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烈洪大惊,待那男子走得近了,两人这才看到,那男子上身着一件银灰色鳞片式的护甲,露出上肢,前臂也有银灰色金属护具,手上也是银灰色金属护手,下身灰白衣摆较中州寻常男子的下摆短了一半,且也厚实一些,脚上似乎是硬皮质的靴子,只是黑色的头发扎的竖起,眼睛被布蒙住。
“都说饮血楼的亡命徒无可救药,看来果真如此”男子缓缓说道。
“管你什么来头,今日我就让你共赴黄泉!哈啊!”烈洪大吼,再次使出“了断阴阳”的绝技,李贺刚想要再用短刺抵抗,见那男子微微摇头,立即伸展双臂画了一个大圈,男子护臂上有飞刃释出,循着刚刚双臂画出的大圈,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烈洪的灵气还未放出,就被那圈飞刃层层压住,根本伤不到李贺与蒙眼男子分毫。
“你是什么人?!”烈洪绝望的说道。
“你不配知道”蒙眼男子缓缓的说完,双手合十,那圈飞刃立时突破列洪的护体灵气并像他扎去,烈洪根本无从招架这如同“万箭穿心”的攻势,瞬间就被飞刃刺了几十个窟窿,刹那的工夫,列洪就直直的倒在地上,这阵式着实将李贺吓住了,但见对方已死,自己也已撑到极限,又望了一眼那蒙眼男子。那蒙眼男子用灵气探查一下周围,似乎对如此容易拿下对方也有些讶异,见李贺宋潇五人倒地不起,只好暂时散开灵气,输送到李贺等人身上的几处主要灵脉中,以期能暂时保住他们五人的性命。
“看来他醒了””一个有几分成熟的年轻女子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三日前我已传书给会中长老,等回信到了再做定夺!”似乎是蒙眼男子的口音的人说道。
“那也只好如此了!”女子平静的回答到。
迷蒙中李贺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普通的客房,自己躺在床上,扭头一看,见客房的桌子正对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看身形就是之前遇见的蒙眼男子,不过此时他并未蒙眼,他身上有一件灰色的袍子,遮住了此前显露的护甲,料想是之前他将袍子收在腰间,才导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衣摆有些不同。那女子着的是身白色的袍子,一头白发盘在头上并用白头巾包裹住,让初次见到的人觉得十分诧异但有显得端庄,头发上再没有其他华丽的装饰,只在白色头巾上插着一枚银色发簪。
他二人立即发现了李贺已醒,那女子立即来到床边,微微一笑并说道:“先别急着动,你至少还需要再修养两日方能下地。”
“我的那些同门呢?这是什么地方?”李贺声音虚弱却急切的问道。
“你放心好了,你和你的四个同门都身受重伤,不过都没有性命之忧,我已经安排人将他们四人送到梁城主那里去了,这里是郡城中的如意客栈”女子回答道。
“你们是什么人?”李贺正色道。
“在下天道会护法褚枫,这位是我阿姐--褚海棠”叫褚寻的男子在旁边正色道。
李贺听完他们的介绍,准备下床行礼,哪知刚刚身体扭动之下,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地上滚,褚寻与褚海棠见状立即上去扶助了他,将他再次放在床上安顿好。
“让两位费心了,在下凌天派李贺”李贺道。
“李兄,你还是先安心修养几日,一切等你能下地走动了再说”褚寻宽慰道。
李贺闻言只好微微点点头,他现在全身无力,尚不能自理,天道会在他家乡也有分会,平日里只是每月下旬开头两日聚众清修,会堂中主要事情就是为贫苦人家治病并接济他们,何况李贺入门两年,从门中长老还有门派典籍中也知晓天道会的情况,这是中州大陆几百年前,大约是先代皇朝覆灭后逐渐兴起的教派,总坛在三山岛,该会宣扬天道长存,世人警醒,会众崇尚自然清修,相互扶助,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奉善行,祛恶疾,而今会中有掌教一人,外界称“弦音真言”,会众尊称“圣使”。由于天道会对世俗权力没有染指的迹象,因而在中州大陆西部“云垂国”,中部雷鸣国都有部分信众和分会,在东部的“盛天国”却受到王庭打压。李贺依据这些信息,再想起褚枫曾助他们五人脱离险境,以自己现在处境,料想并不会有进一步的凶险,也就安心修养下来。
李贺也不知又过了几日,只觉中途迷迷糊糊地被人架上,再次醒来已是一日傍晚,而且也不是在客栈中,似乎是一处郊外别苑中,李贺身上已经被人换了一套的新内衣,桌上还有一套质地颇为不错的文士外衣,因而立即下了床更衣,李贺感觉虽然行走无碍,但依然觉得浑身乏力,于是催动灵气在全身游走一遍,只发觉全身多处灵脉位置中不仅灵气空虚,甚至连灵脉都感受不到了,李贺正式入门修炼才三年,全身八十一处灵脉第一年就打通十脉,虽比不上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同门半年就能通三十道灵脉,这进度在凌天派还是正常水准,加上他修炼专心,第三年灵脉中灵气平均下来吸收量能达到整个灵脉总量的一成,只要勤加练习,不出十二年,正常情况下能达八成甚至九成。炼气士灵脉被灵气充盈后,身体可凭依灵脉加持,即便有所消耗,只要找寻一处灵气地脉补充灵气,就能迅速恢复至修炼的水平,就是寻常的地界,只要凝神聚气,一个晚上也能恢复个七八成。李贺现在身上灵脉中可以存有的一成的灵气储量水准,因此他想尽快恢复状态,无奈聚气一下,发觉身上多处灵脉完全封闭,完全不能由周遭导气,李贺又多试了几次,按照凌天派入门通脉术,也不能由此激发身上封闭的灵脉,只好放弃,于是想着不如出门看看,正走到门口,却听得门口有人说话。
“两位护法,前天我已经命仆人过来清理了,今天我一直守在门口,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
“齐迅道友,让你多费心了,里面的客人醒了,还是我们来招待他吧”褚海棠答复道。
“哦,好的,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招呼一声”齐迅回答道。
“不敢再劳你费心,崇堂主有心借个这么好的别苑,接下来有我们两人就足够了”褚海棠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找崇堂主复命了”
“代我谢过崇堂主!”
