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张铁柱与香芸已驾着牛车来到东门集市。
韩晴一行人上了牛车就开始往回赶,若再晚些,到家天就该黑了。
韩晴刚坐上车不久,头就开始犯晕。
她心下忍不住调侃:想不到在现代不晕车,到了古代竟然“晕牛”?
山路颠簸摇晃,路走到一半,韩晴已是坚持不住,整个人趴在木桶上头半眯着眼,神色憔悴。
好不容易到了林家村,韩晴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秋收后农户大多能小歇几天,此时张氏和小姑子正带着孩子在门外等候,见牛车回来,皆是迈步子朝前走来。
特别是张氏,瞧见一车大包小包,喜得眉开眼笑。
“这鱼儿可真好卖,买的东西可真不少。”张氏一边帮忙卸货,一边艳羡的想着改日自个也去河里捞它个十条八条!
小姑子说来也只有十四岁,虽说平时任性了些,但终究是少女烂漫时,见到里头竟还有两匹布,一匹枣红色,一匹灰蓝。
林凤娇喜的连忙拉着韩晴的胳膊:“三嫂,你扯布可是要做衣裳?”
韩晴微微颔首,布匹是给林家扯的,权当她的一点心意。
“一人一套,童叟无欺。”说毕,韩晴又拿出一大袋子点心,吩咐道:“云海,你拿着桂花糕和甜枣,去找你奶一块吃。”
听见有吃的,三小只欢腾的围着韩晴转了许久。
韩晴虽然高兴,但也被转的脑袋发晕。
她挪着步子,朝屋里走去。
身后隐约传来张氏的话语声——啧啧啧,又是米、又是面、还扯了布,究竟花了多少钱?
韩晴没有再往下听,人已经走到门边,却是顿足不前。
她抿唇握拳许久,才深呼一口气,推开门。
屋内的男子,正端坐在床上,瞧着她进来,轻拍了拍床边,示意她过来。
韩晴坐到床边,近看才发现今日的林有天有些不一样,一头长发半披半束,布巾挽起额前的碎发,露出面庞愈发清隽秀朗。
“我……”
话未出口,已被眼前的男人打断。
林有天缓声浅笑:“不必说,我都知晓。”
自韩晴进来那一刻,一脸决然,他便明白她去意已决……
他从怀中拿出一纸文书:“和离书给你,娘那边我会与她解释。”说罢,又是从怀中拿出一枚木簪子。
“此簪便作饯别礼,望姑娘不要推辞。”
韩晴身子一僵,抬头对上男子如曜石般的眸子,如墨的瞳孔里正倒映她苍白的容颜。
霎时,心头一酸。
韩晴无声接过和离书与木簪,木簪子被打磨抛光过,圆润适手,上头的花瓣开的正好,一瓣一瓣精雕细琢好不美丽。
十里八乡都没有卖头饰的商贩,一看便知出自林有天之手。
日夜相处,却不知林有天背着她悄悄雕下这簪子。
韩晴心头一哽,握着簪子的手一紧,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也不知是手疼还是心疼。
林有天别过头去,眼皮微颤道:“此去经年,天涯路远,各自安好。”
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倘若有一日,她为他人妇,又如何相见?
不如不见,断了相思。