自行流动的枯木逢春诀解开封印只是时间问题,眼下他内伤未愈,若是强行冲破,会伤上加伤。被他们带着来到山门前,视线自然而然落在那为首的三人身上,三个天人合一境!无独有偶,这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打量着这个“后起之秀”,只不过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这样的平淡倒让红萼稍稍松了一口气。

“拜见掌教。”三位圣女恭声道。

“拜见掌教。”众弟子随之行礼。这一拜,他们着实发自内心。日夜不休的赶路,让他们十分疲倦,而药谷之行的失败让他们内心受挫,而这两侧的白帆让他们悲从中来。此时见到自家掌教在山门前等候,他们真有种游子归家的心情。

“这一趟,你们辛苦了。”此次约定在明月天上议事,故而佛主慧思站中央,另外两个掌教站两旁,故而佛主先说话了。“为了我三教的大计,你们的师兄弟,死得其所。当受我们一拜。”说着,朝那些遗体敬礼,而随着掌教门的躬身,场中弟子近千人,齐齐朝他们躬拜。

“涅日盘的碎裂,但这并不是你们的过错。人事天命,强求不得。他们的离去,同样如此。现在,送弟子归门。”佛主话音落下,门下弟子带着师兄弟们的遗体走到各自门派之间。

根据法教传统,逝者皆以火葬之,焚烧生前一切罪孽。不多时,火焰燃起。场中,所有人看起来都一脸悲戚相。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火焰噼里啪啦的响声。穆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生死之间本是大事,但眼前这一切在他看来是何等的滑稽。

“穆恒”,佛主的话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牵回到了穆恒身上。“贫僧知道你内心有恨,对于如姑娘的事情,我等三人都感到愧疚。你的杀戮,终归有老衲的原因在内。”

“佛主……”听闻此语,场下的弟子们忍不住呼出声来。戒律堂长老慧和大喝,“肃静”。喧哗这才停止。

佛主没有理会弟子们的喧哗,“事情已然如此,贫僧亦无法改变。我们商议决定,霍掌门会将你带回白瑕山,你与我们的恩怨,就留待以后吧。阿弥陀佛!”

红萼自然是高兴的,因为穆恒确定此刻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她同样感到不解的是,穆恒居然一言不发,他难道不应该出言讽刺吗?这样的安排,其实管云霞和李心悦同样觉得已经算是很好了。

穆恒被两个僧人看住,站在这广场中央,终究没有说一句话,不止红萼好奇,很多人都想知道闭着眸子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刚才,他身上的内力封印突然被解开,这出乎了他的意料,盖因按照正常时间来算,不会这么快,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能瞒住所有人的眼睛解开他内力的封印,这样的修为委实难以想象,那么那人的目的是什么?

思绪流转间,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对!”红萼心里大惊,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穆恒伸手一招,被他们解下的离忧剑回到手里。挥手一横,剑气朝四周散开,既然出手就绝不留手。

“放肆!”

“好胆!”

“安敢如此!”

他这突然的动作让场中诸人大吃一惊,随着戒律堂长老慧和的怒喝,其余人回神过来,纷纷大骂。在明月天山门前,在三位掌教面前,意图执剑行凶,这让他们如何能忍。

然而面对这样出其不意的招式,他们反应不过来。但三位掌教却已经有所动作。一声“阿弥陀佛”响彻天空,慧思当即凌空而立,手持念珠,双手合十,这夺命的剑气瞬间溃散。

穆恒不管下方,朝着慧思刺了过去。穆恒以未愈之躯、朝元修为正面对决多年前就已经进入天人合一境的慧思,这不可不说只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只因这没有一点胜算。面对穆恒凌厉的攻势不慌不忙,慧思只守不攻,年迈的身躯总能跟得上穆恒的剑速。

另外两个掌教并不是针对穆恒,他们纵身一跃,朝着前方而去,那里有人暗中窥伺,包藏祸心!就在众人不解其意时,这空无一物的天空突然发生“砰”地一声响,那是有高手在交手了。只相互试探了一招他们便停手了,四个人,两两相对,身形缓缓落在树冠上。

“向枕书!”

“黄陈章!”

一人白衫高帽,身形修长,花甲年纪,仍十分俊朗。另一人标准的魁梧大汉,样子十分倨傲,一双眼睛目空一切。下方的人认出了这不请自来的恶客,正是地绝宫的两位副宫主,不由惊呼出声。平心而论,向枕书和黄陈章二人不率门人,只身出现在明月天,还是这种场合,面对这天下武林的执牛耳者,面不改色,气度非凡。如此气魄,若非他们不为正派所容,真当得是“大豪杰”。

“向枕书,你真是好胆,竟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生事。”

“耿星河,这明月天可真不是什么有来无回的地方。”向枕书淡然一笑,语气轻轻的怼了回去。

黄陈章双手抱胸,浑不在意,“哼,还真把你们自个儿当成无敌了,我想何时来,几时走,你们拦得住?”

“两位也都不是闲人,捡着这个时间点出现,还解开了那孩子身上的封印,险些让无辜门人丢了性命,你们想干什么?”耿星河一言道破穆恒乱起之谜。

“那他就不无辜?”向枕书问他。

穆恒是个合格的离忧剑主,招式施展出来流光溢彩。其余诸人没有人上前,一者是有佛主在前,自然是万无一失,另一者还是在于那两个不速之客,虽然他们没有像穆恒一样动起手来,但没有人敢松懈。佛珠与剑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穆恒却觉得一股巨力传到手上,险些将剑振飞。

霍松柏:“看样子,你们今日前来也并非是为了分个高下。”

向枕书:“我们要动起手,这千年古刹就要化为飞灰了。那未免也太可惜了。”

“所以就为了一个穆恒,你们二位同时出动,不愧是万事无一疏的地绝宫。”

“比起你们三教合力欺负一对年轻夫妇,我们还是差远了。”

二人交手三十招,穆恒难以压制住九狱杀诀的剑意,一股极为暴戾的气息自他身上传出。最为靠近的慧思眉头一皱,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气息,他必须在穆恒的剑意完全觉醒之前将他压制住。不再留手,轻飘飘一掌打在他胸前。

一掌之后,吐出血来。身体不可抑制地掉落下去。见此,慧思及时接住了他。落地后,他将穆恒的身子平躺,食指和拇指接连在他胸口上点下,这分明是在替他疗伤。数个呼吸后,他起身,看向左右弟子,“你们将他扶到厢房里去。”

“是,佛主。”弟子依言照做。

“佛主,是否……”慧和欲言又止。

“无妨,他此刻已经动不了内力了。”

“佛主,此人意图逞凶,为何您还要替他耗费真气疗伤。”一弟子不解地问。

“此事因果难究,不可着相。”

“是,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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