行过礼后,褚枫轻轻敲了敲门说道:“李贺,天道会褚枫、褚海棠求见”。
“请进”李贺后退几步停到房间的桌子前说道。
褚枫推开房门与褚海棠一起进来,接着马上关上房门,褚枫随即来到李贺跟前并将手里提着的食物放到了桌上,褚海棠顺手将一套干净的文士衣服留在房间的桌子上,李贺见了二人,准备稽首,被褚枫一把拦住。
“不必了,我天道会向来扶危助困,你们遇险,我出手搭救是应该的”褚枫语气坚定的说。
“两位的救命之恩,我李贺无以为报,有用得着在下的,还请直言”李贺诚恳的说道。
“李兄也是炼气之人,那好,省掉那些繁文缛节,我就直言了”褚枫说道。
“但说无妨”
“好,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到何处?”李贺诧异道。
“天道会总坛,面见圣使!”褚海棠微笑又不失严肃的说。
李贺着实一惊,起先他醒来后不久就发现褚枫与褚海棠来探访自己,猜测这两人的灵气感知能力超乎寻常。炼气士修炼法门虽多,核心从来都是修炼灵脉,再注入灵气,灵气走遍全身,强身健体不说,还能有异于常人的战力恢复力以及敏锐的洞察力,通过陨石储备灵气并与灵脉合练,还能在一定范围内隔空操控用陨石制成的兵刃,在这兵刃未重新熔炼之前,兵刃还具有认主的功效,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对灵气的感知,但以褚枫和褚海棠的年纪,能达到约莫数十丈还能感知到灵气细微的变化,那他们会众称其为护法就真不是妄言了。
现在他们要求自己跟着去天道会总坛,也不知道是何用意,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恢复如初,也远不是他二人的对手,自己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回师门复命,跟他二人走的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也许可以先尝试跟他们交涉一下。
褚枫看出来李贺的表情有些惊讶,于是补充道:“李兄放心,我天道会行事光明磊落,这次只是请你前去做客”。
“在下何德何能,敢叨扰‘弦音真言’,不如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清楚好了”李贺现在有些后悔之前的感言,只好客套一番,但救命之恩,总不能说说就算,因此这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太失礼了。
褚枫看出李贺的窘态,从怀中掏出一个特质的黑色长盒子,放到房中的桌子上,褚枫将手放在盒子稍稍聚气,黑盒子最上面的盖子居然从正中间收了起来,盒子内还有一些不规则的条纹内饰,而内里装的正是那把红色石头质地的短刺,李贺这时才想起前因后果,却依旧有些纳闷,褚枫已经将盒子重新施术盖上,褚海棠在一旁立即解释道:“此物属于我天道会之物,唤作‘残阳’,我与褚枫二人也是第一次瞧见细致,原本圣使半个月前吩咐会中四大护法‘屠训尧’、‘陆宪祯’,我还有褚枫,两人一组分两路北上去往荒原行事,哪知屠训尧和陆宪祯一路在岑水河就遭遇埋伏,他二人功力虽然深厚,但最终竟还是被恶人所害,屠护法当场遭难,所幸陆护法临死之际,用训鹰给最近的分会发了遇险的消息,我与褚枫当时正在雷鸣国去往荒原的关口,接到消息就立即赶赴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两日后只在岑水河下游的一个岸边发现陆护法满身伤痕的遗体,而他传信中的提到的物品并未寻到。”褚海棠说道这里,眼睛里丝毫没有起任何波澜,倒是褚枫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这么说,此物原本是陆护法和屠护法两人全程护送的了?”李贺问道。
“没错,其实我们也是事发之后才知晓他们二人罹难一事”褚海棠解释道。
“所以你们其实是来找东西的,而我跟褚枫兄的巧遇只是意外?”李贺问道。
“物品遗失后我与阿姐分头找寻,找了几天后发觉地脉灵气有变,就循着这变化一路查看,最后见到你们几人正与饮血楼的人斗的厉害,那个叫烈洪的言语中似乎了解遗失的‘残阳’的线索,本想再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哪知道这个人完全是个亡命徒!”褚枫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睛里又闪过一丝凌厉。
“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想找寻的,就是这把,这‘残阳’?”李贺不解的问道。
“关于此物,先是会中长老传信,后来是圣使直接传信,我们才知晓一二”褚海棠平静的说道。
“我只觉得这东西有些邪门,当初那山寨的头子发疯一般杀光了山寨的人,还在山寨纵火,我们同行的宋潇师兄还因此受了伤,我之后也是用这把,这‘残阳’才重伤了那凶徒”李贺说道。
“饮血楼虽然罪行累累,但决不会轻易与天道会为敌,此中应该另有隐情,对了,李兄使完这‘残阳’后,可有不适?”褚枫说道。
“我只觉得之后灵脉不通,难以导入周遭灵气”李贺直言道。
“看来圣使所言不错,此物并非寻常人等可以驾驭,那山寨头子或许是无意中捡到陆宪祯所遗失的“残阳“,但他炼气之法太过粗浅,最终不知怎得却被此物夺了心智,而李兄作为炼气士则不然,只可惜此物需要修炼特殊功法才可操控,李兄遇险之时乃是强行运功进而导致灵脉受损,出现灵脉封闭,如此就更要与我们回总坛了”褚枫说道。
“李兄,并非我们有意隐瞒,只是事关重大,才不得不耽搁你一些时日,你可以放心,一路上有我们二人同行,可保无虞!”褚海棠也觉得此事太过突兀,就想全力减少李贺的顾虑,让其宽心,说完这话还特意向褚枫望了一眼。
褚枫赶紧拿出一封袖珍的字条,递给李贺,“这是此前我去信给你师门,说明缘由后的回信,你师门由苏尘长老复信的,他惊闻变故,也想知晓更多,关于邀请,我也一并说明,他也同意了”,李贺急忙读了两遍,才安下心来。
“既然如此,看来我是无论如何也得跟二位走一趟了”李贺平静的说。
“今日时候已经不早,李兄请早点休息,其他的琐事我去准备,明日一早我们立即出发”褚枫急切的说道。
“有劳了”李贺对褚枫抱拳道。
褚枫和褚海棠也对李贺还了一礼,便径直离开了房间,李贺见天色已晚,自己只是初愈,灵脉又有多处封闭,全身灵气匮乏,不得以只好将褚枫带来的食物给吃尽了,若是未遇上这场变故,自己这一日下来,也不过吃得少许食物,甚至喝点水即可,现在却跟普通人一般,贪恋口腹之欲,这实在是炼气士的大忌。
想到这一节,李贺不由的感叹,当初因家中大哥李颂年承继家业,继续经营织造,自己一日跟大哥见面嬉闹,却被父亲李肃撞见,怒斥他不懂得长幼有序,又说他玩物丧志,难堪大用,李贺一气只下,留书一封,跑到远离家乡的凌天派求上华真人收留,天真的他以为能顺利入门修炼,最终成为门派翘楚,再去荒原建功立业,然而李贺毕竟是半路入门,比不得那些自小送来修炼的弟子,上华真人只得安排李贺与其他类似的人先做见习弟子,两年后再行考察,期间李肃赶来交涉,真人告知李父,李贺只是一时之气,两年见习期就能让他自我放弃,还请勿念,哪知道李贺不仅熬过了两年见习期,还正式入门三年,五年过去,李贺给家中去信,言辞间自信满满,反思往日诸多劣行,李肃这才放心让李贺在凌天派修炼。如今这回,自己又变得如普通人一般,若不能恢复炼气之力,李贺只觉得又回到原点,心中难免郁郁,然而又想起天道会褚枫年纪轻轻,居然能一招制服他们五人都打不过的高手,或许到时候见到圣使,一切能迎刃而解,想到此处,思绪又平复下来,李贺调整呼吸,便不再多想,径直安心睡下。
第二日早晨刚听到鸡鸣,李贺就听得门口褚枫唤他,于是赶紧清洗一下换好衣服,打开房门,就见到褚枫和褚海棠在楼下大堂等待自己,从大堂出来,见左边马棚中已经备好了三匹马,马鞍后面已经装好了行囊,估计应该是衣物和帐篷食物之类,李贺没有犹豫,跟着褚枫褚海棠两人跨上马,骑行到天亮,李贺才发觉自己早已深处岑水河西岸的雷鸣国内,料想是前几日迷糊中被天道会转移了出来,褚枫和褚海棠见李贺骑行已经没有大碍,便催促着一路往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